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都依你。”他对这些倒没有一点要求:“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天对你父母,我也是这样讲的。”
她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看他的神色,他确实是认真的。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她父母为何那样快就同意。
从小到大,由于她是独生女,她的爸妈一直有些隐隐的担心,担心她远嫁外地,久久不得回家一趟。
他们想的便是招个入赘女婿,但又怕入赘的质量太差,入不得眼。
可林长宴的凭空出现,倒叫他们少了许多焦躁。
平心而论,林长宴外形过人,长相出众,谈吐不俗,为人礼貌,虽然来历不明,可到底看上去像一颗好苗子。
她想通了这些,不免心中释然,又伸出手来捏了捏他的脸。
“等下,你最近好像长痘了。”她皱眉。
“额。”他略有些尴尬——这边许多吃食确实新奇,他最近连着吃了两天烧烤,零食也是顿顿辣条,确实吃到上火了。
“最近几天全部吃清淡。”她不满:“不许再乱吃了。”
“那。”他凑上前来问:“你这根小辣椒呢?”
“……什么啊,从哪里学的话,太土了吧?”
“还好,不就是从你给的手机上学的。”
“和我的手机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主动学的。”
“好好好,那下次我换句话学。”
缆车还在天上晃动着,忽然这一段路开始俯冲起来,想必是要到了终点了。山间的景色也更加清晰,缆车上的人们都依依不舍地看着。
直到二人脚下踏上实际的土地,这才放宽了心。她的手去寻他的手,握住了,才发现他手心有些汗湿了,想来是不习惯缆车,还是有些害怕的。
“以后不必怕了,有我在。”她攥了攥他的手,回眸一笑。
第107章 番外番外(一)
【明芳】
明芳公主换了一身百姓装扮,拉着同样看起来落魄的驸马石望春,走在寂静的小路上。
此时正值隆冬季节,路边几乎寸草不生,霜雪满地,白茫茫一片,倒像极了天地都在为驾崩的皇帝而默哀。
明芳早已哭干了泪,她默默将鬓边散落的发捋到耳后去,石望春看出她情绪不佳,便向前走了几步,低声安慰。
明芳顿住足,忍不住又将抱怨了千百遍的话讲出来:“父皇一向身体康健,几个月前着了风寒便不好了,如今他才故去,太子和西宁王就闹得不可开交……”
她话语中充满了失望和不安,对这两个弟弟的称呼也显得冷漠疏离。
“还有林长宴,他这个没良心的,竟然也不说回来看看,竟然这样销声匿迹了。”她咬着牙叹气,又想起当日满朝文武听闻荣王消失之事的震惊。
皇帝不是没派人寻过,可现场除了几个死人,竟没有发现荣王爷和荣王妃的身影。几番查探之后,皇帝得知现场的死尸身份竟然都是太子部下,顿时震怒。
可他已年迈,身体经不起折腾,还未来得及处理太子,便病情加重,一命呜呼。
随着皇帝驾崩,大良朝的风头顿时隐隐有了不妙的趋势。内忧外患齐来,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太子朝中势力颇盛,顺势即位后,西宁王有姜国势力,不甘于人下。两方斗得激烈之时,一些规矩和底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当朝大臣中,有许多当日追随荣王之人,看不过太子和西宁王这般争斗,可又苦劝不住,便纷纷告老还乡了。
明芳公主抽身很及时,她甚至只和锦太妃写了短短几行字的书信,便连夜搬出公主府,带着驸马浪迹天涯。
锦太妃一早便劝过她,太子登基,她势必便要逃离的,她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石望春在一边捏了捏她的手,宽慰道:“别想太多,好歹还留着命在。”
明芳抬起头来:也是,这朝堂纷争不休,能留着命在,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日后我便不再是什么公主,你也做不了悠闲自在的驸马,你可怨恨?”明芳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石望春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仿佛对她小女人一样细腻的心思感到不知所措,但他还是坚定地说道:“无论你问几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样,不曾,也不会后悔。”
明芳又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将头缓缓靠在石望春肩上,两人依偎着向前走去,很慢,但极稳。
【三人】
刚过了这个年,离别的伤感被新年浓郁的氛围冲淡后,云华便张罗着,给阿云和天冬主办了婚事。
证婚人是阿成——他们自从在西北亲眼见到林长宴和暮雪烟失踪后,苦寻两个月无果,便只好回到河西来,依旧在河西的戏班中过活。
天冬和云华成后,每日和和美美。
日子久了,阿云见到云华,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整日只是他们两人相亲相爱,仿佛无意中冷落了云华一样。
阿云又问了阿成,想从戏班里物色一个合适的人物,替云华说亲,可最终也未能成事。
原因无他,云华不愿意。
“眼见着朝局动荡,怕是要起战事。”云华惆怅:“如今即便是觅得良人,我也不想嫁人了。”
阿云和天冬又劝了几回,见云华铁了心的不想嫁人,这才不再劝说了。
因着阿成整日操持戏班忙碌,云华忍不住开始帮忙,明里暗里也学了许多经营。后来阿成病了一阵,云华倒也能独当一面了。
到了第二年夏至,姜国入侵,边关战事已起,云华始终觉得心里不踏实,又回了一趟京城,在戏班中见到了快一年没见过的孙洪。
原来自从林长宴和暮雪烟失踪后,孙洪在西北边关待不下去,几经辗转回到了暮雪烟当初设立的戏班里。
好在只是一个戏班,太子和西宁王都不屑于抢,倒真叫孙洪稳稳接手了戏班,直至云华寻来。
“云华姑娘。”孙洪搓了搓手,颇有些歉意:“虽说嘉然戏院算是荣王府的产业,但依我看来,荣王妃一定是更中意你来操持打理,正好我也老了,就不再掺和了。”
云华正推辞间,见里头瑶儿和细儿出来,交给云华一大包东西。
“这些都是王妃之前留下的东西。”瑶儿开口说道:“如今我们也用不上了,还是给云华姐姐,留个念想罢。”
云华低头默然了,正不知说什么好,便转过脸去,却冷不丁见到戏院外头有一人神情淡漠,从外头路上经过,像是不认识他们一般,翩然远去了。
“那是?”云华倒愣了半晌,才想起来那人似乎是谢景。
“哦。”孙洪点头道:“王爷一去,我倒觉得没必要再拘着他,横竖恩怨已了,便放他自生自灭了。”
“只是,太子爷能否放过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起谢景来,几人忍不住又陷入无限回忆的思绪中去,静悄悄的都不再讲话,任由暴烈的阳光照在院门上。
【太子】
“哼,荒唐。”林长宁在勤政殿才看了几个折子,便忍不住生了气,将奏折摔在地上。
余光看过去,却看到一色明黄的裙角在殿外飘忽,随即又躲开去。
“李余善。”他皱着眉喊道:“叫皇后进来。”
即便是做了皇后,她仍是不改当日样貌,得体地笑着,从外头走进来,仿佛情绪不会受到任何事务影响,仿佛她生来便是如此。
“皇上。”她轻声说道:“暑天酷热,皇上喝杯凉茶,避避热气。”
林长宁依言喝了一口茶,又皱着眉放下,随口问道:“林长沛得了儿子?”
虽只是闲聊,但皇后听到这句话,神色顿时黯淡几分,勉强笑道:“是。”又紧跟着补充道:“臣妾无福。”
她这次再谈起劝他多纳几宫妃嫔的话来,他难得沉默了。
往日他不肯,如今西宁王已有了子嗣,朝堂中莫名有些传言,说这是天降祥瑞在西宁王身上,他林长宁怕是没这个福分。
沉默许久,他又端起茶来一饮而尽,这才低声说道:“那便委屈你了。”
【西宁】
生了福至的这一年,西宁王林长沛待在王府的时间多了许多。
一来朝堂势力逐渐稳固,西北战事胶着,他倒也没必要在外奔波了。二来则是他自己也非常喜欢这个儿子。
西宁王府上下摆满了朝臣和姜国的贺礼,西宁王妃将福至给了奶娘,自己在一旁兴冲冲地挑了许久,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来,皱着眉“啧”了一声。
“怎么了?”林长沛不解。
“看到这姜国送来的东西,我便想起当日被姜国使者欺瞒。”西宁王妃像是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来:“那九龙玉佩,说好了给我们留着,这样我们也能将荣王妃纳入阵营,可那郄世海,他竟然不听号令。”
林长沛见她耿耿于怀的是这件事,一时间倒有些无奈:“看不出你这样小气,一块玉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