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任何一个武人都无法拒绝这个大饼,所以宋时的利益和他们的都是一致的,想要扩张先要发展,想要发展,先要经济。
任何只想偏居一隅的势力,在历史上最多获得一个江东鼠辈的称号,这是数千年大一统王朝锻炼出来的大国气质。
哪怕平时并不明显,但是只要看一眼被宋时特殊处理过的万国堪舆图,陡然生出的第一个念头都会是:大魏居然不是世界上国土最大的国度?
这能忍?
“况且,以我们的关系,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宋时笑的眉眼弯弯,难得有些松弛的惬意。
贺章别过头去:“你的时间快到了,赶紧去换朝服吧!我也要去巡逻了……”
这样的场合,龚敬和宋时都必须在前面,而安保方面除了贺章亲自坐镇,其他人很难确保安全。
宋时瞄了眼贺章颜色可疑的耳后脖颈,没有再逗他,施施然的往后殿走去。
那里,提前到场的女官们还在等待着,由她带领着大家一同出场,这将是女官们除了和男性官员一样站在大朝会上的又一个微不足道的进步。
虽然上半场是靖安帝的主场,但是下半场,可是宋时的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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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坛之中,来自南洋番地和欧巴罗各地的使者都齐聚一堂,当然,没有日本和朝鲜以及安南、吕宋的使臣,毕竟这几个地方现在名义上已经归属于大魏了,不属于番邦。
只是那八十门大炮第一次齐射的时候,还是让不少的使臣惊骇万分。
光是一门这样的精制大炮,都是他们这些小国难以获取的,而这样八十门大炮,在大魏居然只是用来作为礼器,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感慨差距。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自然就是看门道。
欧巴罗的使臣只要是稍微对火炮有些了解的,都能看出大魏的火炮射速起码是他们的两倍以上,甚至八十门大炮射出的角度和距离都一模一样,这样精准的把控力,根本不是现在的欧巴罗火器能做到的。
葡萄牙人还好,作为在大魏经营了数百年的外番,他们甚至还能从大魏这购买数量不少的火器,面对这些大炮,他们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卖它!
购买火器,不仅仅是一件钱货两清的交易,更加是葡萄牙和大魏关系友好的证明,而这些东西对于葡萄牙人面对英格兰或者是荷兰的打劫确实起到了不错的作用。
荷兰人和英国人虽然面色不虞,但是还能勉强绷住。
而西班牙人脸色最为难看,就在一天前,他差点就被驱逐出了京师,就是因为大魏这边查到了说西班牙这边有人勾结反贼,试图颠覆大魏朝政。
这口大锅背的,西班牙人都快被赶出东方海岸了,哪里还有这样的本事,但是大魏证据确凿,他们辩驳无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他们的人抓走。
至于没有驱逐,自然是西班牙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原本这次西班牙的使臣来访大魏只是为了和大魏商谈租借马尼拉港口以继续进行贸易的事,西班牙的商人手中有大魏需要的白银,虽然吕宋易主,但是交易还是要做的。
原本在付出了大量的白银后,大魏已经开始松口,允许西班牙保留马尼拉湾入口处的锡朗堡那区区只能容纳两百人的驻地了,
被查出来这事后,整个租借项目又陷入了僵局。
在西班牙的百般撇清关系之下,大魏又提出来新的条件,西班牙用来交易的亚墨利加白银必须经由大魏的银行审核,兑换成大魏的银票后才能在马尼拉采购商品。
而商船的商税,不出意外的又增加了。
甚至怕西班牙力有不逮,大魏还贴心的提出了贷款服务,向西班牙提供年息两成的贷款用于修缮据点,抵押物则为西班牙在亚墨利加的部分地税。
若西班牙逾期未还,大魏有权每季扣押一艘西班牙商船。
每一个条件都是西班牙商人无法接受的点,但是现在的西班牙在南洋节节后退的势力根本就没有和大魏讲价啊的权利。
光是今年一年,墨西哥湾已经报损了三辆运往本土的白银船。
而那些白银,自然是作为赔款流向了马尼拉。
就在众人神态各异的时候,祭坛东侧传来整齐的金属撞击声,将士们两人一组转动绞盘,将火炮仰角调到四十五度。
瞬息之间,八十门火炮同时轰鸣,这次装填的弹药和上次的不同,声音要更加响亮一些,炸开时将天空都染成赤红色,声浪震得祈年殿檐角的铜铃叮当乱响。
欧巴罗的使臣脸色更难看了,距离第一发炮弹飞出去才多久,炮管都不需要冷却的吗?这么快又能进行第二次射击!
天坛外看热闹的百姓也是炸开了锅。
“这边疆和南洋运回来的大炮就是厉害,这声音跟打雷了似的!怪不得能那么快收复边疆那些蛮夷……”
也有人看着金光闪闪的大炮嘀咕:“八十门炮得熔多少铜钱?够买下半条街的铺面了……”
“吉时到——”
司礼监的尖嗓刺破晨雾,七十二面建鼓骤停,随着一阵礼乐。
靖安帝身着玄色龙纹礼服,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他的身后站着的就是之前是许久不曾露面的摄政王。
之前京中混乱的传闻随着两人的相携而出彻底打破。
有人喃喃道:“不是说摄政王被皇上杀了吗?”
旁边的人猛的捂住他的嘴:“你不想活了,我还想活呢,说这样的癫话,怕不是失心疯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那人也是忍不住瞅着靖安帝及摄政王的身影,似乎想从两人的步履距离和身形互动中看出什么猫腻来。
毕竟明面上没有说,但是京师之中的小道消息早已传出了几百种花样,京师的百姓什么样的经历没有遭遇过。
前几天的动静又瞒的住谁,即使是已经被皇城日报盖棺定论了,但是也阻挡不了百姓们的思维散发。
靖安帝看了看远处的人山人海,在一声声山呼万岁的喧嚣声中亲手将黄河水倾入旁边的朱色礼器。
天坛之外的百姓只能远远的眺望着那模糊的轮廓,一刻也不舍得眨眼。
那可是天子!
百姓的心理情绪还是相当朴素的,既然摄政王能和皇上一起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自然就代表了双方没有什么矛盾。
一系列繁琐的礼仪之后,官员们分为四列入场,男女文官由宋时带头,而男女武官则由站到了龚敬的身后,分站天坛两边,一时之间竟然有百花齐放之感。
贺章远远的站在高处,看着站在众人之首的宋时,即使那么多人,他仍然第一眼就看到了宋时。
比起第一次在战场的血腥的初遇,她的五官长开了许多,唯独眼神依旧和初遇时一样光彩夺目。
围观的百姓即使模模糊糊的知道了现在朝廷之中有了不少女官,但是这样正式的场合看到几乎和男性朝官数量并不逊色的女官还是让不少的百姓心中有所激荡,忍不住“哇”的出声。
原本是看热闹的几个女娃,看着最前面衣着华丽的几个女官,下意识的感慨道:“好漂亮的衣服,我努力上学,以后也能穿上吗?”
“应该可以吧!听说只要能考得甲级文书就能入职女官呢!”有人微笑着回应。
人群之中原本有个秀才想要讽刺几句: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但是却在女官队列的后面看到了自己原本的邻居张家的大娘子,一时之间,满心的酸涩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气的转身离开,看不下去了。
无人在意他的离开,只是一个劲的仰着头想要看清一点前方的人。
司礼监的大太监大声的将一篇盖了玉玺印的祭文念出,只是他边念,脸色就越白,声音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围观的百姓没听懂这繁复的言辞,那声音再大,传到百姓这边也很难听清了,反而是天坛下面的百官听的最为清楚,同时脸色也是最为复杂。
前面来自靖安帝的那一段罪己诏大家多少有些听到风声,但是最后一段:将宋时封为内阁首辅兼任三司使,直
接管辖三部,挟任免人事专权……
这就不由的让人深思了。
倘若这职位落定,宋时不仅最年轻的女官,甚至可以说是大魏最年轻的宰相,张相改革尚且有实无名,而宋时这是名实皆占……
倘若换到二十年前,甚至是十年前,都会有人跳出来以死相逼,维护祖宗家法。
但是经历了这几十年的战乱和魔幻,很多人的底线早已经进一步退却了。
甚至还有些人早在龚敬入京的时候,都做好了改朝换代的准备,如今推迟到现在……
不对,这也不算改朝换代……
有些人的心理预期从原本的退十步,现在变成了退五步。而有些人的心理预期则从进十步,变成了只进了五步。
一时之间不管想要骂乱臣贼子的人,还是想要邀从龙之功的人,都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