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这位少主君本就不喜世家,对卢家的宽容全因窈窈而生,卢家兄妹还行挑拨离间之事,真是赶上了。
  窈窈放下剑,走到廊下。
  郑嬷嬷附在她耳侧,言简意赅转述了卢家人所做的事。
  昨夜,李缮无端又吃卢琼的醋,窈窈已经猜到几分,此时她并不惊讶,只是难免无奈,轻轻皱了下黛眉。
  郑嬷嬷:“我想了一夜,也不知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损人不利己!”
  窈窈摇头,小声说:“许是怕我从此偏帮李家。”
  郑嬷嬷好险没啐出声,道:“夫人既已嫁入李家,偏帮又如何,他们竟如此不清醒!”
  世家之间,不是联手合作,就是相互倾轧,窈窈若真想帮李家,当日去幽州,早就传的假讯,助高颛攻破坞堡,那卢家哪有今天!
  而窈窈不是完全求回报,那到底是母亲外家,外祖母也疼爱她,如果卢家倒了,母
  亲在谢家处境难堪。
  就像当今朝局混乱,谢家因与李家联姻,遭洛阳忌惮,局势尚未分明,薛家就休了谢姝。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女子存世不易,她只是为了帮母亲、祖母。
  郑嬷嬷:“侯爷该是没给卢家兄妹好脸色,王嬷嬷是为此事而来。”
  窈窈:“我知道了。”
  她不太把卢琨卢馨儿的行径放心上,但李缮是真真切切发怒过的,定不会轻饶,她得先了解他如何想。
  窈窈:“嬷嬷,你去请王嬷嬷吃口茶,我再去问问侯爷。”
  吩咐完,她折回院子里,李缮无事做,就坐在院子里一块平坦的假山石上。
  他长腿点地,姿态悠闲散漫,一手拿着一方湖绿色的棉布,擦着剑身,抬了抬上眼睑看她,神色轻松:“这么快回来?”
  窈窈笑了下:“我还没见王嬷嬷,就猜到她来,大抵和夫君有关。”
  李缮:“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身旁还有一块干净平坦的位置,窈窈行至一旁,踮起脚尖去坐。李缮自然地圈住她的身子,把她往上抱。
  窈窈扶着李缮的手坐稳了,她望着李缮,问:“那卢氏表兄妹,夫君想怎么处理?”
  李缮神色如常:“我嘱咐杜鸣去查,他应是把人看管起来了。”
  知道是误会后,他自然不会就此揭过,不过,餍足过后,他愈发不急,一天了,也没把杜鸣找来问话。
  毕竟,处理这等只会谗言的宵小,何须快刀,那样反而便宜他们。
  窈窈:“看管过后呢?”
  李缮眉眼一压,冷笑:“按军令,胡编谣言,乱嚼舌根者,行截舌之刑示众。”
  截舌之刑便是割下舌头。
  他既然说出口,说明他心里偏向于这个惩罚。
  窈窈呼吸一窒,抬手遮了下唇,小脸微微白了些。
  李缮知道她胆儿小,不喜见血,他无心吓唬她,缓颊:“不过,我大可以网开一面,让他们干干净净,滚出上党就是。”
  这回,窈窈松口气,轻轻点了下头。
  李缮:“你觉得,这个处理如何?”
  他从来乾纲独断,我行我素,突然这么问,叫窈窈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道:“我没觉得不好。”
  那极刑,才是李缮的风格,与之相比这手段,已经温和许多。
  虽然赶走卢家兄妹,也没给他们留什么面子,不过,既然卢家人挑拨在先,就别想着维护什么情面。
  窈窈都点头了,李缮便笑了:“那好。”
  而窈窈心里有底,才去接见王嬷嬷。
  …
  昨晚上,卢馨儿和卢琨就似犯人一般,被李家军看管在驿站,一口水都不给用。
  卢琨的随从天没亮就守在李府门口,一个大早请示卢夫人,卢夫人虽不喜卢家长房,但卢家的遭遇,叫她难免尴尬焦虑。
  等了一日,卢夫人方才得知原委,深吸一口气:“馨姐儿糊涂,这琨郎也是榆木脑袋么,就非要做这种事!”
  谢姝拿着绣棚子捡花样比对,闻言,丢下东西,皮笑肉不笑,道:“母亲,他们这么做总归有道理的,只是这次没成。”
  “假如因他们的话,李侯对窈窈生了芥蒂,那谢李生了怨,你觉得会是谁受益?”
  卢夫人:“可是如果不是窈窈,卢家也不会……”
  谢姝:“那自然也是他们自认为在幽州扎根了。”
  本来卢氏在范阳国就是百年世家,如今势力外扩,如何能不心高气傲。
  卢夫人面露纠结,谢姝往坏处说:“何况,如果窈窈和李侯真离了心,卢家还能反过来送姑娘到李府,加深两家联络,那不是一门好生意?”
  实则,卢夫人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承认。
  话到这份上,她终究只能舍了娘家,道:“他二人竟如此忘恩负义,家中都要被连累了!”
  谢姝:“李侯已经给足体面,外家做这件事前,就要考虑到若失败,会受连累,也是该的。”
  卢夫人沉默了,一来她确实气卢馨儿和卢琨,心疼窈窈,二来,她又有点怕,怕卢家真被牵连。
  遮天大树底下的根系交错,坏了一条根筋,对树而言无伤大雅,但对依附那树根的其他细小树根而言,就是灾难。
  谢姝眼眸轻转,问:“如果卢家上下都被牵连,母亲可会替卢家说话?”
  卢夫人:“我……”
  卢馨儿和卢琨不算真糊涂,只要卢夫人还在,她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卢家难堪,就会去运筹。
  到最后,难做的还是窈窈,谢姝这是在提醒她。
  卢夫人一咬牙,道:“那卢家如何,我爱莫能助。”
  谢姝笑了:“好。”
  卢夫人便叫王嬷嬷进来,吩咐:“你把琨郎身边那随从,打发走吧,便说:做错事便该担责,此行只是将你们赶出去,已是妥协。”
  王嬷嬷应了声是,下去安排了。
  至于卢馨儿和卢琨没有米水吃,卢夫人便不想了,年轻人,饿几日不会死的。
  解决一件心头大事,卢夫人再看谢姝已经拿起绣棚子,她心中有好奇,问:“那昨夜,杜副将找你,和这件事有关?”
  谢姝:“是啊,他想了解表兄妹自进府后所有说过的话。我就说:寻常亲戚的对话,我顶多记得三四句。他不信,方才争执了两句。”
  此时她说得轻巧,实则昨夜,她不知道卢家兄妹做了什么,杜鸣又骤地冷着脸,来调查卢家兄妹,她心内自然满是防备。
  杜鸣没能问出有用的话,双方略有些僵持。
  他少话,还惯常冷着脸,北上的时候,因都是成年男女,为避嫌,谢姝和他几乎没有交集,如今也应当没有旧怨。
  但不知为何,谢姝没了耐心,杜鸣上前一步挡住她。
  谢姝扬起手推开他,意外的,指甲刮到他脖颈,刺啦一下,长长一道。
  ……
  …
  那道红痕,刚开始,只是浅浅一条,过没多久,破皮处,就有细细的血珠渗出。
  不明显,但有心人还是能看到的。
  辛植带人把卢家兄妹看管起来,在黑夜里瞅见杜鸣和脖子上的伤口,咋舌:“你这是做什么去了,能伤到这?”
  杜鸣伸手捂了下脖颈,眉峰一动,若有所思。
  不知道是不是辛植错觉,杜鸣的神色,好像没那么冷漠。
  ……
  今日早上,卢家兄妹所做的事,杜鸣早已全调查清楚,等到晚上,李缮方才找杜鸣要走案卷。
  李缮翻了几下,一目十行,卢家的打算不难猜,是明目张胆算计他,真当以后坐稳位置,成为幽州一霸。
  世家之贪心不足,李缮并不是第一日领会,并不意外。
  将案卷丢到案几上,他哂笑着,对杜鸣道:“我应了我妻,把他们干干净净赶出上党。你知道怎么做的。”
  所谓干干净净,那是真的“干干净净”。
  杜鸣领悟,道:“是,将军。”
  李缮:“还有,你去找没开刃的轻剑……”
  话说一半,他顿了顿,他自是清楚,如今剑固然多,轻剑却不好找。
  天下兵乱许久,轻剑容易磕出豁口,乃至断剑,除非用精湛的工艺一遍遍冶炼,但那种剑就十分贵重,成了爱剑之人的藏品。
  而藏品,多在世家的官员富户手里。
  李缮改口,道:“放消息出去,我要轻剑。”
  杜鸣:“是。”
  这就是说给并州上下官员听的,以前李缮不爱收礼,但逢机会,官员们自是想送礼表心意,都抓耳挠腮的,生怕送错了。
  如今这个消息,自会让官员们由衷欣喜,可算有了方向,不得可了劲寻轻剑,以期能送对李缮胃口。
  ……
  打从幽州回来,李缮其实不闲,本来不年不节的,是他非要休这一天假,明日又要去巡边。
  夜深了,帐中
  暖息浓热,痴缠不休,窈窈骨头都酥了,淌着汗,半日恍惚,没能寻回神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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