第474章
似是早就料到师菡的答案，师德扭头看向师菡身侧的年轻人，“小王爷，你怎么说。”
喻阎渊面不改色，那张绝色姿容之上，瞧不出半点情绪。
只是为了安抚师菡，他轻轻将师菡的胳膊拉住，半护在身后，然后这才看向师德，“好。”
“哈哈哈，好！”
师德仰头大笑，然后提出接下来的条件。“第二，我要你立誓，日后若国公府有难，景王府不得袖手旁观！必须竭尽全力，救我一族！”
喻阎渊依旧是毫不犹豫，点头应下。
师菡已然双目通红，要不是喻阎渊拉着，此刻怕是已经冲出去，彻底的跟师德撕破脸了。
“第三，我要你保证，日后若纳妾，必有我师氏女子入府！”
这个要求不开口，没等师菡暴走，喻阎渊便摇头拒绝，“不可能。”
“小王爷可想清楚了，你若是不同意…”
师德狮子大开口，前面两个要求喻阎渊都答应了，最后这一个，给他送小妾，没想到这天大的好事儿，喻阎渊竟是拒绝？
可惜，师德对喻阎渊的了解不够，否则他就该知道，他最厌恶的，便是将其他女子与他攀扯上干系。
当年纨绔之首的景小王爷，纵然花天酒地，红颜无数，却始终洁身自好，守身如玉。
为的就是怕师菡听了去，对自己越发厌恶。
如今师德倒好，当着师菡的面儿给他塞小妾？
喻阎渊打断师德的话，直接道：“你若是不收回这个条件，前面两个条件，也一并作废。”
“别别别！”
师德哪里舍得放弃眼前大好局面。
要不是今天这道圣旨，师菡指不定就拆了国公府呢！
更何况是这两个条件！
他睨了师菡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瞪了她一眼后，点头不耐道：“好！一言为定！”
说罢，他回头看了云珠一眼，“还不去拿笔墨，口说无凭，立字为证！”
一听这话，云珠赶忙转身去拿笔墨，不多时，就拿着笔墨出来。
师德写下字据后，喻阎渊看也不看，直接画押。
师菡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眉头紧锁。
身后白落凑上前，小声道：“奇怪，今天你们两个怎么都怪怪的？这要是换做以往，谁敢拿你威胁小王爷，他早上去刨了人家祖坟了。”
师菡漠然扭头望着白落，后者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师德的祖坟，不也是师菡的祖坟么？
她连忙讪讪的摆摆手，补救道：“要不我替你动手？我明白，你俩的身份，确实不方便教训这等小人。”
谁知师菡却摇摇头，目光看向拦在自己身前的喻阎渊，低声道：“不必了。”
“啊？就，就这么算了？”
白落怎么都想不通，可无论是看师菡还是喻阎渊，两人皆是一副胸有成竹，尔等不懂的模样。
她挠挠脑袋，又去看元叔珏等人，却见除了薛则，武学堂其他人好像也是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
白落懵了，难道，这两人还有别的谋划？
画完押，喻阎渊这才继续道，“只不过，云氏这样的身份，国公确定，她配为正妻？”
云珠正要反驳，师德赶紧拦住她，“他是老夫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为正室！”
“是么？”
喻阎渊好整以暇的瞥了师德一眼，笑眯眯的道：“那就为难了，本王上无父母，待拜堂之日，高堂之上，便只有祖母一人。难道国公的意思是，要让勾栏贱女，与祖母同坐？”
此话一出，师德瞬间脸色惨白。
第554章 从此，也就不孤寂了
长公主，那是何等尊贵！
岂是云珠这样的人可以平起平坐的？
纵使云家一跃成为当朝新贵，可云珠出身勾栏，这是不争的事实。
师德比谁都知道，当今皇帝对长公主的看重，此时权衡之下，为了保住这门婚事，当机立断道：“云氏德行有亏，今日起，降为侍妾！”
“国公！”
云珠顿时如遭雷击！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一心为师德筹划，却落得这般下场。
她伸手去拽师德的袖子，却被师德一把甩开。
云珠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在地上，她泪眼朦胧，含恨的望着师德，可惜后者此刻哪里顾得上她？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前途和富贵！日后与景王府成了亲家，他在朝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喻阎渊瞥了师德一眼，然后转身拉过师菡，柔声道：“走吧，祖母还在等咱们回家。”
师菡眼眸一黯，跟着喻阎渊一同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一群人，来时浩浩荡荡，去时依旧如此。
只是师德不知道的是，当他们走远，师菡回过头看了眼破败不堪的国公府大门，问了一句：“国公府，要覆灭了吧？”
那个前世被世人当做活阎王，冷血无情的男人笑意盎然，“嗯。”
只可惜，师德不知道，也没听到。
眼看着师菡走远，师德一副卖女求荣后的嘚瑟模样，一转身，却见云珠趴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
师德这才后知后觉的上前，心疼的将人扶起来，“哎呀，委屈你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吗，你要体谅我。”
云珠咬着唇，哼了一声，不悦道：“难不成就为了大小姐的婚事，国公日后就要让妾身一辈子伏低做小？”
师德挑眉，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见看客走的差不多，只有送聘礼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往国公府赶，他连忙将云珠一把拉住，往后院走去。
当初顾氏的院子，如今住着云珠。师德对这个乖顺女子十分喜爱，这份喜爱，除了云氏如今出了个云贤安，还有一点，云珠聪明，虽然奢侈无度，可却也知道想法子给他弄来滔天富贵。
就这一点，就不是如夫人可以比的。
师德将云珠揽在怀中，“小心肝儿，我怎么舍得你受委屈？”
“乖，等长公主没了，景小王爷就只剩我一个长辈！我要扶正谁，他还能做主不成！”
一听这话，云珠果然心中阴霾瞬间烟消云散，开心的依偎在师德怀中。
而此时，景王府内，一片冷清。
长公主这两日精神头不错，好像从前一般。
师菡今日回来的早，便陪着长公主在树荫下乘凉。
下人都被屏退，无人来打扰。
就连景小王爷，也被长公主撵了出去。
师菡躺在长公主身侧，长公主手持一把蒲扇，轻轻的替师菡摇扇，一边絮叨道：“其实在那小子跟我表明心意之前，我就知道，京城里有个小丫头，知书达理，最是淑女。”
师菡垂下眼帘，抿着唇没说话。
长公主继续道：“祖母也知道，这些都是迫于世俗，你不得已如此伪装出来的模样。”
这个世道，要求女子三从四德，要求女子无才便是德，要求女子乖巧贤惠。
尤其是世家子女，稍有半点离经叛道之举，就要被人戳段脊梁骨！
师菡身为帝师府的后人，更是备受瞩目，比起如履薄冰的喻阎渊，同样也没好到哪儿去。
只是当初，从未有人告诉过她，师菡，你不必伪装。
长公主轻轻地拍着师菡的后背，轻声道：“这座宅子，外人瞧着害怕，畏惧。可只有身处里面的人才知道，其实这座宅子里的人，十分孤寂。”
长公主扯起嘴角，像是想到什么，苦笑起来，“那孩子，自幼就被他父亲严格教导，肩上扛着景王府守卫边疆的重任，身后是万丈悬崖，身前是无情沙场，他退无可退，所以从不敢与人轻易交心。”
“那孩子，活的累，也活的孤单。”
说到这儿，长公主似是擦了擦眼泪，“可他不得不笑的比谁都灿烂。”
“因为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从未给过他机会示弱，更不容他示弱。”
师菡鼻尖一酸，心中说不出的心疼。
长公主继续道：“可是，孩子，以后有你，祖母放心。”
“有你在这座宅子，这座宅子，也就不孤寂了。”
“他的身后，也不再是万丈深渊。”
当年手持宝剑，一路杀出重围，护着老皇帝登基的长公主，此刻面容柔和，“他有你并肩，祖母真的很欣慰。”
师菡闭上眼，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
长公主今日这番话，与托孤无异。
她咬紧牙关，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但是，祖母希望你，未来的景王妃，日后这座宅子的女主人，不要因为身份，束缚了自己。”
长公主抬起头，看向天边，“若是将来有一日，你想离开了，祖母留下的嫁妆，便都是你的私产，足够你一生无忧。”
师菡心下猛地一颤，咬着唇，死死地咬住。
“即便祖母不在，日后你也不必害怕。无需伪装。无需为了世俗而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