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温软的唇畔,香甜迷人,喻阎渊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后他突然反应过来,急忙推开师菡,低咳了声,冷静道:“卢夫人快来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他转身脚尖一点,白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视线中。
  倒是有种狼狈而逃的既视感。
  前世,师菡从未给过喻阎渊半点机会,起初是因为身份所累,她要端庄,要得体,要做国公府最完美的嫡女。后来,是因为夜斐然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
  她和夜斐然大婚之日,也是喻阎渊披甲上阵离开京城的日子,他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信上只有寥寥数语:愿君,平安顺遂,喜乐万年。
  彼时她一颗心思都在夜斐然身上,只将信看完后,便收了起来,压在了箱底。
  后来她替夜斐然出征,多少次死里逃生,命悬一线之际,要紧关头,却总有人出现,将她带离危险之地,她心中隐约猜测过那人是谁,却从来不敢细想。
  她怕自己多想一点,便会忍不住去翻出那封信,那封,只有寥寥几字的信。
  此时刚才一品芳泽,人就跑了?
  师菡无奈的摇摇头,踢了脚地上的石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身后,一道雍容的声音打断师菡的思绪,“那小子这是怎么了?”
  师菡回过神,转身看向卢夫人,红着脸道:“大概是,找地方偷着乐去了吧。”
  三日,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宴会一应事宜,皆是师菡一手操办。
  这日一早,她便便起身,先去祠堂里跪了一个时辰,给顾氏上了香,说明缘由后,这才回去换了衣裳,带着春荣冬杏去给老夫人请安。
  秦若若昨天夜里,被师德送到别院去住了,今日再敲锣打鼓的接回来,也算是给她铺足了场面。
  师菡刚到院子外,便见老太太身边伺候的苏嬷嬷掀开帘子出来,见师菡一身素衫,就差披麻戴孝了,她顿时低垂眼帘,皮笑肉不笑道:“今日大喜之日,大小姐这身衣裳,是否太过素净了?”
  师菡挑眉,看了苏嬷嬷一眼,笑道:“母亲孝期未过,我若是穿的太过艳丽,想来外人会道咱们国公府没人性,畜生不如的。”
  苏嬷嬷脸上一臊,压下心中的怒气,面上倒是一派和善,道:“大小姐这是什么话?咱们国公府自是知晓礼数的。”
  然而,屋内的老夫人听的险些砸了手上的琉璃串,禽兽不如?这个逆女是在骂谁呢?
  好在师菡也不打算进去给师老夫人行礼,只交代了苏嬷嬷几句后,便带着春荣冬杏,朝着门外走去。冬杏的手上,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只是用红色的绸缎盖住了,看不真切。
  目送师菡主仆离开后,苏嬷嬷进了屋内,见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急忙上前去拍了拍老夫人的脊背,给她顺气道:“老夫人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划算。”
  “你说,那丫头该不会憋着什么坏吧?”师老夫人抬起头,眸子里满是怀疑。
  第16章 认亲还是吊唁
  师老夫人这回倒是小人度君子之腹了。
  一直到秦若若进门,拜见宾客,到宴席开始,整个过程,师菡安排的妥妥当当,没有半分差错。甚至还特意让春荣在秦若若身边提点,以免她出错,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往来贵人,对师菡和国公府赞不绝口,前几日寿宴上丢了的脸面,今日也都一并找了回来。
  一侧,如姨娘拉了师珍儿的手,狐疑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气氛有点诡异?”
  师珍儿一直坐在厅内,哪儿也不曾走动,此时一听如姨娘这么说,笑道:“有什么诡异的?姨娘是没看见,刚才祖母赏秦姐姐礼物的时候,好漂亮一对儿玉镯子呢。”
  老太太赏赐的,哪里还有差的?如姨娘一听,顿时不乐意道:“又不是给你的。”
  老夫人真是偏心!
  “这有什么的?给谁的,都一样。”
  师珍儿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如姨娘神情晦涩,余光一撇,不经意间,一截皓腕上,一只通体晶莹的翡翠镯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师菡带着秦若若挨个的跟各世家夫人千金见过面了,此时已是午后,秦若若脸上厚重的妆容已经快维持不住了,扑刷刷的掉粉。
  而师菡只略施粉黛,素雅动人,秦若若往她身边一站,莫名的露出一股子脂粉俗气。此时,正是秦若若要跪拜国公府长辈的时候。
  师菡带着春荣冬杏缓缓落座,捧起手头的热茶,见下手位的如姨娘一直盯着自己,师菡端着茶,“冬杏,给姨娘泡杯茶,免得待会儿姨娘眼睛看直了,外人笑话。”
  她话音一落,如姨娘瞬间反应过来,脸上一僵,冷哼一声,别开眼去。
  秦若若被师老夫人拉着坐在身边,师德坐在主坐上,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师德见气氛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从今日起,若若便是我师家的人了。既入我家门,从今日起,若若便不再姓秦,冠以师…”
  “哎呀,怎么起风了!”
  也不知是谁大叫一声,一阵狂风起,紧接着,一抹红绸飘然而起,悠悠扬扬,缓缓落在了师德的脚边。
  这一场风,刮的跟妖风似的。
  “啊!”
  又是一声惊叫,将众人的视线引到了师菡身后的冬杏身上。
  “哎呀,她怎么抱着个灵位?”
  “那不是国公府原配夫人顾氏的灵位吗?”
  “这到底是认亲宴还是吊唁啊?”
  …
  众人的议论声,自是传到了师德和老夫人的耳中,霎时间,老夫人脸色铁青,杵着拐杖瞪向师菡道:“今天大喜的日子,这是要干什么?”
  师德立马起身,朝着老夫人鞠了一躬,随即扭头恶狠狠的瞪向师菡,怒道:“菡丫头,今天是若若认亲的日子,你抱着个灵位像什么话!”
  “父亲,”师菡不紧不慢的起身,看了师德一眼,道:“秦小姐今日认亲,女儿可有安置的不妥当的地方?”
  她一句话,便将师德噎住了。今日的宴会,堪称完美。甚至还来了不少往日他国公府根本请不到的贵客,前几日丢的面子,今天都找回了。可即便这样,她也不能大喜的日子抱个灵位啊!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送丧呢!
  师菡深吸了口气,忽的红了眼眶,泫然欲泣道:“父亲和祖母喜爱秦小姐,女儿不顾丧母之痛,替父亲将秦小姐接入府中。可父亲可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师德愣住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青天白日?
  秦若若却忽的眼珠子转了转,霎时间,小脸惨白。她急忙起身,朝着师菡走了过去,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是若若的不是,今日乃是顾夫人三月孝期最后一日,父亲前几日还跟若若念叨此事。”
  她说罢,众人恍然大悟,瞬间议论纷纷。
  顾氏孝期还没过,这国公府怎么就有喜宴了?
  师菡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掠过秦若若,嘴角噙着一丝不咸不淡的冷笑。
  秦若若擦了擦眼角,自责道:“原是顾夫人病逝之事,惹的祖母悲恸万分,父亲这才认了我,接入府中好图个喜庆,让祖母宽泛一二。却不想妹妹竟是误会了父亲的一片孝心,都是若若的错。”
  她三言两语,替师德解了围不说,还摆出了一副可怜乖巧的姿态,倒是让人对师菡瞬间刻薄起来。
  莫非这师大小姐,是不满师德认义女,所以故意在喜宴上搞破坏?
  第17章 冠以师姓
  这些议论,师菡充耳不闻,她只看了秦若若一眼,起身朝着师德行了一礼,轻声道:“原本今日,女儿还替母亲给秦小姐准备了一份礼物。”
  她说着,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而那帕子,正是当初师德赠予顾氏的定情信物。
  而那方帕子,用料十分珍贵,乃是鲛人十年才能产一匹的鲛人纱,也就只有当年皇宫里独有一匹。而这一小片布料,还是当初师德险些丢了小命,才求来的。
  若不是看在师德这份心意上,顾氏当年也不会这么死心塌地嫁给他。
  帕子拿出的瞬间,师德半张脸都沉了下来,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师菡,“这可是当年为父送给你母亲的礼物。你这是做什么?”
  “正是。”师菡点点头。这块帕子,她母亲珍藏了这么多年,却依然如新的一般。只可惜,遇人不淑。师菡浅浅一笑,道:“今日秦小姐被父亲认作义父,我母亲,便也算是你义母。这帕子,是母亲生前最珍贵的东西,今日送给你,也算是我替母亲表的一番心意。”
  师菡句句真心,她是的的确确希望秦若若每天拿着这块帕子,好让她深深的记住,她,就值这一块帕子,就算是进了国公府的大门又如何?
  师德一副欲言又止的看着师菡,半晌都没憋出一个屁来。
  倒是师老夫人,蹙眉道:“这东西是你母亲的遗物,你送给若若,怕是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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