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年轻公子尚未开口,喻阎渊便自顾自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道:“若论起来,你该叫本王师丈。”
师…丈?
不只是年轻公子,就连师菡都汗颜,捂住脸,不忍直视。
这出门一趟,喻阎渊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然而,不等师菡等人感慨完,小王爷便一扇子‘啪’的一声敲在掌心,侧过头笑眯眯的望着她,问道:“我说的可对,阿菡?”
一声阿菡,年轻公子即便再蠢,也认出来刚才这位被陈家婢女唤做师大小姐的人是谁!
他原以为只是师姓女子,毕竟看起来平平无奇,除了模样俊俏一些,似乎与寻常女子也没什么不同。
可直到此刻,年轻女子的名讳出来,年轻公子才知道,原来,她叫师菡!
原来,她就是自己的师傅!
“噗通”一声,年轻公子腿一软,跪在师菡面前,扯起嗓门,忽的高呼一声:“师傅!徒儿想您想的好苦啊!”
霎时间,路过城门的人纷纷扭头朝着师菡看过来。
陈温月更是一脸愤恨的瞪着她,好像师菡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一般!
年轻公子一嗓门刚喊出口,喻阎渊一记眼刀子过去,霎时间,年轻公子立马闭上眼,一动不敢动,静静的望着师菡。
那双眸子里,氤氲水气,仿佛刚才受欺负的是他一样。
师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去国子监等我!”
她刚说完,年轻公子立马卷起一股风一般,飞快的跑了。
这速度…上辈子莫不是个做贼的?
师菡哭笑不得,年轻公子的身份她不知道,不过,自然有人知道。
师菡处理完年轻公子,这才转身看向陈温月,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一封陈梓燮交给喻阎渊的保命信,然后吩咐春荣冬杏将她主仆二人护送回去,这才重新回到马车上,进城。
一路沉默。
师菡心情沉重。
喻阎渊率先开口,打破沉寂:“帝师府失去继承人,国子监没了祭酒,天下儒生大势必然要动,所以,朝堂上想必也要换一次血。”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满朝文武,有多少是商公子的至交,有多少是门生,商卿云身为大雍太子,竟隐瞒身份在京城这么多年,备受宠信!
老皇帝的脸面也下不来。
而作为收留商卿云的老帝师,更是首当其冲。
“帝师府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早就习惯了。”
商卿云既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离开,显然是留有后手。
至于朝局,师菡蹙起眉头,“如今朝堂上下,想来也没人能够与夜翊晨封停抗争了吧?”
“不。”喻阎渊神色凝重,忽的掀开眼帘,沉声道:“还有一人。”
两人对视一眼,师菡在看清喻阎渊眸中那抹复杂情绪后,心下咯噔一沉,不可置信的抽搐着嘴角,无语道:“那可是他亲儿子!”
“皇室无亲情,这道理,亘古不变。”
喻阎渊叹了口气,再抬头时,眉眼间又满是轻松笑意,“所以,我猜咱们这位陛下,为了防止夜翊晨一人独大,会故技重施。”
故技重施,一如当年让夜斐然和三皇子那样,鹬蚌相争,他安坐龙椅。
“所以,刚才那年轻公子是…”
师菡仿佛突然间知道刚才那人是谁了,只是,她不太确定。
见师菡抬头朝着自己看来,喻阎渊点点头,“是定王世子,与夜天泽是堂兄弟,同为皇室宗亲,同样,身后没有背景可依靠,除了老皇帝的偏宠,再无其他。”
所以老皇帝很是聪明,先是扶持一个夜天泽,极尽宠爱,如今又扶持一个定王世子,横行京城,反倒是对自己亲儿子夜翊晨,如今老皇帝倒是冷淡下来。
师菡长长的叹了口气,下意识的吐槽道:“当皇帝不累的么?”
整日里算计来,算计去,到最后,还能剩下点什么?
大概是被师菡的话逗乐,喻阎渊笑着摇摇头,赞同道:“说的对,当皇帝,太累了。”
他怅然抬头看向远方,嘴角微微上扬。
所以,当年景王府的人不曾选择皇位,而是天下。
所以,当年景王府也不曾选择权利,而是所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知不觉中,马车便到了国子监。
师菡理了理衣裳,从马车上跳下去,正要踏进国子监,却忽的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这里恐怕不是你能再来的地方了。”
“师菡,好久不见。”
一听这声音,师菡猛地回头。
第521章 怒砸国子监
一听声音,师菡先是错愕片刻,随后了然的笑了。
师非璃。
虽然她出现在国子监有些令人意外,可再转念一想,师菡离京许久,这些时间,足够师德和师非璃谋划,从护国寺出来。
她抬眸,神情平静,淡淡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喻阎渊脸上笑意已然敛起,手上折扇慢悠悠的摇着。
熟悉小王爷的人都知道,小王爷越是平静,说明你距离死期也更近了一步。
偏生师非璃心中对师菡的怨气已经达到最大,几乎成了执念。
从护国寺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她便接手了国子监武学堂。
只可惜,武学堂弟子不在。
否则,这位师小姐就知道,武学堂绝非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执掌的。
她仰起头,笑了一下,重复道,“我说,从今往后,国子监都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了。”
“啪”的一声,师非璃猝不及防,脑袋一歪,脸上郝然印着一道巴掌印儿。
师非璃震惊的抬起头,“师菡,我乃陛下亲封国子监讲学…”
“打你是因为,我乃陛下钦封的国子监博士,论官职,官大一级压死人。”
“论身份,我是嫡子嫡女,而你,旁支庶出!”
“是谁教你的规矩,让你在外如此不懂礼数?”
“上,目无君主,藐视本官,等同于蔑视陛下!”
“下,目无尊卑,师家家规,足矣将你拖出去,家法伺候!”
也不知是不是师非璃的错觉,她总觉得师菡出去一趟回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从前她多少还会留有三分余地。如今,倒像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不管不顾。
她捂着脸,眼底满是不甘。
“拿身份压我?”
师非璃扯起嘴角,笑容诡异。
师菡挑眉,诧异万分,“真是没见过世面,这就算是仗势欺人了?”
“那你大概是没见过我欺负人的模样吧。”
师菡说完,身后长街,忽的传来一阵马蹄声。
师非璃情不自禁的抬头去看,这一看,整个人愣在原地。
这段时日,自她接管国子监武学堂以来,一直对外称病不出,或是避而不见的武学堂众弟子,此刻齐齐整整的出现在她面前。
心中一股说不清的怒意陡然升起,隐在袖子中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攥紧。
师菡!
有她在一天,自己就永远别想出头!
眨眼功夫,武学堂众人已经来到师菡身后,翻身下马。
而白鹤风则取代可原本陈杍燮的位置,身旁还有半边脸肿起来的白落,看起来像是半边脸被门夹了。
白鹤风是这些人中唯一有实际官职的,他走到师菡和喻阎渊跟前,不卑不亢的朝着喻阎渊行了礼,然后这才抬头去看师菡。
确定师菡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般,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下一步。
师菡笑了笑,不紧不慢的看向师非璃,阿挑衅一笑。
而后者几乎是要将指甲都嵌入肉里。
“你以为,本小姐很稀罕国子监?”
师大小姐从腰上取下当初商卿云给她的令牌,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丢在地上。
那牌子落地的瞬间,师非璃红了眼!
她念念不忘的东西,竟然被师菡弃之如履!
只是,师菡丢下令牌这一举动,旁人看不明白,喻阎渊却是清清楚楚的明白,师菡为什么这么做。
原因在于,师菡在国子监内横行的底气,不是这块令牌,而是赠予她令牌的主人。
如今人都不在,有没有这块令牌,都不重药了。
见师菡神色黯淡,喻阎渊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心,扭头吩咐道:“去把商祭酒的静室收拾出来,不要落下一张纸。”
“谁敢!”
刀一还没动,师非璃就仿佛被人踩了脚一般,炸了毛般忽的厉声制止!
霎时间,从国子监内,涌出几十位弟子,清一色身穿儒衫,拦在国子监门前。
书生金贵。
这话不只是说说而已。
国子监向来是天下儒生做梦都想进的学府,加之这些弟子身份高贵,便自然而然的拧成了一股力量。
此刻他们拦在国子监门前,除非是皇帝的圣旨下来,否则谁也别想将他们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