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之前林梓晟与她相约数年后同去的,正是一处上古秘境!
上古秘境罕有,说不准会留下一些关于浩劫的线索,温渺是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突然就得知一处新的秘境。
康永临猜不到她想了这么多,只笑着说:“那两位巡界使我杀不得,但你们,我可就没有顾忌了。”
“正好我还没试过,不知道修士的魂会不会比凡人的对我更有助益?”
逸散的神识注意到康永临身边泛起股奇怪的波动,温渺瞬间放出灵力,撑起一个护罩,将喻珏也纳入其内。
温渺专注的视线和康永临平静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也就在这一刻——
轰!
那股波动悍然穿透了灵力罩,也穿过了温渺和喻珏的身躯,却没有给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为什么?
灵力没有反应?
温渺困惑着,意识陷入了黑暗。
在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她听见一个声音在呼唤。
“翠兰,翠兰……”
第45章 记忆
“翠兰,快起了,今日怎么睡了这么久。”
简陋的小屋里,一个和衣睡着的姑娘应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坐在床上,扫视了一圈屋内的陈设,从不远处有些模糊的铜镜中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左右,脸色有些蜡黄但还算健康的普通小姑娘。
她低头,伸出双手。
一双满是老茧和裂口的手出现在眼前,上面还有不少陈旧的细小伤痕。
这是我的手吗?
她想着,出神地看着这双手。
“翠兰,别发呆了,快去烧饭了,你爹还要赶着时间去捕鱼呢。”
一只同样粗糙但更沧桑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唤回她的神智。
这个一直在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对她说的。
她抬起头,看见一个中年妇女站在床边,手上拿着一张散着热气的面巾,像是要递给她。
她抬手接过,中年妇女没什么别的反应,转身往房门走,边走边叮嘱。
“洗了脸收拾了就赶紧出来啊,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砰。
房门被中年妇女关上了,简陋狭小的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我叫翠兰吗?
她困惑地想着。
翠兰,翠兰……
她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陌生。
不止是这个名字,她对于现在的一切,都感到陌生。
脑子里没有丝毫记忆,仿佛她一出生,就是从此刻开始。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垂下眼帘,手中的面巾已经有些凉了,但很干净,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没有多想,她用带着几分凉意的面巾草草擦拭了脸庞,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随后穿好地上放着的鞋子,打开了房门。
和她想象的一样,门外是一个小小的院子,放了不少杂物。
院子里有一股鱼腥味,却看不见鱼的存在,角落里孤零零架着一根空荡荡的竿子,她猜想,那里应该是晾鱼的地方。
那个应该是她母亲的中年妇女正坐在院子中洗着菜,看见她出来了,头也不抬吩咐着。
“翠兰,你去把灶里的柴火添一添,别灭了。”
这是我的母亲。
她意识到这点,张了张口,却喊不出“娘”这个字。
于是只答了一声。
“嗯。”
中年妇女没有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专心又利索地洗着菜。
她发现自己应当是个很善于观察的人,轻易便找出了庖屋的位置。
走进庖屋的一瞬间,她侧首望了望中年妇女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挥之不去。
这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
张秀芳从庖屋端了最后一盘菜放上桌子。
桌边,自己的女儿和丈夫都已经坐好了,就等着她一起动筷了。
张秀芳看了一眼安静坐着的女儿翠兰,总觉得她今日要格外沉默些。
虽然平日里翠兰就是个安静性子,但如今看着,安静中又带上了一丝沉稳,瞧着不大一样。
这个念头短暂从张秀芳脑海中飘过,很快被她忽视掉,专注于更重要的事上。
桌上的饭菜已经摆放整齐,张秀芳却没有坐下用膳的意思。
女儿翠兰的眼里很平静,但丈夫王开川眼里却充斥着对食物的渴望。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动筷,而是望着张秀芳的动作,在等待着。
张秀芳走到房门正对的一张小桌子面前。
桌子上摆着一个快要插满了的香炉,还有一大块红布不知道盖着什么。
张秀芳小心翼翼揭开红布,露出一小座铜制的神像。
神像表面的镀漆完美无暇,看得出有被好好保养着。
张秀芳拉开桌子下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三炷崭新的香,插进香炉里,虔诚地点上后,双手合十闭目,嘴里念念有词。
“保佑当家的这次出海平平安安,保佑海面上风平浪静,保佑捕到的鱼都又大又肥,保佑……”
屋子里只有张秀芳的祈祷声一直在回响。
王开川没有一同祈祷,但也闭了眼睛双手合十,面朝神像的方向,一脸虔诚。
屋里唯一的异类,就是翠兰——即使她什么都没做。
也正是因为她什么都没做,反而使她不同于其余人。
翠兰睁着眼睛,维持着一开始的动作端坐在桌边,默默看他们祈祷。
她的视线扫过闭目祈祷的王开川,嘀嘀咕咕的张秀芳,最后停留在神像上。
神像刻得出离的细致,连眼角的疤痕也看得清晰。
让人不适。
……
“翠兰姐姐!”
一道小鹿般灵动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朝着院里呼喊。
院里一道正扫着地的影子抬头,看清了来人,唤了一声:“槐燕。”
槐燕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此刻对着门内笑得见牙不见眼,兴高采烈招呼着。
“山上正在盖神庙,你要和我一起去帮忙吗!”
盖神庙?
翠兰扫地的手慢了一瞬,而后很快恢复正常,温声拒绝了她的邀请。
“家里的柴火不够用了,我要去拾柴,你自己去吧。”
她这话一出口,槐燕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下来,可怜巴巴的。
但翠兰只是看着,没有丝毫要改口的意思。
“那我走了。”
槐燕一步三回头,希望能听见挽留,可是她听见的,只有一句淡淡的“嗯”。
等槐燕走了,翠兰继续安静扫地。
王开川出海去捕鱼了,张秀芳在河边洗衣裳,现在家里只她一个人。
小院不大,一会儿就扫干净了。
翠兰从厨房找出一个背篓背上,出了院门往附近的山林方向走去。
她刚刚说的没有柴火并不是推词,而是真的已经快没了。
走出院门,看见的便是一个个相连的简陋小院。
大多
是木质的栅栏围栏,如她家一样的砖砌的院墙反而是少数。
甚至那些屋子都称不得小院,几间屋子外面围上一圈栅栏,便是一户人家了。
视线越过栅栏,或是从缝隙中,轻易便能看见里面正在忙碌的人们。
翠兰并没有左顾右盼,只是背着竹编的背篓,沿着山路慢慢走着,远离了这个小小的村落。
山路并不连贯,一截一截的断开来,常人恐怕会迷失方向,翠兰却走得轻车熟路。
距离她发现自己失去记忆那天已经过了五日了。
这五日来,通过她的观察和探听,对这个地方有了不浅的了解。
这是一片临海的小渔村,全村以打渔为生。
村子里所有人都虔诚地信仰着一个共同的神灵,每日不间断地向祂祷告。
神并没有名字,大家都称呼祂为神,就好像世界上只有这一个神灵。
其余的村民对这一切习以为常,但是翠兰总觉得,神应该是有许多位的。
要问她这种莫名的直觉从哪里来?
她也不知道。
但翠兰知道,她的这些想法若是说出去,一定会被村里的人谴责。
哪怕是她的“父母”,也不会容忍她对神灵的亵渎之语。
整个村子疯了一样信仰着这个未知的神灵,哪怕是自己没有饭吃,也要把粮食省下来用于每日的祭祀。
翠兰的家境在村中并不算差,也因此,一家人的信仰要格外虔诚些。
她的母亲张秀芳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信徒,坚信是神灵赋予了他们一家富足的生活。
在翠兰清醒的这五日里,已经听见她宣扬这种话不下十遍了。
照理说,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翠兰也应该是个狂热的信徒才是。
但每次听着周围人的祷告和对神灵的赞扬,她内心都毫无波澜。
翠兰想着事情,手上没轻没重,在树上留下一个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