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只是不想你离开而已,在这里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这有什么不好。”
  “处处都不好。”燕齐心里愤然,面上刻意的带了些嫌恶,“在这里我一呼一吸都觉得不好,多待一刻我都觉得觉得恶心。”
  栾浮秋的脸上瞬间如同褪去了仅有的几分血色,苍白且难看至极。
  燕齐挑衅般的抬步重新向着床边走去,“你若是不放我走,那我也不用你动手,这三年我也不是白过的,我自己有法子一下子死个痛快。至于祁疏,你爱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吧。”
  见他的面上不带丝毫畏色,一时拿不准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无论如何,自己对他确实是下不去手了。
  手中一时没了控制他的筹码,栾浮秋心中又涌上来了些慌乱和不安,然而面上却未曾显露半分,只能不断地想着能留下人的办法,。
  两人较量般的对视着,最终还是栾浮秋先开了口。
  “我可以给你解蛊。”
  燕齐猝然听到这一句,心中却并未感到欣喜,“你想要什么?”
  他可不认为栾浮秋会这么轻易的给自己解蛊,而且解蛊还是有性命危险的。
  “你陪我三年。”栾浮秋垂下了眼,又说了遍,“你陪我三年我就给你解蛊。”
  燕齐皱眉看他,见他不像玩笑,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夜晚的春风带了些许凉意,拂过门外的垂手站着的禁军,还未吹到门口便散了,散在殿内外一片的静寂里。
  “一年,三年太久了。”良久的沉默过后,燕齐开始讨价还价。
  栾浮秋被他“太久了”三个字刺的唇色都白了些许,手指痉挛般的颤抖了几下,片刻后才沉着声音驳道:“三年,你离开我多久就要添补回来多久。”
  燕齐没想到三年竟是这个原因,顿时有些无话应对。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他说道:“那你跟我回燕国,我不想在这儿待着。”
  本以为栾浮秋又会拒绝,但他竟然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答了个“好”字。
  三日后。
  去往燕国的马车里,静默的落针可闻。
  祁疏看了眼假寐不言的燕齐,又看了眼苍白着脸合眼靠在马车壁上休息的栾浮秋,嘴角忽的勾起了个满是兴味的笑。
  一国之君竟然为追夫抛下一切勇闯异国,当真是可歌可叹,精彩绝伦!
  燕齐这会儿心里也是烦躁的不行。
  当时说三日后赶路,就是想着能不跟栾浮秋一道的早些走,但谁知道他竟然不顾身体的虚弱强撑着非要一起,眼下这半死不活随时就要昏过去的样子实在是碍眼极了。
  真是嫌命长了,才这么会折腾,知不知道什么叫一尸两命啊。
  还有外面明一驾着的马车走的也太慢了,怎么走了半天都没走出半里地来,这回去不得猴年马月的。
  半日的路程硬是走了一日,一行人赶在天黑前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前。
  祁疏先下了马车,进了客栈跟小二说起话来。
  燕齐本想立即跟着下去,但想到一旁的人这一日都水米未进,又转头看了眼合着眼睛的栾浮秋,伸出手轻轻推了推他,“该下去了啊。”
  栾浮秋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里带着几分刚醒的茫然,显得有几分无害。
  燕齐说完就起身准备要下去,刚要掀开车帘,身侧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燕齐。”栾浮秋仰头看燕齐,唇色苍白面上带着倦色,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我没力气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坐着的人就身子一歪,向着他倒了过来。
  燕齐手下意识一揽,把扑过来的人给扶住,感觉到怀里的人脱力般重量全部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皱了皱眉说道:“身子没养好还非要急着跟过来,你这都是自找的。”
  栾浮秋正应对着轮番涌上来的晕眩感,只是抓紧了身前人的衣襟,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应答。
  “暗一。”燕齐朝着外面喊,“快把你们主子给接下去。”
  喊完,马车外的暗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栾浮秋听到他要把自己交给别人,顿时咬紧了牙,指尖陡然用了力气,无声的发泄着怒气。
  燕齐被他的指甲掐的一疼,皱着眉低头看他,“你在恩将仇报吗?”
  栾浮秋倏地抬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力道大的像是要把自己嵌在他身上一般,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表明了非要他抱自己下去不可。
  “怎么着,掐还不够,想勒死我是吧?”燕齐掐住他的腰就要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手没用多大力气呢,手下的人就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轻哼弱中带喘,喘中带娇,非常乃至极其的不正经。
  燕齐手下动作一顿,身上的人趁机又向他身上钻了钻,一张脸紧紧巴巴的贴在了他的脖子上,温热的吐息落在他耳后,气息绵软以至于声线都听起来低柔了些,“晕……”
  “你是不是故意的?”燕齐狐疑的就要侧头看他,却被他给躲了过去,脸紧紧埋在他颈侧。
  外面突然传来了祁疏催促的声音,“燕齐,还不下来,在里面干嘛呢?”
  燕齐低头看着跟黏在自己身上似的栾浮秋,直接就被他的无赖给气笑了,“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倒是会一次次的给我‘惊喜’。”
  说着手从腰上下滑,在他腰下肉多的地方用了些力道拧了一下,“皇上难不成连脸皮都不要了?”
  栾浮秋没有应答,脸却是在他颈侧蹭了蹭。
  燕齐按捺下把他扔下去的冲动,也懒得再跟他在这儿耗费功夫,直接一只手托着他的腿弯出了马车。
  但进客栈时多多少少还是顾忌点儿了自己的颜面,把从抱小孩的自己换成了横抱,避免了过多注意的目光。
  “这是昏过去了?要不要我帮忙看看。”祁疏看着他俩,挑起眉头故意问道。
  燕齐瞥了他一眼,朝他露出个假笑,“少看笑话。”
  跟着小二上了楼,进了房门把人放到了床上后,直接就半句废话不多说的强硬的把脖子上的胳膊给扯了下来,随即转身便走了。
  身后的栾浮秋看着他利落的背影,抿紧了唇,眸中划过一抹失落。
  晚膳时栾浮秋没下来,饭菜是让暗一送进去的,燕齐和祁疏则是直接坐在大堂里吃了起来。
  “他对你的情倒是意挺深,说跟着来就跟着来了,也不怕有人篡了他的位。”祁疏感叹的跟燕齐说道。
  燕齐吃饭的动作一顿,没有接话。
  祁疏却是对这个很感兴趣,他又说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这美人计还真没白使,他竟然被你给迷的连性命都不要了。你跟我说说,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燕齐皱起眉,“你对他这么感兴趣,不如你也跟他去用用美人计,说不定他转头就迷上你了呢。”
  “我可没那兴致。”祁疏兴致缺缺的撇了撇嘴,接着他又想到了什么,声音带笑的说道:“这回去了,可是又有好戏看了。”
  燕齐听着他看热闹的语气,忍不住拿起一个馒头塞进了他的嘴里,“快吃你的吧,馒头都快要干巴了。”
  虽然不想多想关于栾浮秋的事,但到了晚上睡觉时,燕齐不免还是想起了这几天的事。
  抛开栾浮秋给自己下蛊和自己骗了他的感情这两件事,燕齐是真的不想跟栾浮秋再有过多的牵扯,至于发展感情什么的,更是没有丁点儿想法,因为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合适。
  感情之中,性格不合是硬伤,强行在一起只会是多受罪。
  但好在三年很快也就过了,栾浮秋只说是陪着,具体又没说是怎么陪,友人之间的陪伴也算是陪啊,三天两头见一面的陪也不能说是说话不算数。
  几人慢慢悠悠的行着路,祁疏嫌闷得慌到了外面跟明一一起赶车,马车里就只剩了燕齐和栾浮秋两个人。
  但好在舟车劳顿之下,栾浮秋多半时间都在睡着,除了时不时的当他的靠枕外,燕齐倒也乐得自在。
  直到这天晚上,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前。
  祁疏先下了马车,然后燕齐就听见他在和人说话,而另一个人的声音他也是熟悉的很。
  正是南启太子司羽。
  那个曾经让痴傻的自己帮忙去刺杀栾浮秋,以及不久前在战败后扬言要嫁给自己的人。
  一个无耻至极又同样有些神经病的一个疯子。
  “燕将军,久违了。”
  燕齐刚掀开马车帘子就见到了坐在轮椅上面含笑意抬头望着自己的男人。
  容貌一如既往的俊美,眉目之间也是一如既往的带着散不尽的阴郁。
  以温和心善著称的南启太子在双腿残疾后最终还是撕掉了那层伪善的假面,恢复了记忆的燕齐自然是记得他当时是如何哄骗痴傻的自己以必死的心去刺杀栾浮秋的。
  纵使他曾经救过自己一命,但现在恩情已抵消,而且燕齐一向不喜他的行事作风,所以也一如既往的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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