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淡淡的酒香在秦意这里很快转化为分享的欲望。
  她小口啜饮着,话匣子一下子打开,恨不得从自己呱呱坠地开始从里到外的把自己的趣事讲给李随听,“纽约我没去过,但秦誉平去过,哦...秦誉平你不知道是谁吧,是我爸...”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个人在身边叽叽喳喳的跟你分享琐事,多新鲜多久违的感觉,好像某一瞬间终能确定,哦,我的世界真的从此多了一个如此这般的你。
  李随明显感觉到她应该是喝醉了,回头看着她笼罩在灯光下的生动的脸,刚想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杯子,却见秦意突然举起酒瓶,将最后一点红酒一饮而尽,狡黠地冲他眨眨眼。
  下一秒,她从摇椅上探身过去,双手按住李随的肩膀,仰头堵住了他的嘴。浓郁的酒香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偶有一滴打湿了彼此的嘴角。
  李随:“......”
  察觉到他的愣怔,秦意心里充满了得意,眼睛兴奋的眯了起来,自觉捉弄成功。
  谁知局势瞬间逆转,李随反客为主,舌尖轻巧地撬开她的唇瓣,将她口中残留的红酒尽数卷走。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让秦意大脑一片空白,她万万没想到向来克制的李随会有如此举动,顿时浑身紧绷,脸颊烧得发烫。
  在这个暧昧的空间里,光是想想这种画面就让她羞得无地自容。秦意向来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虽然平时总爱口嗨,但真到实战环节立刻怂成一团。
  她低着头不敢看李随,内心疯狂呐喊:我只是想单纯喝个酒啊!绝对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可李随的吻还在继续,秦意觉得自己真的要窒息了,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这个过于热烈的吻,她觉得自己呼吸不畅,只能微张着嘴急促喘息。
  这个动作对李随来说仿佛是一种邀请,他加重入侵的幅度,双手捧住秦意的脸颊,辗转厮磨。身体的异样反应让他不再满足于这样的亲昵,他微微睁开眼,看到喝了酒的秦意双颊绯红,眼眸湿润迷蒙,像蒙着一层水雾。
  心跳加速间,他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另一只手试探性地探入浴袍边缘。秦意敏感地绷紧身体,下意识按住他的手。两人目光交汇,她清晰地看到他漆黑眸子里翻涌的欲望,以及无声的询问:可以吗?
  就在她晃神的片刻,李随已经将她从摇椅上抱起,放在自己腿上。这本是情到浓时再自然不过的事,可秦意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搞得好像今晚这顿酒是她精心设计的要把他吃干抹净的陷阱似的。
  李随仍在专注地亲吻,秦意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等一下...”
  李随立刻停下动作,拨开她肩头的长发,呼吸急促却克制:“怎么了?”
  秦意垂着眼睫,耳尖红得滴血:“我...不方便。”
  “嗯?”情动的李随一时没反应过来,露出困惑的表情。
  秦意攥起拳头朝他胸口轻轻一打,贪婪的呼吸一口他身上好闻的味道:“那个来了。”
  理智回笼的李随凝视她片刻,突然低笑出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第二天清晨,计划中的日出自然没能看成。宿醉的秦意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多,连酒店的早餐时间都错过了。
  孤独图书馆也没有打卡拍照成功,排队的时候李随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江临。
  接通后江临没有废话,只是和他说:“李随,你方便的话来一趟医院吧,有个叫李志的家属一直嚷嚷着要见你。”
  秦意看他的脸色忽然微变,知道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便主动道:“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要现在就回去?”
  李随没有解释太多,只点点头,两人一起往酒店方向走。
  回程的高速路上,李随紧锁眉头,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发白,车速比平时快了不少。将秦意送到京大门口时,暮色已经笼罩校园,他匆匆交代几句就调转车头疾驰而去。
  李随推开办公室门,只见江临正焦躁地在屋内来回踱步。一见到他,江临立刻快步迎上前:“那人你认识吗?上午就来办公室找你了,说你不在他也不信,就嚷嚷着要见你,不打电话给你,他就在诊室门口大吵大闹,怎么劝都不肯走。”
  李随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扔,眉眼变得凛冽了几分,片刻后问:“他人呢?”
  “刚还在呢,整整一天了就在门口死守着,没准饿了吃饭去了。”
  李志这个名字有多久没出现过了?久到李随听到这个名字竟然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当年父母离异时,身为父亲的李志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抚养权。在他眼中,年幼的李随不过是个累赘,是那段失败婚姻留下的多余产物。
  那个从南方小城来京市闯荡的年轻人,凭着一张俊朗的脸和能说会道的本事,轻易俘获了本地姑娘的芳心。姑娘是家中独女,从小娇生惯养,被李志所谓“白手起家”的奋斗故事感动得稀里糊涂。即便母亲以多年人事经验断定此人不可托付,姑娘还是偷出户口本,义无反顾地嫁了。
  没过多久李随出生,即便再痛心,做父母的也不会忍心看自己孩子吃苦受罪。老两口拿出积蓄为他们买房买车,谁知小伙儿越来越不知足,有房有车后不愿再费心劳力的奋斗,没了上进心,天天在家混吃等死,还不停抱怨姑娘一家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他。
  两人生活越过越糟,直到某天,一个南方富婆的出现,让这段婚姻彻底走向终结。
  离后,李志头也不回地跟着新欢南下,母亲也远渡重洋开始新生活。年幼的李随成了这场失败婚姻中最无人在意的“附属品”,唯有年迈的两位老人给了他一个家。
  没由得李随继续深想,一道洪亮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回来了回来了,那男人又来了。”
  第29章 第29章您还健在呢
  李随起身扭头望去,只见一个佝偻的背影颓然坐在走廊长椅上,男人耷拉着脑袋,双手无力地垂在膝间。旁边护士站的护士看见他又回来了,照例去劝阻他离开,“见不到李随我不走”,男人突然暴起,声音嘶哑狠厉,“再废话别怪我揍人。”
  “你想揍谁?”
  男人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李志猛地抬头,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浑浊的双眼瞬间凝固。
  站在他面前的李随,几乎认不出这就是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父亲。眼前的中年男人裹着一件褪色的羽绒服,内搭的咖色毛衣已经起了球,领口松垮地耷拉着,凌乱的花白头发下,是一张布满沟壑的脸。
  李志的嘴唇颤抖了几下,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局促与难堪,他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皱巴巴的病历本,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真的是你...”他的声音干涩,“我...”
  李志和妻子带着患病的女儿月月千里迢迢来到京市求医,他们在医院排了两天两夜的长队,却始终挂不上专家号。黄牛开出的天价让他们望而却步,他们实在无力承担。
  本来心灰意冷,打算离开,李志偶然在一楼大厅的医生介绍栏里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照片,照片里的青年眉眼间依稀有着他年轻时的影子,可那沉稳坚毅的气质又让他不敢相认。二十多年了,他没有一天尽到过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那个被他轻易抛弃的孩子,如今竟成了京医的骨干医生。
  这个认知让李志既羞愧又焦灼,他安顿好妻女,独自跑到骨科办公室门口,像个无赖般堵了一整天。
  住院部楼下有个景观三角亭,李志跟着李随走过长廊,迈进亭子。
  李随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心里毫无波澜,语气平静:“说吧,什么事。”
  李志重重的揉搓了一下脸,不敢直视李随的眼睛,目光游离:“你妹妹月月之前被误诊了...我们一家子来京市求医...”一段话说的支支吾吾:“挂不上号...我在楼下看见医生介绍栏...”
  话到此处突然被打断。
  “妹妹?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语气淡淡让人听不出感情。
  他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和李志对话显得非常荒唐,一股烦闷涌上心头,耐心告罄:“到底有什么事?”
  李志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肩膀不自觉地佝偻起来,他盯着地上的一片枯叶:“能不能帮帮月月,她...才13岁,我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李随看着眼前这个人,突然有点想笑。
  他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委屈,至少该有点波动。可实际就像看到过期十年的罐头,连打开看看的欲望都没有。
  “明天早上八点,带人到办公室找我。”
  听到这句话,李志暗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顾着点头,嘴里应着“诶诶。”
  ***
  洗完澡的秦意站在镜子前吹头发,看见杨萌从外面进来,她关掉吹风机:“这两天如意还好吗?”她拨了拨半干的头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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