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师老夫人深吸了口气,面色不善的看向师菡,没好气道:“你这是打算发落奴才发落到我跟前了?”
老夫人的威严,自然是不能挑衅的。
师菡垂眸,淡淡道:“一颗老鼠屎若是坏了一锅粥,老夫人,您说这颗老鼠屎,该怎么处置才好呢?”
“苏氏就算是传错了话,那也是我老婆子的人,几时轮得到你来教训了?”
别看老夫人年纪大,可这嗓门扯起来,丝毫不亚于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师菡叹了口气,苦笑两声:“我以为秦小姐都能替苏嬷嬷解释缘由,我这个嫡女应该也能替自己洗刷清白,原来,竟不是如此吗?”
“菡丫头!”老夫人气的声音都变了调,气呼呼的道:“你是想气死我老婆子吗?”
秦若若急忙看了师菡一眼,道:“大小姐还是赶紧认个错吧,老夫人的身子要紧。”
她无错,为何要认?
师菡挺直了脊背走上前,忽的一把薅起苏嬷嬷的后脖颈,将她拖着往屋中央一扔,厉声道:“秦小姐的意思是,这贱婢做错了事,本小姐却要道歉认错?”
说话间,她一脚踩在苏嬷嬷的背上,眼底戾气滔天。
霎时间,师老夫人的眼睛都瞪直了,屋内只剩下苏嬷嬷杀猪般的惨叫声。她脑门红肿了一大块,‘咚咚’的声音磕在地上,震的众人浑身发怵。
师老夫人气的心肝肺都狂颤起来,只得咽下满腔怨气,怒道:“够了!”
师菡停下动作,漫不经心的看了过去,冷隽的眸中,清澈见底,却又仿若无尽深渊。她不说话,就这么盯着老夫人,可她浑身的气势,分明透着一个意思:若是狗奴才无人管教,她不介意磕破她的脑门!
师老夫人阖上眼,缓了缓,这才沉声道:“这刁奴,我自会处理。倒是你,身为国公府的嫡女,当着我的面儿喊打喊杀,哪里还有半点嫡女的样子?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不知老夫人说的规矩是国公府的规矩,还是帝师府的规矩?”师菡眨眨眼,端的是无辜可怜。
老夫人理所当然的瞪了师菡一眼,“自然是国公府的规矩!”
“啊…”师菡点点头,“当年母亲堪称世家贵女典范,还曾教导过皇后娘娘礼仪,祖母这么说的意思是,母亲没教好我,连皇后娘娘也没教好咯?”
“你!”
师老夫人一噎,登时七窍都好像冒烟了。这个逆女!这是搬出皇后来压她么?
和事佬秦若若见状,立马笑着上前道:“大小姐,祖母也是为你好,况且苏嬷嬷又是伺候老夫人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小姐又打又骂的,传出去,于你的名声有损啊。”
师老夫人的脸色缓了缓,这才像话嘛!
师菡眉梢一挑,冷笑道:“秦小姐单纯无知,我便原谅了你的不知礼数。不过堂堂国公府的主子,被恶奴如此欺负,传出去我的名声事小,万一让外人以为,是祖母授意这恶奴,误会了祖母,可就不好了!”
什么叫单纯无知!秦若若一张脸上霎时间五颜六色的变幻起来。
一听事关自己名声,师老夫人立马叫道:“岂有此理!难不成我一个老太婆还要故意跟你个晚辈过不去吗?”“祖母说的是。”师菡从善如流,睨了秦若若一眼,道:“秦小姐不懂咱们国公府的规矩,并非故意不将祖母的名声当回事儿,还请祖母莫怪她。”
闻言,师老夫人看向秦若若的眼神儿微微一变。
秦若若何其敏感,一看师老夫人脸色变了,急忙解释道:“祖母,若若一时情急,怕大小姐误会祖母,伤了您和大小姐之间的情分,这才说错话,还请祖母别气坏了身子才是。”
师菡翻白眼,呵呵。
她巴不得自己跟师老夫人现在就闹掰她好登堂入室呢。
师老夫人蹙着眉头,眼神明显有了几分疏离,淡淡道:“日后说话,长点脑子。”
“是。”
秦若若乖巧应道,那乖顺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纯白无害的兔子。可惜,这副面孔下嘴脸,师菡已经见识过了。
师老夫人便要赶人走,“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秦若若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师菡却突然看向地上趴着的苏嬷嬷,似笑非笑:“苏嬷嬷传错一句话,险些毁了我和祖母两人的名声,莫不是心中有了别的主子,想故意离间我和祖母?”
第26章 夜半翻墙
“大小姐!”苏嬷嬷都要哭了,苍白着一张老脸嚎道:“老奴不敢!老奴只衷于老夫人和国公爷,万不敢有二心啊!”
“是么?”师菡撸起她的袖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秦若若一眼,“这金镯子成色也太差了些,苏嬷嬷好歹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怎么什么下三滥的东西都收呢?”
苏嬷嬷的手腕上,戴着一直粗厚的金镯子,虽不算是稀罕的东西,却也能值不少钱。
而师老夫人向来是个铁公鸡,绝不可能打赏苏嬷嬷这种贵重的东西。
这东西,正是秦若若认亲之日,收买苏嬷嬷打赏的。
那日她借着师菡的光,倒是也得了不少的礼物,只是都是些值钱玩意儿,算不上多贵重。
越是世家,送礼便越是分三六九等。
寻常关系,银钱打发。关系亲密者,才会精心挑选。
此番师菡这番话,令秦若若又怒又羞,老夫人一副看叛徒的模样看着苏嬷嬷,苏嬷嬷则是有苦说不出,打碎牙齿活血吞!
然而,始作俑者,却丢下这句话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待师菡离开后,师老夫人当即抓起桌子上的杯子朝着苏嬷嬷砸了过去,吼道:“自去领罚!没用的东西!”
“是,老奴多谢老夫人开恩。”苏嬷嬷生生的挨了这一下,然后夹着尾巴,匆忙退了出去。
屋内再次清净下来。师老夫人揉着眉心,疲惫不堪。
秦若若乖巧的凑上前来,替她揉起了眉头,乖觉道:“祖母别气坏了身子,若若知错了。”
“嗯。”师老夫人拍了拍秦若若的手,忽的睁开眸子,淡淡道:“你如今也是国公府的小姐了,纵然只是义女之名,也该有自己的院子才是,不能总黏着我这个老太婆。”
此话一出,秦若若瞬间红了眼,哽咽道:“祖母不要若若了吗?”
“日后,在国公府,你也该懂些规矩了。”师老夫人语重心长,刚才要不是师菡提醒,她都忘了,她若是偏袒的太过明显,外面的人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呢?
秦若若是未来国公府的希望,可她也不一定非要靠她一人啊?
想到这儿,师老夫人摆摆手,面不改色道:“就这么定了。回头,你就搬去青池阁吧。”
青池阁与师菡住的地方不相上下,比起之前寄人篱下时住的碧莲院,不知好了多少倍。如此安排,意图足够明显了。
而此时,师菡刚回自己的院子,就看见冬杏在院子门口恭敬的等候。
“怎么样了?”
师菡灌了口茶,将桌子头上的金钗之类的东西都扯了下来,丢到一旁,开口问道。
冬杏连忙过来帮着卸妆,一面道:“奴婢这几日在景王府周围,的确发现一群可疑之人。”
果然!
师菡撑着下巴,眸中寒意四射,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迫不及待的找死!”
冬杏震惊,她还是第一次从自家小姐脸上看到这副神情。
入夜,三道纤细的身影顺着景王府的院墙,脚下一点,纵身跃了进去,悄咪咪的朝着景小王爷住的院子摸去。
而此时,景王府主院内,只有书房内一盏灯尚且亮着。
桌案后的少年,眉间染雪般,清冷出尘,他手上捧着一卷书,斜靠在椅子上。半张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面上的桀骜之色荡然无存,却只有一身霜华气质萦绕周身。
不多时,刀一一脸见鬼般的模样推门进来,恭敬道:“主子…”
“他们来了?”
景王府周围这几日围着一群神秘人,喻阎渊又怎会不知道?
他这几日故意闭门不出,对外声称养伤,就是为了放松那些人的警惕,给他们机会动手。
这种刺杀,从小到大就跟家常便饭一样,隔三差五的就要上演一回,喻阎渊早已习惯。
只是,这回又是谁派来的?
刀一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无奈道:“主子,是师大小姐带着人翻墙进来了!”“什么?”喻阎渊眼神一闪,猝不及防的掀开眼帘,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随即,他又面不改色的敛起脸上多余的情绪,一本正经道:“将暗卫都撤了,放她进来。”
刀一垂眸,“是。”
白天主子还说夜里无论进来的是阿猫还是阿狗,一个不留的。
这会儿就变卦了?啧啧,男人啊。
此时,师菡正猫着腰,带着两个小尾巴,偷偷摸摸的往主院走去。世家大族的府邸,内里构造大多想同。师菡虽然是头一次来,路线摸得却是相当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