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年长的弘晖发现今日阿玛似乎有心事,他背错好几个字,阿玛都不曾纠错。
  此时他正摇头晃脑诵读,却见阿玛抬眸看向他。
  “晖儿,阿玛用象牙鬼工球与你换荷包,如何?”
  弘晖一听到鬼工球,顿时两眼泛光,他求了几个月,阿玛怕他玩物丧志,始终不肯给他。
  可一想到荷包是额娘亲手做的,弘晖坚定摇头拒绝。
  “不成,这是额娘亲手做的,千金不换。”
  “那换剑穗如何?”
  “阿玛,不成。”大阿哥一口拒绝。
  胤禛蹙眉,转而看向年纪小的昀儿:“昀儿,阿玛用一罐粽子糖与你换荷包,如何?”
  小弘昀捂紧荷包,头摇的像拨浪鼓:“阿玛,儿子不答应,额娘会伤心的。”
  “阿玛没有礼物吗?”小弘昀疑惑看向阿玛。
  “.....”
  胤禛心间苦涩:“嗯。”
  小弘昀忽然觉得阿玛很可怜,于是踮起脚尖爬到阿玛怀里。
  “阿玛,儿子的荷包借给你戴。”
  “阿玛,晖儿的剑穗也借给你戴,还有虎头帽子。”
  晖儿转身跑去拿来额娘做的虎头帽子,放在阿玛脑袋上,小小的虎头帽扣在头顶上,看着极为滑稽。
  胤禛笑着伸手扶正虎头帽子,将两个小阿哥抱在怀里,哑着嗓子轻声回应:“好,借给阿玛戴。”
  “阿玛,明日还去看花灯会吗?”
  两个小阿哥满眼期待,去年阿玛额娘带他们逛热闹的中秋花灯会,他们几个月前就盼着今年再去。
  “好,阿玛带你们去。”
  “额娘也要去,阿玛,额娘办差还不能回家吗?儿子很想额娘。”
  “阿玛,我要额娘呜呜呜...”小弘昀忍不住哭鼻子,小弘晖也忍不住低头擦泪。
  苏培盛使尽浑身解数都哄不好两个小主子,登时急的团团转。
  两个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昀儿难受的开始咳嗽,胤禛心乱如麻,抱着昀儿温声哄他,可他却越哭越伤心,闹着要额娘。
  无奈之下,他带着两个小阿哥来到凶宅内。
  今日天朗气清,吕云黛将小八和她的衣衫搬到院中晾晒,正准备出门吃午膳,却见墙头飞进来一道身影。
  “额娘!”
  “额娘!!”
  吕云黛双腿多出两只小挂件。
  “额娘,您是不是与阿玛吵架了?”
  第61章
  吕云黛俯身折腰,将两个小阿哥抱在怀里。
  她犹豫着该如何解释她和四爷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她很感激四爷,他并未在孩子们面前抹杀她这个身份低微的亲额娘。
  他将小阿哥们教育的极好,孩子们从不曾因为她只是卑贱的暗卫,而瞧不起她。
  他更不曾用身份施压,逼着她沦为他的姬妾。
  凭心而论,四爷除了不能给她虚无缥缈的情爱,这些年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甚至还得到他短暂的独宠,即便他不爱她。
  她心底忽然涌出疯狂的嫉妒,她从始至终都知道,历史上雍正帝的真爱,是年贵妃。
  她嫉妒年氏,嫉妒她被雍正偏爱一辈子。
  他只是对她虚情假意,就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真不知他若真正动情,又会是什么样子。
  “晖儿,昀儿,额娘和你们阿玛...”
  “没有吵架!”
  四爷忽然打断她的话,将晖儿抱到他怀里。
  “没有吵架,阿玛和额娘明日带你们去逛花灯会。”
  四爷牵住她的手掌,吕云黛唇角笑容微僵,点头道:“明儿我们全家一起出去玩儿。”
  “额娘,那今晚可以和您一起歇息吗?”
  “额娘,我们回家可好?”
  看着两个孩子期盼的眼神,吕云黛不忍心拒绝,轻轻点头。
  她将小昀儿搂紧在怀里,被四爷牵着手一道前行。
  回到王府之后,两个小阿哥被苏培盛哄着去沐浴更衣,四爷和孩子们一块去沐浴。
  吕云黛则将小阿哥们的枕头和被褥整理到四爷的床榻上。
  兀地,她在墙角看见一丝
  细软的头发,那头发夹在砖缝内,估摸着洒扫的奴才没发现。
  若非她习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仔细观察四周,未必会发现那根青丝。
  那是一根女子的青丝。
  吕云黛捡起发丝,凑到鼻尖轻嗅,是伊格格惯用的香栀子头油。
  脑海里浮现伊格格和四爷在这张床榻上翻云覆雨欢爱的旖旎画面,吕云黛皱着眉头,将那根发丝放在书桌上,忍着恶心,将孩子们的被褥抱走。
  “陈嬷嬷,一会烦请将小阿哥们送到晖儿院内。”
  “还有,小阿哥们的被褥被我弄脏了,不能再用,立即丢掉,换新的来。”
  吕云黛心中苦涩,悄悄潜入福晋正院内,查看王府后宅侍寝的册子。
  当密密麻麻的侍寝记录映入眼帘,她痛苦的屏住呼吸,多看一眼都是锥心刺骨的痛。
  前院内,两个小阿哥穿着她做的寝衣,胤禛酸涩低头瞧一眼身上半新的寝衣,孩子们寝衣的针脚与花样,比他身上这件更为精致。
  一抬眸,却并未看见她的身影,胤禛蹙眉。
  “爷,暗六说今晚歇息在大阿哥院里。”
  “哦,带小阿哥先去歇息。”胤禛心中恼怒,不知为何她又在闹脾气。
  他寒着脸,来到书桌前,倏地看见一根青丝。
  那并非她的青丝,她的青丝更乌黑亮泽些,胤禛慌乱站起身。
  “苏培盛!谁来过?”
  苏培盛纳闷走到书桌前,看见书桌上赫然出现一根头发,那头发细软,一看就知是女人的头发。
  苏培盛将头发凑到鼻尖细嗅,忽而嗅到一股熟悉的甜香。
  苏培盛登时大惊失色:“爷,是伊格格的头发。这这这..怎么会在这?”
  “洒扫奴才,杖杀,伊,处理掉。屋内陈设换新。”
  胤禛眸中闪过慌乱神色,急步赶往晖儿的居所。
  走到半道,他却停步不前,矛盾的折返回前院里,独坐在书桌前沉默不语。
  吕云黛将两个小阿哥哄睡,坐在窗前,盯着一汪冷月,一夜未眠。
  第二日是中秋佳节,今年太后身子骨不爽利,康熙爷需为太后侍疾,并未举办中秋宫宴。
  午膳之后,孩子们在四爷书房背完一个时辰功课,四爷就到前院小厨房内忙碌,吕云黛则陪着小阿哥们玩蹴鞠。
  压下心底愁闷苦涩,吕云黛满心满眼只剩下孩子们,再不允许自己胡思乱想别的闲杂人等。
  此时吕云黛怀里抱着三阿哥,四爷怀里抱着四阿哥,晖儿和昀儿坐在她和四爷之间。
  一家六口围坐着吃中秋团圆饭。
  吕云黛低头沉默用膳,偶尔与两个小阿哥说笑几句。
  却不曾再去看那人。
  吃过晚膳,一家人坐在马车内,来到护国寺灯会。
  晖儿和昀儿兄弟二人被苏培盛和柴玉扛在肩上,提拎着玉兔灯笼疯玩。
  吕云黛则抱紧小弘历,笑着看小家伙滴溜溜转着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的东张西望。
  再往里走,锣鼓喧天,吕云黛担心吓着时儿和弘历,赶忙折步到一条窄巷内。
  “额娘,我要买玻璃小狗儿!”
  坐在柴玉肩头的弘昀指着一间玻璃作坊门口摆着的透明小狗,焦急催着柴玉安达去瞧瞧。
  “小公子,二百八十八文钱就能亲自动手吹玻璃带回家哦,您喜欢小兔子还是小狗儿?店里还能现做小猫儿和许多煞是可爱的小动物。”
  “小公子快来瞧瞧啊~”
  站在门口揽客的伙计一顿舌灿莲花,两个小阿哥就被诓骗进玻璃作坊内。
  “额娘,您也来做玻璃小猴,可有趣了。”
  “好。”吕云黛凑到孩子们身边,仔细盯着吹玻璃的匠人将烧得通红的玻璃浆吹出惟妙惟肖的小动物来。
  “这位夫人,您也来试试。”
  听到夫人,吕云黛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烦请拿一盆冰水来。”
  “额娘要做甚?拿水做甚?”
  “额娘要做世间最坚不可摧也最为脆弱之物。”
  “咿?为何有如此自相矛盾之物?”弘晖一头雾水。
  “额娘,那是什么?”小弘昀兴奋凑到额娘身边。
  “一滴泪。”吕云黛笑着接过一瓢玻璃水,将熔化的玻璃滴入冰水中,很快冰水中就出现一滴滴蝌蚪状,形如泪滴的透明玻璃。
  “额娘,这就是眼泪?为何眼泪是世间最坚不可摧也最为脆弱之物?”弘晖费解。
  “这滴眼泪,叫鲁伯特之泪,是世间最坚硬也是最脆弱之物。”
  吕云黛说完才想起来,鲁伯特之泪直到十七世纪才被发现。
  “什么叫…鲁智深之泪?”弘昀懵然捻起一颗泪滴状的玻璃。
  吕云黛捻起一颗鲁伯特之泪:“店家,可有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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