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被搜刮一空的空荡荡殿堂，到处都是血迹跟还没腐烂的骨肉。
也有断裂的机械臂。
战争殿中的武器内殿，有一些机械体是镇守存在，程序规定了他们只能在这里，哪怕被毁灭，依旧只能在这里。
现在，他们残缺在这，死寂在这。
武器已经被抢夺了，殿堂被毁坏，好像人类从意识文明到创造出来的机械程序文明都在一个时间进入某个节点。
人类在自我崩坏，唯有机械程序文明因为设定好的程序，一板一眼的，不知道变通，也不易被蛊惑，最终只有生存跟毁灭一种途径。
这何尝不是一种忠贞。
它如此安静。
以至于金属质感的断臂夹带着能量流体的流淌跟机械意识的涣散都像是死亡玫瑰的美丽降解.....
但在这一处。
有一女子，突兀出现，从门口的晦暗中走进，长裙曳地，身影从破碎窗户跟建筑体漏洞走位的光线中一步步慢吞吞穿过。
预言家？
不知，总在每一步婀娜的光影中剪影一寸精致，但不留完整的样貌。
声音倒是很特别，非常悦耳，是让人类生灵跟精神意识类的智能存在都公认的原始迷人声调。
“又回来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啊。”
“物是人非，还好，当初接待我的是机械人，谈不上变化。”
“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我说的是最近，以前还小，不知道长辈们心思多.....比如，小萝卜在跟无掖那边厮杀自爆之前，作为钟言前辈创造的第一个文明器，小萝卜的本体好像是一支笔，笔，记载信息，编写信息，后来她也确实在电子通讯上有特殊的天赋，出于对钟言一以贯之的好奇，我一直有关注，后来得到王下赤壁给的人类精神意识集合体，总结大量数据后，同步也在查关于她跟小萝卜的事，比如在创造小萝卜之前，她有没有制造别的什么科技品。”
“可真难查，竟然一点嫌疑都没有，我都快打消怀疑了，直到察觉到另一件事——人类宇宙通讯跟机械人工智能的高速发展期就在钟言那个时代，这本没什么，加速这两个产业发展的人类也不是钟言，但有趣的是，自打钟言死后，这两人的技术有了交叉合作，共同作品就是机械体。”
“机械体诞生后，战争殿也成立了，他们的集合体就是机械月罗。”
“那么，我后来用韦一白的身份权限彻查研究院跟军工出品，其中发现曾经与我接触的机械月罗，在产品号里面竟然编号001号。”
“其实这一切都可以算是巧合，也算是牵强之处，但我这人实在龟毛，又开始查机械月罗001号你，毕竟当年你跟小萝卜对我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也间接让钟言这位王者的事迹深深载入我的脑海，我的阵营观念在那时其实就已经被隐性引导了。”
“我背着小萝卜查了你的机械程序内容。”
“没有毛病，就是每天上班，上班时间比人类都牛马。”
“但是在最初与我接触那会，有超凡意识，甚至隐隐有些超过人性的信仰情感的001你，在后来得知我的任何信息后——你肯定能得知，因为战争殿的上辖部门是教育部，你知道我的一切，也有独立的意识，从此以后你的程序内容却再也没有我的意识内容。”
“我想，这是不是因为你的意识主体已经从别的地方接触到我，不需要再以机械月罗001的意识思考我了呢？”
“比如，小萝卜。”
“那假设小萝卜跟机械月罗001的意识是一体的，甚至可以自我分配存在，那说明战争殿跟军工军械所的机械产业也都在你的掌握中，这里就关乎到了一个核心存在——数据意识体。”
“说到数据意识体，王下赤壁，拂仑王跟厉棠的系统之争，宇宙系统，宇宙通讯。”
“这些都是关联的。”
“我当时怀疑过，你是不是拂仑或者厉棠操控的，但我亲自侵吞了拂仑王的精神体，也跟厉棠寄生，确定了他们都不是当事人。”
“那，够得上这种级别的也只剩下了三个人，钟言，人神，预言家。”
“所以.....”
“我是应该喊你钟言呢。”
“还是应该喊你人神呢？”
预言家擅长修炼，战力超绝，是在人神之上的，但人神能创造数据意识跟寄生技术，属于人类历史上第一技术天才，这种技术成就还要包括钟言的文明器。
三合一，其实都是人神。
第一发明家，第一技术专业户。
优雅走动的霍忧终于停步了，平静俯视着前面三米远的某些残缺机械体组成区块。
安静，死寂，无声回应。
但，过了几秒吧。
破窗有光，在她脸上照耀出漂亮的轮廓跟眉眼光影，有抵达地面。
断臂，金属质感的手指动了动。
哒哒哒。
这些碎片跟断臂断肢慢吞吞重组。
一个机械体站立而起，脑袋左右摇晃，最终盘腿一座，同等优雅从容，声音出来，是女声，清脆且带着三分正直英气。
“是我。”
“霍忧。”
她没否认自己是钟言，也没否认自己是人神。
霍忧挑眉，若有所思，“别的后面说，我有点疑惑，钟言诞生于第一内战时期，那时候既没有克苏鲁的威胁，也没有预言家的威胁，作为人神的你为什么要分裂出钟言的存在，还做戏假死，制造人类内部的信仰崩塌？”
人神平静微笑。
“因为，这个宇宙第一个掌握时间的人是我。”
“虽然我的修炼天赋不如枭色，但最大的优势就是年级大吧。”
“诞生太早，活得太久，当我掌握时间的那一刻，我就先一步看到了未来，但我不知道这个毁灭的未来是谁带来的，过程如何，我也根本不知道后来会有克苏鲁这样的种族入侵，更不知道会有比克苏鲁更可怕的人类同族预言家诞生。”
“当时，我只是以为人类跟宇宙的未来如果注定毁灭，要自救无非靠两个途径，一是修炼文明，二是科技文明，但时间是这个世上最无法分裂的存在，除非是不同的宇宙才存在不同的时间流速，我无法创造新宇宙，不然也就不会有未来的毁灭危机了，所以，我选择了自我分裂，跟你精神核分裂拥有完整的两条命不一样，我这样的自我分裂依旧是同一个存在，只是思维体系分离开了，各自做不同的事，一个修炼，一个钻研技术，但怕被发现，就在时代上划分开来，其实钟言自然是跟我同时代的人，也非后来的....中间假死，是因为人类是极度怠于安逸的劣质生命体，如果没有足够的矛盾跟乱斗，它根本就不会进步，也不会进化出更强的基因，甚至连科技都懒得提升，一味屈从极端的资本享乐主义。”
这点，霍忧承认。
如果没有修炼文明跟科技文明的推动，人类就是永远走一个惰性循环。
甚至会不断退化。
他没有克苏鲁那样可以吞噬消化能量不断促进基因迭代的天赋。
“难怪无掖被催眠一样暴怒抛掷钟言头颅，其实就是因为是你驱使的，我从厉棠的时间记忆观看的时候，就发现他的随身护卫是机械秘银甲士，恐怕当时它就是你的程序控制吧，用它来侵入无掖的武装甲意识体，诱导他抛掷头颅...也造成了钟言的时代悲剧，造成人类内部的意识觉醒。”
这谁能想到呢。
竟然是人神自己搞了，就因为他看到了未来，殚精竭虑.....
但！
霍忧：“其实，你现在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抛开克苏鲁是不可预判的外敌因素，预言家的诞生，大概率跟当时混乱残酷的环境有关。”
人神沉默，后苦笑。
“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
“无论怎么选，怎么做，它都会按照既定的路线取走，甚至连我自以为提前洞察进而做出的努力都是它往前推动的一部分。”
“但，我又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后来克苏鲁来了，预言家也出现了。”
“我的主体不是他的对手，我知道，也才知道毁灭的尽头就是他。”
“我本体已是他的死敌，既对付不了他，那必死无疑，甚至我推演过，无论我怎么做，哪怕牺牲宇宙所有人跟力量，都无法在我们这个大宇宙杀死她，最多做到用拂仑天体封印他，但我本体肯定要消亡。”
“那我也只剩下了钟言唯一一个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