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你说什么?”闻言,夜斐然瞬间脸色大变。岷州高家,乃是他母妃的母族,若是高家出事,势必牵连她母妃。如此一来,他离至尊之位就更远了一步。
当年高家本是无名小卒,若非是高贵妃生子,陛下为了抬一抬她的身份,也不会封高家子高良为岷州参军了。
只是,高良没什么本事,这些年没给宫中贵妃妹妹长脸不说,反倒是处处拖后腿,要不然夜斐然也不至于空有宠爱,可立储的机会却渺茫呢。
夜斐然脸色大变,忽的退后一步,疾言厉色道:“你修要血口喷人!高参军忠心耿耿,清廉持政,怎会做出这种事来?”
“岷州军报这两日便会送达京城,本王劝你还是早些回去自己找块搓衣板先跪着,免得事发之后,殃及池鱼。”
夜斐然悠悠然的说完,还不忘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扔给夜斐然。
后者黑着脸皱眉,咬牙死死地瞪着他,“你以为我会信你?”
“信不信,都请你立刻滚。”喻阎渊说完,懒得理会夜斐然的反应,笑的眸子里都透着点点繁星,痴痴地看着师菡。
这眉来眼去的模样,自然一丝不差的落入夜斐然的眼中。可此刻,他急需回宫跟他母亲商讨此事,若是真的,还得提早做安排才是。
思及此,夜斐然匆忙转身准备离开,可还没走两步,身后,喻阎渊再度开口,道:“大侄子。”
夜斐然脚步猛地一顿,不等他转身,便听见夜斐然声音低沉,一字一句道:“师大小姐,你高攀不起!”
“你…”
“滚。”
众所周知,景小王爷虽然嚣张跋扈,但却十分讲理,尤其谈吐优雅,从不动粗。今日这一声滚,显然是看在师菡的面子上,没动手。否则,夜斐然就不是滚了,而是被抬着出去。
夜斐然鼻孔都在颤抖,广袖下的手紧紧攥紧后又松开,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压下满腔怒气,拂袖而去。
师菡扭头看了喻阎渊一眼,故作严肃道:“我国公府没有大门么?每次都劳小王爷爬墙?”
喻阎渊清了清嗓子,低声笑着道:“我喜欢。”
喜欢?喜欢什么?偷偷摸摸偷情的感觉吗?
师菡哭笑不得,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觉得手上一热,她侧眸看去,便看见喻阎渊正双眸闪闪的看着自己,那双纤长的手,此刻正覆在她手上,轻轻的握着。
因着身子缘故,师菡即便是炎炎夏日,手也是冰凉的,可喻阎渊不同,他像是个小火炉,却又暖的刚好,此刻他手覆盖在师菡手上的那一瞬,师菡的心突然‘噗通噗通’的开始狂跳起来。
若是换做前世,大庭广众之下,师菡许是就甩开了。可今生,她耳朵一红,不动声色的反握住喻阎渊的手,调侃道:“你可知道,我这双手平日里都握什么么?”
喻阎渊睫毛轻轻颤动,看向她的眸子里纯澈的宛若一汪泉,低声道:“从前握刀剑也好,棍棒也罢,此后刀剑给我,我给你。”
此后刀剑给我,我给你。
一瞬间,师菡只觉得自己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过了许久,喻阎渊始终等着她的回答。
又许久后,师菡点点头,哑着嗓子道:“好。”
喻阎渊得了师菡的回应,高兴的如同三岁稚子似的,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若非是还有要事在身,他倒是想日日陪着他家阿菡,可岷州军饷之事已经派人将消息传入京中了。为了防止高家狗急跳墙,甩锅自救,喻阎渊不得不先行离开处理此事。
次日一早,朝堂上传出消息,岷州参军高良,贪污军饷,高贵妃清晨便素颜跪在御书房外,声称此事有人栽赃陷害,矛头直指景王府小王爷。
此刻,师菡正在洗漱,帝师府的消息师菡也让人送了一份儿到她这儿来,方便她行事。
“高贵妃倒是聪明,岷州刺史乃是景王府旧部,军饷一事,她是打定主意要将景王府拖下水。”师菡说着,将手上纸条扔下,顺势擦了擦手。
春荣忙将纸条烧掉,不解道:“可贪污军饷之事,只要陛下肯查,应该是能够查明的啊。”
冬杏抱剑,冷声道:“怕只怕,岷州刺史有问题。”
景王府去世多年,景小王爷纨绔之名在外,如今即便是当年景王府旧部,人在京中的,倒对景王府一片赤诚,只等着景小王爷能够重掌军权。可远在京城外,远离景王府多年的那些人呢?
人心善变,谁又能料的准前一日忠肝义胆,后一刻又会发生什么?
不是所有人,走过山高水长,都能始终如一的。
一听这话,春荣立马焦急道:“小姐,那他们岂不是要联手陷害小王爷?”
师菡勾起嘴角,颇有些骄傲的道:“他若是没有自保能力,又如何能将京城旧部控制如一呢?”
说罢,她起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春荣依旧满头雾水,不是,小姐您说明白点啊,怎么个自保?
可惜,回答春荣的只有她家小姐潇洒的背影。
然而,师菡怎么都没想到,今日的国子监,同样有一个难题在等着她。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功夫,师菡的马车平稳的到了国子监。师菡熟门熟路的往武学堂走去。
然而,距离武学堂还有一大段距离,师菡便看见武学堂门口,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正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她。
第126章 请师大小姐救我兄长
看清那两人是谁后,师菡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于是加快脚步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她一袭霜色锦袍,腰间垂着一块玉佩,行走间,仿佛一朵霜花坠入凡尘,清冷,矜贵。
“师博士。”
两人见着师菡,主动行礼。
陈梓燮行完礼,便抬头紧紧地盯着师菡,欲言又止,大约是碍于身边有人,这才迟迟不曾开口。
而身侧之人,师菡对她印象不深,却十分喜爱。将军府千金,白落。
白落眼睛微微有些红肿,不知是不是哭过了。同样,碍于陈梓燮在场,她也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
师菡突然间有些无措,哭笑不得道:“二位堵在武学堂门前,不知所为何事?”
武学堂内,依旧空空如也。没人知道师菡让他们去了哪里,只知道武学堂自从师菡接管之后,便越发的神秘了。此时的师菡,倒像是个孤寡老者,独自在自己的地盘里游荡着似的。
陈梓燮深深地看了师菡一眼,冷静道:“今日特意前来武学堂报到,还望师博士日后,多多指教。”白落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看着师菡,那双倔强的眸子里,仿佛压抑着一股极其强烈的情绪。这种神情,师菡并不陌生。那是一种担忧,无措,与最后的倔强交织在一块,却又不得不忍心高傲隐忍的模样。
师菡看了陈梓燮一眼,淡淡点头,“陈公子既然想明白了,那么请便吧。”
她朝着陈梓燮做了个请的姿势,武学堂内,空空如也,除了满院子的刀枪剑棍哇,便是与其他学堂完全一样的桌案和书。唯一不对的,就是没有人。
陈梓燮眉头紧锁,深吸了口气问道:“师大博士,授业时间,请问你把武学堂的弟子都带去何处?为何不见踪迹?”
这口气,说是质问,有些偏激。说是询问,语气又太过严板。到好像是在管教师菡一样。
师菡不禁乐了,她看了陈梓燮一眼,好笑道:“陈公子是对在我的授业方式有质疑?”
陈梓燮脸色难看,扭头不动声色的看了白落一眼后,低声道:“师菡,授业不是玩笑,别乱来。”
授业不是玩笑,师菡自然知道!可乱来?在陈梓燮看来,师菡对武学堂弟子的教育方式,是乱来?
可这天底下,没有一个威震四方的将军是坐在学堂里听着课,与同窗打打闹闹便能养成的。
沙场凶险,你若不够强,便活不到最后。
师菡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将他们丢去城外营中操练,隔三差五的再辅助兵法之道。可这些在陈梓燮看来,都是胡闹?
她险些气笑了,抬起头定定的看向陈梓燮,“陈公子一心想进武学堂,目的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我…”陈梓燮语气一顿,忽然间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慌忙解释道:“我并无此意,只是想提醒你,武学堂内皆是未来国之栋梁,你莫要任性妄为。”
刹那间,师菡沉下脸,侧头瞥了陈梓燮一眼,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任性妄为?”
不知为何,陈梓燮心中莫名一沉,像是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似的,喘不过气儿来。
可天下皆知,武学堂弟子将来都是要上阵杀敌的,师菡如今执掌武学堂,若是不好生教导,日后他们上了上阵,岂不是危险重重?一想到这儿,陈梓燮不由得更加忧心了。
然而,他从未想过,师菡自有自己的安排。
师菡也不生气,只面无表情的看了陈梓燮一眼,淡淡道:“陈公子既然这么担心,那就去找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