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来自门外人的阴影重新笼罩在他们头上。
  景.稷下等人出去的时候,看到了晋乌白,后者神色幽沉,也不知在想什么,但有人都知道随着预言家进一步复活的压力加大。
  三位大殿下跟这位小王女的四殿下博弈也要白热化了。
  起码这一波——暗算厉棠的时候,那位负责操作的第三位大殿下,到底是否把晋乌白算进去了吗?
  假设,她也在其中呢?
  是否也一样炸掉?
  “恐怕是算进去的,因为假设红蓝紫曜彻底爆炸,爆炸力度完全覆盖过整个天坑,甚至这个区域都会被夷平——当年红蓝紫曜坠落,只是释放一部分爆炸就已经形成了这个天坑,万一完全爆炸,怎么可能只覆盖天坑?所以外面的晋乌白也必死。”
  “这就扯到了另一个关键——这一波算计,假设是把所有人的牺牲都列为值得,那大概率是要以诈死厉棠为最优选的,如果只是伤害到后者,后者后期完全可以恢复,那代价就未必值得了,也不足以挽回各方的不满,毕竟负责人是这位大殿下,而非王的直接操控。”
  “那,他肯定是把炸死晋乌白也算进去了——因为她掌控精神大天体,她危及死亡的时候,恐怕会导致精神大天体一起引爆。”
  “那时候,一波杀死厉棠的概率就很大了。”
  “这才是真正完整的算计。”
  “也是这第三位大殿下的投名状吧,我们所有人,都只是他的棋子而已。”
  “但他也是真的疯狂....晋乌白殿下可是王最喜欢的孩子....”
  这操作,比前面的太子殿下以及大王女都癫狂得多。
  不显山不露水的,好像争斗以前面两人为主,搞得很多人都忘记这位的存在,结果一出手就是这么一大招。
  差一点,还一箭双雕。
  真狠啊。
  晋乌白冷眼看了一眼苍穹深处。
  转身。
  慎也.拂仑。
  你很好。
  ——————
  职业赛变故尘埃落定,追查依旧,损失惨重,需要投入大量资源跟人力....联邦官方跟教育部的关系也再度微妙起来。
  那一日差点被一波带走的许多代理人也都保持了诡异的寂静。
  话说,他们怎么确定那位第三大殿下在主张利用预言家带来的危机干掉厉棠的时候,不是顺带着要把他们这些代理人全部带走呢?
  “然后,扶持其他人上位....本来就在我们家族里面各自拉拢了后嗣,这些小辈可比我们好操控多了。”
  “如果不是傀儡代理人,都可以直接吞掉我们这些从龙氏族了吧。”
  “.....”
  “王权与世家,自古如此。”
  这些代理人是恍然大悟,然后愤怒吗?
  不,他们早就知道宇宙权力体系也就是这么回事,人性也就是这么回事。
  而拂仑这么狠,归根究底也是一个原因。
  ——————
  墨菲玄色跟其他学校成员被救回后。
  主任等人自然大费周章给他们疗伤。
  秦伊单独给墨菲玄色疗伤,其实是为了问现场情况,墨菲玄色事无巨细说了,因为知道霍忧那边被厉棠带走,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
  只能从她这先知道一些情况。
  墨菲玄色再聪明,也有不知道的秘密,她没直接问,但面露疑惑。
  秦伊调配着药剂,淡淡一句:“天体,厉害吗?”
  墨菲玄色眼底微微闪动,“无与伦比,碾压人类资质极限,甚至人类利用克苏鲁寄生达成超自然力量的掌控,与之相比都显得无比黯淡。”
  秦伊:“那你,觉得这么可怕的力量,要掌握它,驾驭它,需要投入多少?”
  投入多少?
  墨菲玄色想起预言家复活体为了撬动红蓝紫曜天体筹谋布置,而他们这么多职业选手,天之骄子,被抽干那么多能量.....
  “拂仑,一代代寄生天体,掌控天体,其实也在无限压榨宇宙资源?”
  这话简直大逆不道。
  但它就是真相。
  秦伊抬眸,轻飘飘一句,“预言家被人神击败覆灭的时候,你知道“他”最后留下什么话吗?”
  墨菲玄色自然不知,那是最高机密了吧。
  秦伊的声音其实跟另一个空间,另一个人背对着霍忧说的话重叠了。
  蒙太奇光影,时空轮转,在霍忧醒来后看到的窗柩绿意,芭蕉湿雨时。
  她听到厉棠背对着自己,说了一段话。
  “我唯一百分百精准的预言——拂仑,你杀了我,反而会成为我。”
  “终究有人,走到你我之境,都会成为另一个你我。”
  “但最终只剩下一个我。”
  “宇宙本我,其余终灭。”
  ——————
  真是一个潮湿的世界。
  在九爻,稷下,某院。
  厉棠侧过身子,清凉视她。
  霍忧已经微坐,单手撑着半身,内衬宽松,因为这个坐姿而微露薄软身段些许波澜,但青丝披肩,眉眼安静又幽远,完全没了此前那强烈或诡诈旺盛的生命力。
  她惊讶于厉棠突然说这类话....又知道这话出自谁的嘴。
  真正的预言家。
  那位,被她反复鞭尸利用的超级霸主,但迄今都没显过真身,因为利用太多次,霍忧反而对其没了多少敬畏之心。
  这多多少少也关乎人性——擅为她作用,死人而已,何来敬畏?
  但此刻,霍忧头皮是凛然的,因为恍然意识到这位超级霸主也许算到了他的覆灭,又算到了他的复生。
  那么,复生一定要是他本体?
  或者以其他形式....真真假假。
  甚至有一瞬间,霍忧都怀疑了一件事——会不会我就是预言家?我就是复活的他?
  他的布置,他的算计,他的一切,他留下给门外人推动的预言,其实等来的好像都是“我”。
  我就是预言家?
  这个念头一刹那出现,甚至一瞬间让霍忧忧一种诡思:如果我是他,那我自然配驾驭宇宙,也自当毁灭拂仑,也自当领袖门外人....
  可下一秒。
  霍忧纷乱甚至有点癫魔的情绪冷静下来了,看着厉棠,声调比外面的芭蕉绿雨更湿润。
  “试探我吗?”
  “怀疑我是预言家?”
  “您,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她从不解释,从来都进攻对方。
  反而显得是厉棠不对了。
  她怎么舍得呢?这么对待一个受害者.....
  霍忧以前无往而不利,但厉棠走过来了。
  这么久了,也不是一次两次救她,但霍忧有一种感觉,这人的姿态,眼神,思维,都跟初见——自己在猪圈那会狼狈不堪,对方陪秦伊在屋檐下喝茶,冷眼看。
  那样高高在上又冷静无情,不被任何外物外人动摇。
  现在,走到床前,身段高,腰线也高,身体剪影拉长,半遮半掩在霍忧身上,但只斜覆在她的腰身上,让霍忧上半身跟表情都袒露在窗柩倾斜而入的自然雨光中。
  厉棠能看到这个后辈的任何微表情——虚伪的,不真实的,始终让人摸不清真相的那种表情。
  “任何人,都会被预言家鬼神一样的诱导所迷,被迷惑,不代表就是。”
  霍忧:“奥,那我不被迷惑,反而显得我是?这是您的逻辑吗?欲加之罪何患无....”
  她依旧进攻质问,下巴微抬,却反而方便厉棠捏住她的下巴,后者冷酷,越发抬高了她的下巴。
  下巴的手指冰凉,霍忧皱眉,不说话了。
  厉棠是绝对的高位者。
  这是事实。
  霍忧从不贸然挑衅绝对权力,所以她保持缄默,一边想着自己在前面是暴露了什么破绽嘛,惹得这人怀疑?
  没有吧,还是伪装被看穿了?
  沉默,高压,气氛好像粘稠如血液....
  厉棠突然开口。
  “为什么突发奇想把我拉过去?”
  “以你的精神体,在那时候,其实可以传送逃走,你有这样的能力。”
  厉棠怕是察觉到自己看不太透霍忧,所以反向揣测她能逃却不逃的动静。
  这是破绽?
  霍忧思维定下来了,说:“我当时,只觉得不对劲——他们来的人看似很多,但真正能拍板的都没来,晋乌白也在外面,我就怀疑他们是想引你过去,好杀你。”
  厉棠:“所以,你就帮他们引我过去?”
  这话说的,搞得我跟无间道二五仔似的。
  霍忧:“怎么会,我是您的人,早就是了,人不断改换门庭,是要浸猪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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