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四目相对,她愕然看见四爷流泪了。
他虽看似残暴无情,但骨子里的底色却是善良温柔的。
吕云黛猜测他在愧疚,愧疚没有保护好她。
她含泪笑道:“王爷,除了我自己,没有人有义务护着我一辈子,您无需自责。”
倏地,她的手腕被他抓住,一巴掌打在他苍白的脸颊。
他的力气很大,吕云黛虎口都被震得发麻。
他似乎察觉到她疼了,于是将她的手掌贴在他手背,带着她的手腕继续掌帼。
“王爷!您到底要做甚?您答应过奴才,会体面的分开,您到底要做甚?”
“对不起,是胤禛该死,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不该疑你,更不该...”胤禛哽咽忍泪。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今后不会了,我发誓。”
“我不同意分开。”
“我没有嫌弃,只是..只是男子的尊严作祟,我该早些来寻你,是我不好。”
胤禛攥紧她欲要逃离的手掌,他总觉得一旦松开手,就会彻底失去她。
“王爷,不必说这些,奴才不想争论这些话题了。”
“奴才没有别的请求,请您务必善待小阿哥们。”
吕云黛挣脱不开四爷的束缚,他牢牢攥住她的手掌,与她十指扣紧。
他到底要做什么?既然嫌弃她脏,为何还要靠近她?
她挣扎许久,最后累的躺倒在床榻上。
随便吧,反正被恶心的不是她,她就看他能煎熬多久,等他骄傲的自尊心和淡薄的愧疚心得到满足之后,他自会离开。
她绝望闭眼,那日他眸中的厌恶太过明显,她竟愚蠢的觉得他喝醉了。
好疼啊,他嫌恶的眼神刺痛她的心,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被他握紧的掌心沁出薄汗。
临近端午,天气异常闷热,小阿哥身弱,屋内并无解暑的冰盆,她热的直冒汗,忽而想到该如何逼退他,让他迫不及待逃离。
他嫌弃她的身子脏,那就让他看见她肮脏的身子吧。
吕云黛玩味的开始宽衣解带,衣衫褪尽之后,她低头看自己的身子,愕然发现竟长胖了很多。
这几个月不知被他灌下什么药,成日里昏昏沉沉睡着,吃饭洗澡都是他在伺候,他俨然将她当成猪养了。
咿..好气,肚子上怎么有一圈软肉。
吕云黛懊恼捏着腰间软肉,羞耻扯过薄被遮住身子。
掌心一松,男人果然松开了手。
她心下一沉,垂眸压下眼底万念俱灰的痛,转身躺下。
身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脱衣裳的声响,吕云黛苦笑,他这是嫌恶的连她触碰过的衣衫都不要了吗?
此时她忽然想起,去年四爷新做的那身蟒袍不见了,那件蟒袍是她亲自挑选的料子,缝的里衬。
那日,他端来避子汤之时,穿的就是那身蟒袍。
不用猜就知道那件蟒袍毁掉了。
他的眼中从来容不得沙子和污秽。
她咬着被角忍泪,忽地后背一暖,滚烫的肌肤贴近。
吕云黛惊的转过身,撞进男人坚实的胸膛。
他到底要做甚?她愈发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没有嫌弃之意,我发誓,吕芸黛,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有多疯狂的想要你。”
吕云黛被他这番话气笑:“怎么?王爷是觉得被奴才戳中心思,恼羞成怒,故而捏着鼻子与奴才欢好,以此来羞辱奴才狗眼看人低?”
“您不必如此委曲求全,奴才道歉就是了。”
他现在这般违心的亲昵,简直在侮辱她的人格。
吕云黛伸手推开他压下的肩,忽而掌心发烫,他竟吻她的掌心,她吓得握拳,他炙烈的吻落在她的手背。
吕云黛惊得收回手,却被他吻住唇瓣。
熟悉的苦涩药味在唇齿间弥漫开,他竟服了避子药,他来真的啊?!
吕云黛吓得伸手推他的肩膀,猝不及防间,熟悉的胀涩感传来。
她气得咬他的唇,唇齿间溢出血腥气息。
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似的,仍是不要命的与她唇齿纠缠。
她急的拢紧,他压抑的闷哼传来。
“很疼,吕芸黛,你想谋杀亲夫?”
“王爷就不怕奴才有脏病吗?”吕云黛恐吓道。
“无妨,那爷就与你一起死,生同衿死同穴,卿卿..放松些..”
听到卿卿,吕云黛鼻子发酸,卿卿是夫妻间亲昵的称呼,她许久都没听见他如此温柔缱绻的唤卿卿了。
绷紧的身子下意识放软,她下意识想抱他,却想起他嫌恶的眼神,顿时如鲠在喉,眼泪不争气的簌簌落下。
“你是嫌弃我的,我都知道。你把我做的蟒袍还给我,我就原谅你。”吕云黛推开他的怀抱。
“蟒袍在,只是..”胤禛愧疚不已:“只是..烧坏了。”
那日,他让苏培盛处理蟒袍,话说出口,就后悔莫及,他唾弃自己可耻的为了男人的尊严而辜负她。
蟒袍被他从火堆中夺回之时,被烧掉一只袖子,担心她知道会伤心,他将蟒袍藏在了书房暗格里。
“哦,勉强原谅你一分,爷若亲自将蟒袍缝补好,我还能原谅爷两分。”
吕云黛继续拷问他:“北巡之时,爷到底是真忙还是不想见我?”
她盯着四爷的眼睛追问。
从前即便他再抽不开身,日日都会来见她一面,从未如北巡那般,数日都不来瞧她。
胤禛坦然以对:“是爷的错,爷日日都在十丈外陪你,你用膳,爷亦用膳,你就寝,爷陪你就寝。”
“若非你故意将吕家死士替换掉血滴子,爷日日还能知道你在做甚,吃过什么,睡的可好,与谁说话,都说些什么。”
“没有不想见你,很想。”
胤禛抓住她的手,连扇他的脸颊好巴掌。
“那日忍不住煎熬,想见你,却发生太子被废一事。”
“爷虽恼怒,但更担心连累你,不知汗阿玛是否会降罪,想着疏远你些,免得爷若被汗阿玛降罪赐死,你会为我伤心难过。”
“倒是爷多虑了,爷若死了,你该高兴才对。”
“对不起..”
男人俯身吻她的眼泪,吕云黛咬唇,闭眼不去看他,就怕再从他的眼神中读出嫌恶的意味。
原来他是担心她会为他的死而难过,他这人内敛至极,甚至不止如何表达出情绪来,闷葫芦似的,总让她猜不透。
吕云黛主动抱紧他,狂乱的吻压下,他真的疯了。
竟在发狠的吻她的身子,每一寸肌肤都不曾放过,就像凶兽在宣誓领地似的,标记每一寸肌肤。
她不免悲从中来,她属于他,但他却不会是她一个人的,明知爱到最后要分离,她却仍是清醒地沉沦。
此时她忽然很想问一个强压在心底许多年的问题。
“我们...可不可以一辈子?”这个问题很羞耻,她曾经问过一次,他的回答是不知道。
很伤人,却很诚实的答案。
“好,一辈子不够,我要生生世世。”胤禛哑着嗓子,贴着她耳畔喁喁细语。
吕云黛愕然睁眼看向他,肯定是自己幻听了。
他连一辈子都不曾许诺,怎么可能说出生生世
世这么肉麻的誓言。
“吕芸黛,我们,生生世世都不分开。”胤禛郑重允诺。
“只是,没有人教过我该如何爱,也许我做的不好,你不要嫌弃我,更不能离开我。”胤禛赧然:“你..不能不要我。”
心口处左突右撞,她难以置信盯着他染满欲色的薄红俊脸。
吕云黛破涕为笑,含泪躬起身子,主动迎向他。
“你不能怀疑我,我此生也不疑你,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你和孩子们好。”
“好,今后若再犯,你可杀了我。”
“不,你若再犯,我不会再为你回心转意,我不要你了,我发誓,呜...”
“不准,你可以杀我,但绝不能离开我,不能!”
“好好好,不能不能,慢些,爷慢些。”
吕云黛切实感觉都四爷素了近一年之后,到底有多疯狂。
漫长的两回过后,她都有些发怵。
此时苏培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爷,大事不妙,直郡王因魇咒太子,妄图谋夺储位,被万岁爷下旨削爵圈禁。”
“大阿哥自知无望承继大统,推荐了八爷为储君人选。”
吕云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色凝重看向四爷,却见四爷满眼愧疚,收紧臂弯,拥她入怀。
“对不起,是爷一叶障目,汗阿玛的确无废黜太子之心,太子很快就会复立。”
“爷不该刚愎自用。”
从大哥向汗阿玛提出愿意为汗阿玛诛杀废太子,为汗阿玛担负千古骂名,被汗阿玛申斥那一瞬,胤禛就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
只是,皇位对皇子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没有人能抵抗九五至尊的诱惑,他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