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没有。”她没什么底气,声若蚊吟。
“真没有?”
“真没有。”
慕昭默默看着她。
无所谓,他也不在乎她是否承认,重要的是他经过这一遭,确认她真的看到了,这就够了。
此后只要她看见他,就能想起她曾在这样一个和暖的暮色里,偷看过他沐浴,脸红得根本藏不住心思,还抵死不认。
他没再继续逼问她,只道:“还不出去,是在等我抱你吗?”
他居然就这么被她糊弄过去了。
她轻轻“哦”了一声,逃一般地自衣柜夺门而出。
跑至院子时,心中忽有些纳闷。
他怎么非但不羞恼,似乎还有点高兴呢?
她跑得太急,浑然把带来的东西忘在了脑后。
慕昭凝着柜中被她落下的东西,亦好奇她今日偷偷摸摸进他书房究竟是为了什么。
捡起一瞧,是一件被她揉得有些皱的外袍,和一本介绍各式名贵珍奇香料的书册。
已知她属意旁人,即便他直言喜欢她,她也不为所动,仍暗自期盼着与他有好聚好散的那日。
那么仅剩两种可能。
一为她喜欢他身上的气味,碍于脸皮薄不好言说,只得偷偷摸进他的书房,试图研究出他在用什么熏香。
二为她喜欢他的身子,碍于脸皮薄不好直说,太过主动也容易落人口实,只得偷偷摸进他的书房,给他下点催/情香,好再与他“被迫”发生点什么。
……哪有这样的女人?
无视他出众的人格,却只馋他的身子。
是夜,慕昭趁她睡着,再次摸去了书案前。
纸页大大方方地躺在书案上,正是她着墨的新作。
其中最显眼的一行:“……他中了药,万分难受,只得扯着她哀求,她不愿,试图挣开他,却被他狠狠抵在假山上……”
他适时想起了他先前在书房时想到的第二种可能。
……所以,她今日是想来给他下催情香?
不过好像没成功。
他莫名有些后悔进去得那么快,没给她足够的行动时间。
不过没事,以她那个锲而不舍的性子,有一就有二。
接下来的日子,他可得好好“提防”。
第36章 金屋她在金屋藏夫?
自从有了那匹慕昭强行塞给她的小马驹,月思朝做事确实方便了不少。
她买下了那处运河旁的宅子,在接娘亲住进去之前,需得好生布置一番,来来往往运送东西皆离不开它,而她也在这个过程里把骑术练得愈发熟练。
她特地用五彩线给小马驹编了副马具,边缘是整齐划一的流苏,流苏顶端坠了绿豆大小的银铃,跑马时铃音清脆,甚是好听。
也正因这个,季述很容易就在集市里看到了采买东西的她。
他本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搅,见她的马两边挂满了东西,身边却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便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本想照旧唤她“朝朝”,想起她如今已与旁人成婚,改口唤道:“月姑娘。”
月思朝回眸:“季大哥,好巧。”
他行至她身边,打量着她采买的东西,里头甚至有蔬菜与鲜肉。
“你这是做什么?”他疑惑道,“你在侯府也要自立门户了吗?”
刚说罢,季述拧起眉:“他对你不好吗?”
他知道她从前在月府惯是这么过的,万事都要亲力亲为。
却不曾想,武安侯当初给她那般盛大的婚礼,如今竟还要她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就知道慕昭对她不过就是一时半刻的热度,待新鲜感过了,就不珍惜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
他尚未在心中气完,却听她道:“你误会了。”
“我刚买了处宅子,打算过段日子把我娘接过去,只是这宅子空置了许久,我得好好收拾一下。”
……
季述轻轻“哦”了一声,看起来有些失落。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平日里温润的模样:“我帮你吧。”
月思朝连忙摇头:“眼见就要秋闱了,你也有很多事要忙,不必管我。”
“你对我就这般没信心吗?不过是一场秋闱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自然不是……”她挠了挠头,有些迟疑。
她知晓季述对她的心意,只是她觉得如今既已成了慕昭的夫人,便不愿再让他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倘若今日你知晓我有事,不也会出手相助吗?”他坦荡道。
月思朝心想他确实也不是逾矩的人,最终还是应下了。
她牵着马,和他并肩走在街上。
和暖的日光照着两人,男人挺拔清瘦,女人恬静姣好,实在是熙攘集市里最夺人眼球的一对儿,自然也夺去了刚散朝不久,途经此地的慕昭的视线。
他下了马车,吩咐凌川
自行回府,而后默默跟了上去。
其实他大可以直截了当地用她夫君之名,去质问她打算同季述做什么。
可他又怕此举反惹她生厌,倒衬得季述愈发温柔体贴。
路边的大娘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唠闲话。
“你瞧,方才经过的那对儿男女多般配啊,我若年轻个二十岁,也要寻个这样的小伙子!”
慕昭面色不悦,冷冷瞥了树下的人群一眼。
大娘们毫不留意,甚至对他评头论足道:“这小伙就不行,生得这般招蜂引蝶,不适合过日子。”
慕昭心说其实他根本不招蜂引蝶,相反他很专一。
她们可真没眼光。
和月思朝那个女人一样没眼光。
另一位大娘继续道:“说起来过日子,我儿子可最安稳可靠,人也长得老实。”
长得老实,那就是不好看。
不好看同安稳可靠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没人诱惑,又不是抵抗得住诱惑。
只有像他这种常有诱惑,却从不为所动的俊美男子,才是世间最安稳可靠的夫君。
慕昭算是听明白了她们话里的逻辑。
不管怎么说,这是变相夸他比季述好看。
他不动声色地跟在两人后面,目送他们一同拐进了一处宅院,想起月思朝曾跟他提过,她要买一处宅子。
……就是这儿?
那季述怎么会和她一起回来?
难道她买这宅子就是为了金屋藏夫?
情夫的夫,不是夫君的夫。
此处离运河不远,与她那货船铺子挺近,且人烟稀少,看来她为季述挑选时,真是费了番心思。
未免被她发现,慕昭足尖轻点,飞身去了院墙的树上,匿住身形。
月思朝用钥匙开了锁,推开院门,同季述道:“快进来。”
呵,如此急不可耐。
季述问:“需要我做什么?”
她环顾四周,道:“和我一同先把那些破旧家具搬出去吧,我一个人搬不动,我看它们都用过好些年头了,木头甚至都有些开裂,等回头再找木匠定新的。”
季述颔首应好。
慕昭颇为敏锐地听见“一同”二字。
一同搬重物,碰碰手,对对视,看对眼了再干柴烈火,简直再正常不过。
他断不能忍此事发生。
足尖又是一点,他霎时出现在两人面前。
月思朝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听见里面好像有你的声音,便进来看看。”
她有些费解:“可你为什么会路过这儿呢?”
“巧合。”
她张口还欲说什么,慕昭面不改色心不跳道:“难不成你怀疑我是故意的?故意不去早朝,暗中跟踪你,整日窥探你见了谁,做什么,忧心你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好在发生不可挽回的场面之前故意制止?”
“我是这样阴暗猜忌的人吗?”
“你是这样没有良知的人吗?”
他一连串说了好多。
月思朝想了想,慕昭一向公私分明,对待公务颇为认真,白日路过此地想必也是为了正事,而且她做人坦坦荡荡,绝对不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那倒都不是。”
她没再追究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兴许就是巧合,和她做了春/梦一样的巧,和她不慎看见他洗澡一样的巧。
慕昭轻哼一声,径直解了外袍和上衫丢给她,走进屋内,毫不费力地抬起比她人还要高的木柜。
她忍不住看向他肌肉偾张的宽阔肩背。
他一边往外搬东西,一边同季述道:“季兄不介意吧?如今天热了,不想弄一身汗沾湿衣裳,如此待会儿冲个凉就行。”
季述自问没他力气大,更何况他俩都是男人,唯独月思朝一个姑娘,她都不介意,他还能多说什么。
他只对月思朝道:“那我去后院帮你除杂草,再帮你松松土,辟一处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