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祖母，你老了。”
师嘉只这么说了一句，顿时，大夫人身子猛地一颤，一侧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人不是不服老，是容不得旁人说她老。更容不得，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大夫人从来没想过，整座师府，早已不在她的掌控之下。
她忽的张开嘴，‘哇哇’的哭了起来，掐着师嘉的手就跟两把钳子似的，掰都掰不开，掐的师嘉直翻白眼。
“你去死！我掐死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我掐死你！”
就在这时，一双手忽的攥住大夫人的手腕，她猛地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大夫人顿时‘嗷’的一声惨叫起来。
师菡不为所动，冷着脸，毫不犹豫的攥住她的另一只手，又是‘咔嚓’一声，大夫人连疼都没来得及喊，眼前一黑，晕死过去，那两只手腕，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晃动着，已然是断的彻底。大概大夫人这辈子都想不到，她人到老年，还要遭这场罪。更没有想到，一辈子精明，居然栽在了自己培养出来的孙女头上。
师菡忙扶住师嘉，恶狠狠的瞪了地上的大夫人一眼，扶着师嘉出去。
师府前院，管家和下人们挤了一院子，师嘉来之前，还窃窃私语，不知所为。当师嘉和师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立马讪讪的闭上了嘴。
下人搬了两把凳子摆在两人身后，师菡腿上有伤，可从进府至今，一言不发不说，还不带半分瘸拐，忍着疼，生生的陪着师嘉这一路。
管家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舔着脸上前，“大小姐，你看…”
她话音未落，师嘉忽的道：“收拾一下铺盖，去账房结算了银钱，从今日起，逐出师府。”
“大小姐，我这，老奴这做错了什么啊！您怎能如此待我？你…”
不等他说完，两个护院便将他一把按住，生生的拖了出去，一路上惨叫连连。
其他人一看管家都被拖下去了，顿时慌了神，纷纷低垂着脑袋连喘气儿都变得小心翼翼。
师嘉眯起眸子，视线凌厉的扫过众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道：“祖母病重，从今日起，府中大小事务皆由我管。若有不服者——自去领了银钱离开便是！若今日不走，此后再犯我者，按规矩处置。你们的卖身契，就在这儿，想走的，来领。”
听到卖身契三个字，不仅下人震惊，就连师菡也惊了一下。难怪师嘉如此有底气，原来——府中最要紧的东西早就在她手里了！这掌家掌的，可比大夫人那个半吊子强多了。
下人们立马表忠心，毕竟攥着卖身契，就相当于攥着他们的生杀大权啊！
师菡欣慰的点点头，心下正舒坦。却见刀一神色慌张的从外面进来。她心一沉，暗道：不会是喻阎渊出事了吧？
果不其然，师菡的预感——从未像今日这么准过。
刀一垂着头，脸色惨白道：“大小姐，主子…岷州传信，说高良打着主子的旗号谋反却突然反水，如今正暗中前往京城告密。陛下震怒，已经派人去捉拿主子了！”
第213章 那就釜底抽薪
“谋反？”
不只是师菡，就连师嘉也吓了一跳，“岷州是高家的地盘，跟景小王爷有何关系？”
“岷州刺史，是景王府旧部。曾是景王爷的心腹。”师菡一语道破关键，岷州虽不算富庶，可却是要塞，攻破禹州，便能直破六州，直逼京城！
“他们不是要谋反！他们是要——诛心！”
师菡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前世她助夜斐然登上太子宝座之后，喻阎渊亲手奉上景王府的兵符，且携各主帅前来拜见过，那时师菡见过岷州的那位主帅，不是高家人，名唤王弼，是个憨厚的武将，脾气不大好，因此跟高家并不亲近，但却也是互相制衡。
如今若是喻阎渊被卷入其中的话，那就说明——王弼反水了。
师嘉也不糊涂，一听这话，立马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高家是想趁着这次机会，要么给景小王爷扣上一顶谋反的帽子，要么…将景小王爷跟七皇子和高家捆在一起？”
师菡点点头，“是。如若谋反的罪名不足以将喻阎渊置于死地，可在陛下和朝臣心里，他也必定是跟高家有一腿，景王府就是七皇子身后的势力。”
“无耻！”
师嘉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饶是她一个外人，都气的浑身发抖。
然而，师菡却镇定自若，低垂着眼帘，似乎在想些什么。
刀一不敢吵着师菡，默默的候在一旁。
“既然高家不义在先，就别怪我釜底抽薪了！”师菡手指攥着衣角，眼神忽的冷了下来，声音不带半分情绪，让人听着，便觉得心间一凉。
师嘉一愣，“你打算怎么做？”
师菡摇摇头，目光扫过刀一，微微一笑，道：“高良屯养私兵，以高家的财力，还远达不到。我给你写个名单，你去走一趟，务必将这些人控制起来。”
刀一眼前一亮，瞬间惊喜不已，他怎么没想到！屯养私兵所耗费的财力物力人力，绝非区区一个高家能够撑得起来的。高贵妃出身卑微，母族也是在她上位之后才得的提拔，本就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财力雄厚，这要是这么多年，即便高贵妃荣宠不断，可夜斐然却依旧不在太子人选之列的原因。
师菡交代完，又看向刀一，“切记，这些人，好吃好喝的供养起来，不要得罪。”
“啊？这又是为何？”刀一一脸不解，挠挠头，却还是想不明白。
师菡笑而不语，却也不打算做解释。
她自然不会告诉刀一，这些高家幕后的出钱之人，许是来日能为己所用。
见师菡不打算解释，刀一抱了抱拳，敬畏道：“属下多嘴，多谢师大小姐出手相助！”
师菡摆摆手，也不跟他客套，直接绕到桌案后，提笔写了些名单。前世夜斐然起初对她的信任还是有的，又或者是想更好的利用她，让她为自己解决麻烦，所以关于高家背后几个富绅也并未隐瞒。
这些人，之所以支持高家，无异于一种投资，若是来日夜斐然荣登大统，他们会收到更多的回报，这点小钱，也就不重要了。若是夜斐然没有成功，他们也还有别的准备。
为了以防万一，师菡只写了几个人，确定这些人是一开始就是在高家身后鼎力支持的，然后递给刀一，“背下来，然后烧掉。”
刀一接过纸条，大致瞥了一眼，便将纸条烧了。
“属下这就去办。”他说罢，转身离开。那恭敬的姿态，宛若面对喻阎渊一般。
师菡将眼底担忧尽数敛下，又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淡然模样。然而，心里却早已乱成一团乱麻。
按理说，喻阎渊既然都亲自去了南疆处理军饷之事，应该觉察到了岷州那边的不对劲儿才是，可为何他看起来，像是全然被岷州高家牵着走的感觉？
突然，手上一热，师菡收回心神抬眸看去，却见师嘉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别怕，我觉得景小王爷聪慧过人，是个胸有丘壑之人，不会有事的。”
这种时候，哪怕只是一句劝慰的话，师菡心中也忽的一暖，一颗高悬的心，缓缓安放原处。
她别开眼，转身在一旁坐下，故作淡定道：“谁，谁说我担心他了？他怎会是让自己吃亏之人？”
“好，你没有。”师嘉看出某人是害羞了，于是也不故意让她为难，岔开话题，道：“我觉得京城那边，还是需要你亲自去斡旋才是。你可想好了几时回京？”
师菡心中自然焦急，可转念眼下当务之急，还有一件事要处理。思及此，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先不说这个，师府里面你可想好了，上下人等可需要再换一批？”
今日师府掌家之权交替，大夫人在府中大半辈子，自然是有些心腹的。师嘉即便再聪明，将人换了大半，可也不能保证完全都是自己的人。
师菡一想到她身边伺候的四个丫鬟，居然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大夫人灌醉，然后被罗家的人扛走，就觉得心火难耐。
师嘉想了想，点头，“说的是，我原是想从下面提几个聪明伶俐的上来，再去庄子上挑些结实的，不过这事儿一两日也急不来。”
“庄子上的丫鬟，交给冬杏调教吧。让她在宁州多陪凌儿一些时日，正好也替你把身边的丫鬟调教一番。”师菡早已想到这一点。她身边丫鬟虽然不多，可冬杏春荣都是一个顶仨的主，各有各的好。
冬杏认真，话少，做起事来毫不拖泥带水，想的周到。
春荣话多，但悉心，消息灵通，反应也快，只是有些东西她的智商理解不了，也就不必强求。
师老夫人倒是多次想往她的院子里塞人，不过都被她给拒了。即便不拒，也没有丫鬟能在她的院子里呆上五天。春荣琢磨人，冬杏吓唬人，这两人就跟她的门神似的，妖魔鬼怪见着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