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吼叫怒骂声尖叫声合着摔打东西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又通过铁窗散到外面。
而这边连一盏灯都没有,屋内连着屋外都是一片漆黑,这氛围确实有几分惊悚恐怖。
燕齐在外面听着屋里的人用着他熟悉的声线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脑海中浮现出栾浮秋那多是讽笑和阴沉面无表情的脸,顿时觉得割裂感更甚了。
但他心中不由也有些好奇,之前这屋里的人也都还挺老实的呀,怎么突然就不正常起来了。
像前几次一样用石头敲了敲铁栏杆,但屋内的人这次没像往常一样凑过来,手上摔打的动作也丝毫没见停下的趋势。
燕齐把脸向铁栏杆上凑了凑,使机向里看去,就见一片黑的屋子里竟然有一处光亮。
是一颗巴掌大的夜明珠。
而那夜明珠竟然镶嵌在镜子上,夜明珠的光照亮了镜子,也照出了镜子里的人。
栾浮秋二号站在镜子前,手上拿着东西不停的摔向镜子,但镜子是在墙上的,被不停的击打只是碎裂成了许多块儿,镜子上布满了裂纹反而是映照出了更多个人影。
他见着这样的镜子似乎是变得更狂躁了,镜子里的人面目也越发狰狞了些,横眉怒目的发出阵阵怒吼声。
第36章
燕齐在外面看了一会儿,但屋里人一副不把镜子砸烂不罢休的架势,一直就没注意到窗外还有个他。
而且栾浮秋二号也不知道哪来的精力,竟然丝毫也没见累,半天了都没见歇会儿,手上没停,嘴里难听的话也一直没止过。
听他一直在来来回回的说着什么畜生狗东西不得好死什么什么的,本以为今天没有收获,转身想离开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他骂了句叫花子,燕齐脚步突然一停。
但屋内人的骂声却又小了起来,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一边打着镜子一边神神经经的嘀咕着。
燕齐竖起了耳朵,纵然他听觉灵敏,也听不太清屋内人在嘟囔些什么,但隐隐约约他听见了辛奴两个字。
他又发出了点动静,但是栾浮秋二号像是没听见似的,半点儿没搭理他。
半晌,燕齐走向被上了锁的门边,研究起了那几把锁,这一看才发现这几把锁就是普通的锁,都还不如之前自己脖子上铁环的那个锁来的高级。
他撩开衣袖取出袖箭,自从上次知道栾浮秋给自己配了袖箭之后,他也讨要了一套,看来当初也是没白费功夫,如今倒是用上了。
一阵细微的响动之后,三把锁一一被撬开,燕齐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愣了一瞬,继而掩下了面上的复杂,推开了房门。
门刚被打开,屋内的人就停下了动作闭上了嘴,抬头警惕的望向这边,动作极快的向着墙角处缩了缩,一副很害怕畏惧的模样。
燕齐避开一地凌乱的东西,朝着角落里的人走去,夜明珠微弱的光亮落在了他脸上,照清了他的容貌。
栾浮秋二号明显的放松了身子,眼睛都亮了起来,欢快的喊道:“糖!”
“糖糖糖就知道糖,难不成苏淼在里面放了让人上头的毒,怎么就没一个不喜欢的。”燕齐边咕哝着边从怀里拿出糖来。
看着那双带着欢喜的浅色眸子,他走近后蹲下身放柔声音哄小孩子般的说道:“你告诉哥哥,辛奴是谁,哥哥就给你糖吃。”
“辛奴”两个字一出口,栾浮秋二号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皱着眉紧抿着唇像是厌恶又像是害怕,而且生气一般地呼吸都不稳了起来,胸膛渐渐起伏着,鼻尖喘着粗气,“贱畜!”
“为什么说是贱畜?”燕齐皱了皱眉问道。
“坏!不得好死!”栾浮秋二号说着又激动了起来,拿起身边的东西又砸向了镜子,“畜生东西!”
看他转眼又咬牙挥舞着双手继续砸了起来,燕齐低骂了声,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止住了他的动作,“停停停!我问你的事儿,你还没说呢。”
但就算如此,栾浮秋二号还是一双眼睛喷火的看着镜子,跟要把镜子里的人砸个稀烂似的。
燕齐有些无语,直接把糖强硬的塞进了他嘴里,他动作瞬间一滞,嘴唇动了动嚼起了糖。
看这傻子注意力被糖引了过去,他连忙又问道:“辛奴是太子吗?”
栾浮秋二号闻言猛的看向他,神情异常激动和愤懑。“太子……孤才是太子!他是贼!是假的!”
“他是叫花子!是个畜生!是贱奴!”
边骂着他又朝着镜子砸了起来,这次似乎是气急了,也不用地上的东西了,直接握起拳头朝着镜子挥了过去。
拳头下去准头是有了,镜子裂成了更细小的碎片,与此同时他的手也被划伤,红色的血珠顿时凝实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但他跟不知道疼似的一拳一拳的打了上去,鲜红的血色盖住了镜面,渐渐模糊了上面的面容。
燕齐看着眼前这鲜血淋漓十分诡谲的一幕,最终还是发了善心上前拽住了他的后衣领,拉着人向后退了退。
随即又在他嘴里塞了一颗糖,骂声一下子就停了。
燕齐也长吐了一口气,这下耳根子彻底清净了。
虽然具体情况还没办法了解的很详细,但是大体上是怎么样他好像也能猜到了。
不出意外,这个傻子应该才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太子,真正的栾浮秋。
而性格古怪的那个当今北越皇帝,也就是辛奴,在宫外长大,做过乞丐和奴隶,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顶替了这个傻子成为了太子,之后更是坐上了皇位。
不过这傻子和栾浮秋不仅除了外貌一样,性格倒是也有点儿一样的疯,总之都不是很正常。
得了,这想知道的也知道了,以后也不用再费力的暗卫往这儿跑了。
看着这傻子老实了下来,他也松开了手,接着没再管他抬步朝着外面走去。
栾浮秋二号看着他走,下意识的也跟了几步。
燕齐听着身后一轻一重的脚步,回头看向跟过来的人,就见他走路一瘸一拐的,但他面上又没有什么痛苦之色,显然也没受伤。
这傻子竟然还是个瘸子。
怪不得没用多严实的锁把人关起来了呢,这傻子就算是出去了,跟栾浮秋相比,也是没半点竞争力,对人是一点儿威胁都没有。
“你跟着我干嘛呀?”
“糖,糖。”栾浮秋二号跛着脚朝他走过来,一双凤眸紧紧盯着他,而且似乎是怕他丢下自己,快步走着便到了燕齐前面,来到了门口处。
燕齐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想出去,不过这个我可说了不算。”
话落他就要把人给拽过来,但手刚伸出去,指尖还没落到人身上,就听见了门外传来利刃划过剑鞘的声音。
抬目就见着这傻子身后出现了一人,脸侧肩上之处后侧赫然就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只不过后面那张昳丽的脸上此刻满是暴戾,纵然在暗色里也能看到那双凤眸里翻滚的怒火。
燕齐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燕齐,面上有片刻的愣神。
而就在他愣神的这一瞬间,剑光突然在他眼前闪过,继而剑刃穿透血肉的沉闷声在黑夜里响起,和栾浮秋有着同样面孔的傻子瞳孔骤然紧缩,口中发出一声痛哼,随即身子踉跄着歪倒在了地上,他身后的栾浮秋也随之露出了身影。
只着一身寝衣的人半垂着眸子站着,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
燕齐从他没半分表情的脸上缓缓下移,就看到了他左手持着的尚且染着血的剑,而他的右手赫然是一只好久没出现过了的银色铃铛。
栾浮秋骤然抬头一笑,月光洒在他脸上,照的肌肤苍白的阴森森的,连带着那笑看起来也有些渗人。
“月下私会,当真是好兴致啊。”
地上的人睁大双目看向他,面上似惧似怒,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吐出来的却是大口的鲜血,一波一波的止不住,让他本能的侧过身子弓起了腰来,未出口的话语也被淹没在了不断上涌的血中。
“他这副模样,是比朕好看么?”栾浮秋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转而目光看向燕齐,语气里带了些纯然的疑惑。
燕齐没想到就打算来这最后一次了,偏巧就被他发现了。
而且之前两人闹得矛盾还没解开,这还是自上次两人不欢而散之后第一次见面呢,而现在看栾浮秋这样子肯定不会轻易就了了这事的。
但自己确实是什么也没干啊,他清清白白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好吧。
燕齐在说实话和说好话之间纠结了一秒,觉得还是不要火上浇油的好,毕竟那铃铛在那儿呢,可怕的很。
“当然没有你好看,他连你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他一边在心中唾弃自己,一边说出了谄媚至极的话。
“呵。”栾浮秋听了他的话冷笑了一声,“朕不在的时候,你也是跟他这样说话的吗?”
“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他跟你怎么会一样?”燕齐摆足了委屈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