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胤禛,莫要再与她纠缠不清,你若舍不得割舍,阿玛今日替你清理门户。”
  “汗阿玛息怒。”胤禛意识到汗阿玛口中的清理门户,就是杀死他此生挚爱。
  “汗阿玛,她已有孕在身,可否宽恕她?”
  “哦,李德全,你带着太医亲自将人带来,若她当真有孕,待产子后再处死。”
  “汗阿玛!儿臣求您饶恕她可好?她只是佟家的棋子而已,儿臣还需利用她制衡佟家。”
  康熙帝忽而轻蔑嗤笑:“胤禛,佟家已是强弩之末,无需你费心制衡。”
  印象中,这是四子为那女暗卫第二次忤逆他的圣意。
  他不能让最优秀的儿子折在佟家的阴谋诡计中。
  “那女暗卫今日必须死。”
  吕云黛被李德全领入养心殿,竟看见四爷正匍匐在康熙爷脚下。
  “胤禛,去吧,杀了她,用她的血,来给传位诏书染红绶玺。”
  康熙帝轻抬手间,梁九功将一条白绫捧到雍亲王面前。
  “儿臣..遵旨。”
  胤禛深知今日再无任何转圜余地,汗阿玛方才那句话,就是让他用挚爱的命,换太子之位。
  吕云黛从未料到死亡来的如此突然。
  此时她缓缓曲膝跪在地上,闭上眼,仰头等待那根白绫扼住她的脖子。
  早知道今日会横死紫禁城,她就该好好与亲朋好友道别。
  冰冷的白绫缠绕在她脖颈之上,她嘴角浮出解脱的微笑,闭着眼始终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白绫渐渐收紧,她甚至不曾挣扎半分,只坦
  然拥抱死亡。
  她已然习惯被放弃,今日将是她此生最后一次被人放弃。
  倏地,耳畔传来男人染着哭腔的祈求:“汗阿玛,若太子之位需用她的血绶玺,儿臣..儿臣愿放弃。”
  “儿臣不愿当储君!儿臣不愿!”
  咚地一声闷响,吕云黛惊愕不已睁开眼,竟瞧见那人跪在她面前,将她紧紧的护在身后。
  “汗阿玛,她毕竟是弘晖和弘时的亲额娘,儿臣虽很想要皇位,但更不能让孩子失去额娘。”
  “汗阿玛,儿臣不孝,今后定为新帝马首是瞻,殚精竭虑为肱骨辅臣,求汗阿玛成全。”
  此时那人磕头如捣蒜,他那般高傲之人,竟如丧家犬般卑微的磕头,他磕的很用力,甚至额头都磕出血来。
  吕云黛愣怔许久,才意识到四爷选择了她。
  爱恨交织往复,仿佛在凌迟她,她还不习惯被人坚定选择之后,弥漫周身的狂喜与震颤,甚至惶恐不安的屏住呼吸。
  她回到他身边,是在算计着杀他的,可他偏偏让她爱上他。
  原来他是爱她的。
  吕云黛忍不住潸然泪下。
  他为何不选皇位,他该选皇位的,他那般嗜权如命之人,若失去权势,定生不如死。
  他怎么能死!他不能死,他的余生必须孤独且万岁的独活着。
  吕云黛咬牙抓住脖颈儿上松开的白绫,使劲绞紧。
  “王爷,奴才愿意赴死,别跪了,别求了...”
  力道迅速收紧,她痛苦张大嘴巴,待看到他满头的血迹之后,她不再本能的挣扎,而是选择死死咬住牙关,更快濒死。
  眼前渐渐因为极端的窒息而变得模糊不清,合眼那一瞬,她看到那人满眼惊恐悲痛的拥紧她。
  狂乱的心跳声不绝于耳,仿佛已然跃出他温暖的胸膛。
  ....
  吕云黛苏醒之时,发现自己竟身处陌生之地。
  “哎呀,六子,你可算醒了,还觉得哪儿不舒服吗?”苏培盛捧来一盏温茶。
  “王爷..”吕云黛被自己异常沙哑的声音吓着了。
  “苏哥哥,王爷现在在何处?这是哪里?”
  脖子上传来一阵钻心剧痛,她轻抚脖子,不用看就知道脖子上有勒痕。
  她心存死志,对自己毫不留情,若非四爷及时制止,她早就用白绫勒断脖子。
  “王爷在书房内面壁思过,需满三个时辰才能离开,这是狮子园。”
  “康熙爷令王爷在狮子园内静思己过。”苏培盛欲言又止。
  他挣扎许久,并未将康熙爷下旨让四爷想清楚错在哪之后,方能离开狮子园一事,告诉暗六。
  四爷素来谨慎,从不行差踏错半步,唯一的错漏,只有暗六。
  她是四爷此生唯一的罪与罚,四爷若杀了暗六,就能以皇太子的身份走出狮子园。
  真真是造化弄人,暗六竟然成为四爷夺嫡之路最后一块致命的绊脚石。
  苏培盛欲言又止看向六子,六子那般聪颖,岂会不知他话里有话。
  吕云黛听懂了苏培盛的言外之意,四爷唯一的错误,就是她。
  脑海里回荡用她的血绶玺。
  原来四爷离开狮子园的唯一绊脚石,是她。
  她踉踉跄跄起身,哑着嗓子追问:“苏哥哥,我想见见王爷。”
  “王爷还在书房内面壁思过,还需半个时辰才能出来。”苏培盛揣手回应。
  “好,替奴才向王爷道声对不起。”吕云黛哽咽一瞬,忽而决绝拔下发簪,闭眼狠狠戳入脖颈。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侵袭而来,她听到苏培盛恐惧的惊呼。
  “王爷!快传太医!王爷受伤了!”
  吕云黛心急如焚睁开眼,赫然发现四爷掌心被发簪戳穿,正在潺潺淌血。
  “吕芸黛!你的命是我的,你无权决定生死,你是我的!!”胤禛面色惨白,后怕的浑身发抖。
  “好好好,我的命是你的,别恼了..”吕云黛抓住他的手腕,泣不成声的扑进他怀里。
  四爷左手掌心被发簪捅穿无法自理,她心疼的守在他身边伺候他。
  是夜,她为四爷换药之后,伺候他更衣就寝。
  此时她小心翼翼躺在床榻外侧,却被他伸手拍了拍屁股:“谁准你睡在外侧?”
  “乖乖睡在里侧。”
  “...”吕云黛哭笑不得,睡在床榻外侧需担负起照顾起夜。
  按照规矩,主子才能睡在床榻里侧。
  从前她恃宠而骄,总是睡在床榻里侧。
  “爷..”她话音未落,又被他拍了拍屁股。
  吕云黛红着脸,爬到拔步床里侧,侧躺在他身侧。
  倏地,男人将她拽入怀中,轻而易举扯开她的寝衣。
  此时他更是熟练的单手扯开她的肚兜细带。
  吕云黛来不及劝阻,他已然欺身而来。
  “哼,谋杀亲夫的毒妇,爷都受伤了,合该轮到你伺候爷。今晚爷不伺候你了!”
  “好,我伺候爷。”吕云黛翻身,忍着羞意坐在四爷身上。
  .......
  酣畅云雨之后,胤禛将心爱的女人揉进怀中。
  今日他彻底一败涂地,但却重获芳心,勉强没输的一无所有。
  为今之计,只能戒急用忍。
  他对皇位势在必得,若汗阿玛不给,他不介意抢,毕竟打进养心殿,比一步步踏入养心殿容易。
  前日,养心殿的血滴子传来惊天密报,汗阿玛的身子骨每况愈下,怕是只有三五年光景。
  如今他只能韬光养晦,熬到汗阿玛油尽灯枯之后。
  未到濒死挣扎之际,他不愿弑父篡位,背负千古骂名。
  原以为汗阿玛彻底放弃了他,没想到第二日一早,他惊闻汗阿玛驾临狮子园附近的畅春园内。
  不待他揣测圣意,雪片般的奏疏纷至沓来。
  汗阿玛这是...
  胤禛欣喜不已,当即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处理堆积如山的奏疏。
  自从知道康熙爷就住在隔壁畅春园内,吕云黛成日里提心吊胆,蜷缩在狮子园内。
  她就怕康熙爷瞧见她,又要逼着四爷杀了她。
  康熙四十七年仲夏,吕云黛拔步去墙角的菜地摘四爷种的黄瓜,做炸酱面吃。
  可她来到瓜架前,竟发现昨儿才瞧见的几根黄瓜都不翼而飞。
  她正纳闷,却听到篱笆墙后传来啃黄瓜的清脆咔嚓声。
  吕云黛诧异探出脑袋,瞧见四爷和康熙爷父子二人正坐在葡萄架下吃黄瓜。
  她悄悄的退回屋内,再不敢冒头。
  这些时日,康熙爷时常来狮子园蹭饭,大半夜都能唤四爷起来,为他做夜宵。
  吕云黛也跟着沾光,吃过好些山珍海味。
  她坐在软榻上,惆怅的捏着腰间被四爷处心积虑养出的软肉。
  葡萄架下,父子二人正在小酌,偶尔闲聊几句朝政。
  此时康熙帝忽而嫌弃的轻哼:“那小女子傻乎乎的,到底哪里好?”
  胤禛赧然低头,笑而不语。
  “蠢小子!傻乐什么?”康熙帝白一眼臭小子。
  “汗阿玛,儿臣七月要去祭奠皇额娘。”
  康熙帝知道,胤禛口中的皇额娘,只能是那人。
  想起表妹的音容笑貌,康熙帝忍不住攥紧杯盏,不忍追忆,毕竟他是逼死表妹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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