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世家贵族,最爱的不过是个面子,这样的画若是流传出去,谁能有面子?可偏偏,这画里多数人,那副平日里外人见不到的嘴脸,都在这幅画里。尤其是锦阳郡主,谁让那天她正与秦若若说着师菡的坏话时,师大小姐正好就在屋顶上呢。
  卢夫人看着看着,不禁就笑了起来,她又宠溺又无奈的看了师菡一眼,嗔怪道:“你呀,调皮。”
  师菡低着头也跟着笑了起来。南疆两万两的军饷,看来今天可以凑齐了。
  这个数,虽远不及被贪污的军饷数额,但对于白家也好,师菡也好,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替白家解围,替陛下分忧。此举,更是将户部逼到明面上来解决此事,再也没有借口闪躲。
  一个私人名义都能筹集两万两军饷,堂堂户部,居然连十万两军饷都挤不出来?这个户部主事,未免也太丢人了些。
  锦阳郡主骂骂咧咧,眼看着那些被画出丑态的人争相叫价,她沉着脸,咬咬牙,一狠心,道:“五千,五千两。”
  师菡挑眉,垂眸看了下去,笑了。
  如若今天摆在这里的是一副名家字画,或许国子监众生还不会这么感兴趣,可偏生,事关自己,谁不上心?
  秦若若小心翼翼的拽了拽锦阳郡主的袖子,低声道:“郡主,王爷若是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啊?”
  “这幅画若是流传出去,本郡主颜面何存?”说着,锦阳郡主重新叫价,脸都憋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激动的,总之,脸色不太好。
  到了这个价格,师菡基本也心满意足了。
  卢夫人起身,看了师菡一眼,低声道:“你且先回去,晚些到我府上一趟,我自会替你将此事处理好。”
  似是看出师菡的难言之隐,卢夫人直接开口揽下此事。这幅画一出,必定得罪不少人。一旦让人知道这场竞拍是师菡安排的,这些怨恨这幅画的人,就会将仇怨转加到师菡身上。
  卢夫人怎会不懂?所以,她干脆直接替师菡把难题解决了。况且,今日之事,因着竞拍的东西种类繁多,一时间,这些人即便是想找个对标的人出来,也找不到。
  放眼整个京城,既能收集绿绮琴,还能有江南百绣图,更有国子监众生图的人,除了宫里头的人,再也不在他人想。
  可偏偏,这人就在她们中间。
  师菡点点头,跟众位夫人行了礼后,便带着师珍儿离开。
  马车一前一后,载着师菡和师珍儿一道往国公府赶去。
  冬杏去办差了,春荣也不知所踪,师菡闭着眼靠在车壁上,耳边,满是车轱辘滚过青石路和百姓们闲谈的声音交杂。
  忽然,身后的一声尖叫,只听‘啊’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翻倒了,不等师菡反应过来,便是‘轰隆’一声巨响传来。
  师菡猛地睁开眼,“怎么回事?”
  车夫忙掀开车帘,颤颤巍巍的禀报道:“启禀大小姐,三小姐的马车翻了!三小姐她…”
  不等车夫说完,师菡掀开车帘便跳了下去。
  第133章 好好的马车怎么说翻就翻
  师菡的马车后,一地狼藉。
  马车不知是被人做了手脚还是怎么,车厢随着轮子一道翻倒在地,车夫手忙脚乱的去扶车厢里的人。
  丫鬟的尖叫声和师珍儿艰难的喘气声从车内传了出来,像是难受极了。“大小姐,这…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马车就翻了。”车夫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谁能想到好好的马车走着走着就自己倒了呢。
  师菡点点头,示意道:“请大夫去府里。”
  说罢,她掀开车帘,入眼的便是师珍儿和丫鬟在倒了的车厢里手忙脚乱,挣扎着往外爬的模样。车帘掀开的瞬间,师珍儿忙抬起头,红着眼,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大姐姐~”
  声音里透着可怜兮兮的意味,尤其是那张惨白的脸蛋儿,更是惹人怜惜。
  师菡伸出手,若有若无的瞥了丫鬟一眼,随即朝着师珍儿伸出手,柔声道:“坐我的马车吧。”
  她说着,一把将师珍儿拉了出来。
  师珍儿生的柔弱娇小,加上身子不好,常年服药,所以瘦瘦弱弱的,浑身上下没几两肉。师菡稍一用力,她便从马车里被拉了出来,险些一头扑进师菡怀里。
  幸好师大小姐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四周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大概也是没见过光天化日的,大家闺秀从马车里摔出来吧。
  “这谁家的小姐啊?好好的马车怎么说翻就翻?”
  “谁知道呢,指不定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呢。”
  “那可真是奇怪,怎么做手脚就做这一辆马车的手脚?前头那个怎么没事儿呢?”
  “嘘,别问,问就是意外。”
  …
  吃瓜看热闹的人永远不觉得自己是在看热闹,反而像是个审判者一般,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用自己的一丁点肉眼所见,去揣测事情始末。
  师珍儿掩着唇站在师菡身边,咳嗽咳的肺都要咳出来了一样,瞧着又柔弱又可怜。
  反观师菡,一身英气,飒爽英姿,饶是穿着一身长裙,也掩不住那一身的凌厉气势。
  “大姐姐…”师珍儿好不容易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跟师菡说话,刚一张口,便又捂着唇距离的咳了起来。发髻因为刚才马车翻倒,她人撞在车壁上而有些凌乱。
  师菡笑着替她理了理头发,笑容和善道:“走吧,别让人看了笑话。”
  说罢,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师珍儿咬着唇,看起来似乎有些为难。少顷,她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向师菡的马车,那模样,好像马车里坐着的是一只会吃人的老虎似的。
  马车重新朝着国公府驶去。而此时,国公府众人也收到消息,得知师珍儿半路马车翻车的事儿。
  不等师菡的马车到,如夫人便带着丫鬟一阵呼天抢地的迎了出来。
  师菡跳下马车,大步流星的往府内走去,如夫人将师珍儿扶下马车,见师菡看都不看一眼的往府内走去,顿时没好气的抱怨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亏我家珍儿把某些人当做亲人般对待,某些人就这么算计我家珍儿的?”
  这意有所指的话,自然是说给师菡听的。
  师菡的脚步,忽的在国公府的门槛前停下。她转过头,似笑非笑的朝着如夫人瞥了一眼,震了震袖子,转身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哎,你看,你看她,她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吗?”
  “这就是国公府嫡女的做派?”
  “好好的马车,从前都没翻过,怎么就偏生跟了她出去一趟翻了?”
  如夫人絮絮叨叨,她那嗓门,本就大的跟喇叭似的,此时这么一嚷嚷,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不得都知道了。
  师珍儿故作委屈的拽了拽如夫人的袖子,摇摇头,低声道:“姨娘,算了。”
  “都是姨娘没用,你险些丢了小命,姨娘连个公道都不能给你讨回来。”如夫人说着说着,便抽噎起来,好在师珍儿是个懂事的,一看如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急忙把她扶住,母女俩在府门外哭了好一会儿,这才完事儿。
  师珍儿马车翻车一事,如夫人都知道,师老夫人和师德想必也知道。可无奈的是,马车是师珍儿出行的马车,跟师菡扯不上半点关系,因此这两人即便是着急上火,气的不行,也压根没理由能将这个屎盆子扣在师菡的头上,找师菡说理去。
  府内来来回回的来了三波大夫,纷纷诊断说师珍儿只是受了惊吓后,这才离开。
  而师菡则在自己的院子里,安心的看着自己的书。喻阎渊离京后,师菡的一颗心也就静了下来,时不时的翻出以前的书来看看。
  不多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冬杏抱着剑进屋。师菡头也没抬,开口问道:“如何了?”
  冬杏垂下头,恭敬道:“是小姐猜的那个人所为。”
  她将今日闹事的人直接带回了他们栖身的青楼,足足跑了好几处。原来这些人都是有人今天白天给钱收买,让她们临时去闹事儿的。
  也就是说,这人也是一时计起,并未详细谋划,只告诉了这些人要说什么,万一师菡问话,她们要回什么。只是,她们记住了师菡那日的所有特征,却唯独忘记了,七王爷的存在。
  这问题要是换做旁的能常见到夜斐然的人,也能发现师菡说的话是个坑。可怪就怪在,这些人出身青楼,能见到七皇子的机会不多。
  因此,师菡稍微一诈,就给诈出来了。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师菡险些笑出了声。
  动静被师菡这一笑笑的莫名其妙,不由得差一点道:“小姐为何把这事儿平息了?若是追究下去,不就能给她一个教训了?”
  师菡摇摇头,倒了两杯水,一杯推给冬杏,一杯自己端起来,她视线看向四方院子上的蓝天,淡淡道:“她给自己铺好了路。今日竞拍闹事,即便是她所为,可刚才我与她同行,她的马车翻车,而我的马车毫发无损,我若是此时贸然揭穿今天的事儿是她所为,倒是会让人误以为我在针对她,更甚至是,我在设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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