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师菡忍着笑,走着走着,迎面便遇上一群国子监雍雅堂的弟子,商卿云顺便就跟稀奇动物似的被包围了。人群熙攘中,突然,师菡手腕被人一把拉住,尚且来不及看清那人是谁,师菡便被那人一把拉着冲进了息壤人群。
那人在前面开路,紧紧地攥着师菡的手腕,似是怕一松手,师菡就会不见一样。
少年戴着面具,一袭白色锦袍,墨色披风,行走间仿佛感觉一阵清风扑面般,让人不自觉的便放松了身心。
过了不多久,少年拉着师菡来到一处桥边,似乎是没有路了。少年笑着扭头,看向师菡,然后吹了个口哨,瞬间,不远处一座画舫缓缓划了过来,船上没什么人,只有刀一抱着剑,站在船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主子拉着一身男装的师菡。四周路过的人皆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刀一叹了口气,心道:这下他家主子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大街之上,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当画舫在岸边停下时,身边便有年轻公子叫嚷道:“这艘画舫不是说不接客吗?谁家这么横,竟敢…”
“嘘,京城里面,除了景王府,还有谁敢?”
“对对对,也是!我还是先走吧。”
那人哼唧两声,转身跟着呼朋狗友走远了。
师菡随着喻阎渊上了画舫,进了画舫内,这才发现,里面竟是空无一人,而桌面上,摆满了各式点心,地上铺着细软的毯子,踩上去十分舒服。
进了画舫内,他才缓缓松开师菡的手,转过身,隔着面具静静地看着她,一个眼神儿,似乎就是一生。
师菡听说过一句话,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只不过是有人格外用心罢了。
如果师菡一开始还觉得两人是偶遇的话,那么此时,看到这艘空荡荡的画舫,她便明白过来,喻阎渊是特意准备的这些。
“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出府?”
喻阎渊高深莫测的看了师菡一眼,道:“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还教小王爷如何收买我家小黄门?”
师菡一语道破,今日她想出来走走,也是因为小黄门说了句今日有灯会。一般来说,灯会也是讲究日子的,逢十五或是月初才会举办,今天这个不阴不阳的日子,怎么突然就有灯会了?
只不过师菡贪玩,又闲来无事,听小黄门提的多了,也就想出来了。
闻言,喻阎渊一挑眉,点了点师菡的鼻子,柔声道:“小郎君真聪明,真不愧是我家的俊俏郎君啊。”
师菡哭笑不得,看了喻阎渊脸上诡异的面具一眼,便要去解少年脸上的面具。
可喻阎渊比她高出一个头,虽还是少年,可出挑的厉害,于是师菡不禁踮起脚,往前凑了凑,喻阎渊立马绷直了身子往后一退,师菡再度逼近就,他身子忽的往后一仰,似乎是故意逗她一般,师菡身子前倾,一不留神,便朝着喻阎渊砸了过去。
“小心!”
喻阎渊急忙抬手揽住师菡,谁知却被师菡顺势往下一推,两人便一同栽倒在身后的桌子上,不等喻阎渊反应过来,师菡便这么趴在他身上,顺势拿下他脸上的面具,没好气道:“你也不怕我将你当做贼人砍了?戴着这么个东西就敢来拐我?”
戴个面具也就算了,居然还挑了个龙王爷的?他这是想冲了谁家的庙?
喻阎渊倒是理直气壮的拿起自己的面具,一本正经道:“听说龙王爷跟月老关系好,本王也想跟月老蹭蹭关系,好将我的红线绑的牢固些。”
“歪理。”
师菡瞪他一眼,正说话间,眼角余光一瞥,却见画舫不远处,一道熟悉的人影扶着一位戴着斗笠的女子,上了另一艘小画舫。
那两道身影,化成灰,师菡都认得出来。
夜斐然和秦若若!
他们怎么在这儿?
第103章 你叫一声阿渊
顺着师菡的视线看去,喻阎渊轻笑一声,转身将窗旁的珠帘放下,如此一来,他们看外面景象,一清二楚。外面若想看清楚画舫内的光景,却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今日有一出好戏,正好给你解解闷。”
小王爷说是好戏,那自然是精彩的。
师菡这几天被国子监的事情所困扰,虽然算不上烦心事儿,可这事儿吧,就像是一块烂白菜丢在家门口,踹开就能解决的事儿,却难免会让人觉得糟心。
好两人在窗边相对而坐。
远远地还能瞧见岸边那抹被国子监弟子团团围住的身影。
笔挺而立,郎朗如月。
师菡好笑的睨了喻阎渊一眼,心知肚明道:“难为雍雅堂的弟子都能听你调遣,可苦了我小舅舅了。”
某小王爷小下巴一扬,故作怂样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这姿态,就差举着小旗子呐喊:本王就是故意的,你奈我何?
一时间,师菡哭笑不得。
画舫外,湖面水波荡漾,月影摇碎,几艘画舫游船三三两两的点在湖面,火红的灯笼照亮湖面,像是湖面开了一片红色灯海。
如此景色,师菡心神一松,整个人便斜斜的倚在窗边,迎着风,笑道:“你放心,即便我不打小报告,舅舅也知道是你。”
否则,他也不会任由自己被人拽着飞跑,却无动于衷了。
想来整个京城里,敢当着小舅舅的面儿光明正大的拐跑自己的,除了喻阎渊,也没有旁人。
闻言,喻阎渊不禁失笑,抬手给师菡倒了一杯热茶,柔声道:“商先生身为长辈,怎会与我计较,你说,是不是?”
国子监诸博士,也从未见过喻阎渊把谁当做长辈的,如今这一声长辈…师菡眉头一挑,耳根不由得通红,没好气道:“谁要做你长辈?小舅舅也就比你年长四岁。”
“我,想请商先生做我长辈,你觉得如何?”
喻阎渊得寸进尺,话一出口,师菡便一块糕点塞进他的嘴里,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拍拍手,师菡淡定的将视线看向对面的画舫。
两艘画舫距离不远,相比起喻阎渊定下的这艘画舫,对面那艘就显得有些风尘气了。摘下斗笠,远远的,也只瞧见两人似乎低声说着什么,秦若若便垂下头低声抽泣,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惹人怜惜。
对面,喻阎渊满脸讥讽道:“能哭出这副模样的,可见绝非天生。否则她母亲能将她生成这副恶心模样,可也太遭罪了。”
他对英国公府的人都没什么好感,尤其是之前老夫人寿宴上见过的几次,以退为进,除了哭哭啼啼,宛若没长脑子一般,小王爷平生别的本事没有,不过看人,却是一看一个准儿。
“这种人,一朝得势,必定心如蛇蝎,满手鲜血。”
闻言,师菡猛地抬头看向他,前世秦若若进七王府后,双手沾满鲜血。可恨她前世,竟还一度对她掏心掏肺,真心相待!一想到这儿,师菡便胸闷难忍,霎时间,脸色雪白。
许是师菡眼神太过悲切,喻阎渊本是随意吐槽了句,一扭头,却见师菡神色不对,他脸色微微一变,忙道:“我随口一说,你别生气。”
师菡不是说生气,只是回想起前世最后阿郁看她的那副陌生神情,便觉得心如刀割。
如若说,她对前世还有半分意难平的话,那一定是阿郁。
身前少年手足无措,看了看师菡,见她心情不好,赶紧朝着四周不远处其他几艘画舫笔画了个手势,将计划提前。
不多时,只听‘嗖’的一声,一颗烟火冲上云霄,然后;“砰”的一声炸开,绚烂烟火照亮半边星空。
“这种礼花,该是礼部专制吧?”
朝中大小祭祀仪式,或是逢年过节,礼部都会按照礼数准备炮仗烟火,因此能见着如此绚烂的烟火,总得赶个好日子,才有这机会。
然而,师菡话音刚落,便听喻阎渊道:“卫翡之别的本事没有,研制个火药炸自己,摆弄个厉害的炮仗吓唬人这两方面,还是很在行的。”
师菡听明白了,继前些日子,小王爷勒令卫公子给他摘枇杷后,这回开始让人家研制烟火爆竹了?
想到这儿,师菡竟是莫名有些心疼卫公子,好好的国公府嫡子,怎么就被喻阎渊欺负成了这样?
画舫外,接二连三的烟火燃起,升上天价,然后转身绚烂后又归于平静。
“你就不怕将来卫公子承袭国公之位,跟你新仇旧账一块算?”
她说完,喻阎渊便得意的仰起头:“他就算是承袭他母亲的郡主之尊,也还是得管我,叫一声小叔。”
师菡:“…”
可怜卫公子,好好地国公府嫡子,怎么就交友不慎了?
许是烟火烘托了气氛,湖面画舫里渐渐传来丝竹之声。
师菡羡慕的撑着脑袋,感慨道:“别人家都有歌舞助兴,怎么就咱们家没有?”
喻阎渊被这一句咱们狠狠的宠溺了一把,心情瞬间大好,见师菡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于是撑着脑袋,轻声道:“你叫一声阿渊,我便给你安排全京城最好的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