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好,我送完贺礼就走。”
蚩黎失魂落魄走到岳丈面前,忽而一咬牙,目露决绝,一剑戳向他的心口。
没有人料到苗王竟会忽然行刺皇帝,甚至不知他从何而来的匕首行刺。
苏培盛急的捶胸顿足,为何会这样?明明苗王身上已被仔细搜索过多次,压根寻不到武器。
吕云黛悲痛欲绝冲向心口涌血的四爷。
“蚩黎!”吕晓满怒喝着拔下发簪,狠狠戳向蚩黎心口。
“阿满,对不起。”蚩黎忍着疼,张开双臂拥她入怀。
“放开她!”张若澄将浑身染血的苗王一把推开,夺回公主。
就在此时,忽而殿内传来吱吱怪叫声,插在四爷心口处的暗红匕首竟莫名其妙的融化开。
紧接着一条赤红蛊虫扭着身子,从奄奄一息的皇帝陛下心口钻出,径直钻入苗王染血的心口。
与此同时,吕云黛忍不住痛苦的抽搐,心口处绷紧多年的滞涩感,似乎沦为挣扎的活物般,在她心间翻腾。
“皇后!”胤禛无助的抱紧她,泣不成声。
“四娘!”张廷玉吓得浑身发抖,冲到四娘身边,鼓足勇气,抓紧她的袖子。
“咳咳咳咳咳..”吕云黛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难受的捶打着心口,呕出一只漆黑的蛊虫。
那蛊虫落地之后,痛苦扭曲着身子,顷刻间化为一滩血水。
“额娘!”吕晓满慌乱伸手,擦拭额娘满嘴血污。
此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错怪了蚩黎,她愧疚转身,曲膝跪在捂着心口面色惨白的蚩黎面前。
“我让你刺回来。”她含泪拔下发簪,将发簪捧到蚩黎面前。
“不,我是她的额驸,由我来替她受着。”张若澄夺过发簪,毫不犹豫刺入心口。
“呜呜呜,书呆子!”吕晓满抓紧他的手腕,可锋利的发簪已然楔入心口一半。
“公主,到此为止,你我互不相欠,抱歉,我还需赶回苗疆,就不喝你们的喜酒了。”
蚩黎朝着身侧的随从虚弱的扬手,两个随从搀扶着苗王缓缓离开。
“蚩黎,多谢,今后若苗疆有任何事,可随时来寻我,我必终此一生,庇护苗疆子民。”
“我定为她兑现诺言,苗王可随时来寻我。”张若澄将泪眼盈盈的公主抱在怀中。
“好。”蚩黎转身,用宽袖捂着溢出唇角的血迹。
身侧的随从满眼惊恐,含泪垂眸,那位公主永远都不会知道,苗王为了她,到底付出什么惨痛的代价。
.....
第二日是公主大婚之日,吕云黛握紧四爷的手,身侧坐着亲家张廷玉。
胤禛不动声色看向张廷玉,嘴角噙笑,起身将皇后搀扶着坐在他的位置上,他则端坐在张廷玉与皇后中间。
张廷玉哑然失笑,那人依旧如此小心眼,全无君子容人雅量。
一对新人行礼之后,张若澄压下狂喜,入洞房内。
二人行了合卺之礼,此时吕晓满忐忑的看向一身喜服的额驸。
“有件事,我需要与你说清,我已..”
“不必说那些过往,微臣不在乎。”
“可..”
吕晓满还想解释,忽而被他压在床榻上。
炙热的吻不断袭来,浓情之时,二人融为一体。
吕晓满的身子轻轻颤了颤,二人算圆房了,他该知道了她不贞的秘密。
原以为会从他的目光中看出嫌弃的神色,可她鼓足勇气睁眼,却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心如擂鼓。
“晓满,我不在乎这些,我心悦你。晓满..”
“对不起,我还..还为那人滑过胎。三个月大的孩子...”
倏地,男人停下动作。
吕晓满顿觉苦涩,失落的闭眼。
“晓满..”男人轻喘着吻她的眉眼。
“身子可养好?若你难受,待你养好身子再圆房。不必担心子嗣,我不喜欢孩子。我们永远都不要孩子,可好?”
吕晓满错愕睁眼,此刻额驸满眼都是心疼,全无半分嫌弃之意,她感动的潸然泪下。
“别哭,是不是不舒服?对不起..对不起..”张若澄愧疚忍泪,小心翼翼退出她的身子,却倏然被她抱紧。
“我的身子早养好了,书呆子,洞房都进行到一半,你不难受吗?”
张若澄涨红脸,怎么可能不难受,他难受的那都在发疼。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时,她竟主动躬身迎了他。
只是与心爱之人靠近,他脑中就炸开白光。
“晓满..给我..为夫难受..晓满..”
房内男女欢好之声不绝于耳,负责守夜的苏培盛欢喜的咧嘴直笑,转头就将公主与额驸顺利圆房,琴瑟和鸣的消息禀报给万岁爷和皇后。
听闻公主与额驸顺利圆房,吕云黛如释重负。
胤禛却依旧凝眉不语,幽幽道:“还需看明日张家的情形。”
此时苏培盛取来一方素白验贞元帕,吕云黛正诧异四爷为何让人准备元帕,却见四爷划破指尖,元帕上顷刻间红梅斑驳。
“苏培盛,回公主府,明日张家来要元帕,送去。”
苏培盛将元帕藏在袖中,拧身离开。
吕云黛忍泪替四爷处理伤口:“你也真是的,随便用鸽血就成,为何要伤害自己?”
“不一样,这是爷对小公主的庇护。”胤禛回握住皇后的手,怅然说道。
第二日清晨,房内的动静又持续了好一会之后,张若澄抱着一身欢爱痕迹的爱妻沐浴更衣,为她挽发描眉。
此时他走到床榻前,盯着只有秽物而无落红的验贞元帕默默不语。
新妇洞房第二日,都需交出元帕验贞,虽他不介意这些繁文缛节,可若无元帕,定会谣言四起,有损公主闺誉。
他取来匕首割破掌心,染红元帕。
“额驸,你做甚!对不起,我并非完璧,让你蒙羞了..”
小公主心疼的用帕子包紧额驸染血的手掌。
“能与公主结发为夫妻,是境壑之幸,公主是境壑此生荣光,何来蒙羞,只是境壑担心人言可畏,让公主难过,才出此下策。”
原来他是为了维护她的名声,吕晓满感动的扑进额驸怀中。
.....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过了中秋节之后,四爷再次忙碌起来,甚至通宵达旦的呆在乾清宫内议政。
吕云黛独自在养心殿内,已有两日不曾见到四爷,可即便再想他,她也不会任性的去乾清宫打扰他。
这日一早,小八前来拜见。
小八还将他的娘子一道带来,这是吕云黛第二次见到小八的娘子。
夫妇二人鬓边已染微霜,可小八与娘子对视之时,仍是一脸羞涩纯情。
吕云黛忍俊不禁,让人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小八娘子。
“六子,我要去广州府定居了,我娘子怕冷,我想带她去南边住。”
“南边好啊,我也想去,只不过总是没时间。”吕云黛心中伤感,没想到小八要去岭南那么远的地方,今后不知能不能再见面。
“皇后,今后我们夫妇二人定会来紫禁城探望您的。”暗八的娘子伸手掐了掐傻乎乎的夫君。
“啊是,我每隔三年来瞧你,六子。”
“瞧什么瞧,我可忙着呢,你们夫妇二人每年记得准备荔枝与香芒来就成,人就别来了,不必千里迢迢舟车劳顿。”
“好,嘿嘿。”暗八挠头,忍不住眉眼含笑看向娘子。
与小八夫妇话别,她将夫妇二人直送出神武门外,才折返回孤冷凄清的养心殿。
此时苏培盛垂首而来:“娘娘,万岁爷今晚要与内阁大臣商议政务,命奴才来说一声,不必等他回来。”
“好,你仔细照顾万岁爷,莫要让万岁爷太过操劳国事,伤及龙体。”
“奴才遵命。这是万岁爷让奴才送来的花。”苏培盛将一捧开正盛的茶花插在梅瓶内,躬身离开。
吕云黛独自用过晚膳,百无聊赖之下,坐在敞开的支摘窗边缝衣。
凉风习习,渐渐有了些许睡意,她困顿的躺在窗边,继续缝衣。
奴才们不被允许入内殿伺候,是以第二日苏培盛来取万岁爷的换洗衣衫之时,才发现躺在窗边昏厥的皇后。
惊闻皇后病倒,胤禛抛下大臣心急如焚赶回养心殿。
她刚服下药,面色苍白的让人心悸。
胤禛自责不已,为了尽快将权柄过渡给太子,他这些时日忙得不可开交,忽略了心爱之人。
此时太子弘历前来探望额娘,忽而见汗阿玛目光幽幽盯着他。
弘历后背发凉,噗通一下跪在皇额娘床榻前。
“弘历,阿玛等不及来年入冬了,你额娘身子骨不好,明日,朕该驾崩了。”
弘历的目光落在额娘憔悴的病容,含泪点头:“儿臣遵旨。”
吕云黛正半梦半醒间,耳畔竟传来让人肝胆俱裂的丧钟声。
不绝于耳的丧钟声由近至远,她一颗心揪紧,随着丧钟不断敲响,她的心跟着寸寸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