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倒是与四爷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被愤怒的四福晋赶走之后,吕云黛如蒙大赦,一瘸一拐悄然离开王府,回到金鱼巷内。
  一回到藏身的宅子,她登时疼得呲牙咧嘴,挽起裤腿一瞧,小腿上肿起一片暗红淤青,幸亏四福晋没穿花盆底鞋踹她,否则她的小腿骨定会被踹骨裂。
  吕云黛疼得直抽泣,赶忙翻出跌打药,坐在床榻上揉淤青。
  倏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背过身继续揉脚。
  哼,他倒是自来熟,入屋内就脱衣上榻。
  “她今晚摔折一条腿,短期内不会找你麻烦。”
  胤禛伸手替她揉淤青,见她疼得蹙眉,他下意识跟着皱眉。
  “可别,重阳节奴才还需找福晋拿解药,若福晋心情不好,到头来倒霉的还是奴才。”吕云黛阴阳怪气。
  “许你歇息三日,不必来王府当差。”胤禛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放在她手中。
  “去买你喜欢的物件,若不够,用这个。”胤禛取出随身携带的私印。
  四九城内有身份的达官显贵都会用私章充当身份象征。
  甭管买什么价值连城之物,只要带上私人印鉴在清单上戳个印章,掌柜的就知到哪儿去领银子。
  “爷就不怕奴才拿着爷的私章胡吃海喝,再买田买地,让爷倾家荡产么?”
  四爷的私人印鉴作用极广,她甚至能写一首大逆不道的反诗,只要盖上四爷的印章,他就百口莫辩。
  吕云黛将那没比鹌鹑蛋大多少的田黄印章翻过来,却发现那印章并非四爷惯用的私人印章。
  她手中这枚印章多了两个字:赊银。
  如此这枚印章的作用只限于赊账,就像财务专用章似的,再无别的用途。
  今晚她挨了打,又被四爷夫妇折腾的寝食难安,这枚财务章本就是她应得的,吕云黛没有丝毫犹豫,取来红绳,将小巧的印章挂在脖子上。
  她决定明儿就去买一堆金银珠宝,权当这对黑心肝夫妇给她的加班费。
  可嘴上却不饶人:“奴才方才差点感动哭了,原以为真是爷的私章,原来只不过是诱哄奴才的玩具。”
  “你要私章做甚?说出理由。”胤禛绷起脸:“别以为爷不知,若爷真将私章给你,明儿爷就成大清第一反贼。”
  “瞧爷说的,爷是小阿哥们的阿玛,奴才巴不得爷平步青云,最好能当皇帝,哪儿还盼着爷不好啊。”
  吕云黛暗暗心惊,四爷还真是了解她,甚至已然将她给看穿了。
  “哼,你知道就好!”胤禛从随身携带的荷包取出一枚别致墨玉私章,递给她。
  吕云黛好奇接过,登时面色凝重,从四爷怀里坐起身来。
  “还真给啊,奴才开玩笑的。”
  没想到四爷当真将他惯用的私人印鉴送给她了。
  “早就想给你,只不过前些日子,某些白眼狼与爷使小性子,爷懒得给。”
  心尖一暖,吕云黛只觉得掌心的印章犹如千斤重,她险些握不住。
  “奴才还是喜欢这个印章,爷这个印章不好看,黑不溜秋。”吕云黛慌乱的将那枚墨玉私章塞回四爷手里。
  那枚墨玉私章连着他的身家性命,她不敢要。
  “爷,这印章限制购买数额吗?”吕云黛攥紧田黄印章,忍不住开口询问,她就怕回头银钱不够,丢人现眼。
  “没有,你想买什么都成,不必委屈自己,拣最好的买。”
  胤禛夺过那枚田黄印章,执拗的将墨玉私章挂回她的脖颈之上。
  “收好。”
  她是他两个子嗣的亲额娘,此生注定与他荣辱与共,这世间所有人都可能背叛他,唯独暗六不会。
  胤禛小心翼翼放下她受伤的腿,拥她入怀。
  “那蛊毒,叶天士已在研究,只不过收效甚微,你再忍忍。”
  吕云黛满眼震惊,没想到四爷早就开始对暗卫有所提防,他让叶天士研究解药,显然是想通过解药完全控制暗卫的忠诚度。
  “爷,您是不是已然受够佟家对暗卫的掌控,其实您早已在提防了。”
  吕云黛感激涕零,没想到四爷从未放弃过暗卫,是她以小人之心揣测四爷了。
  她原本以为四爷定对暗卫全然不信任,甚至有可能会暗中培植完全由他自己掌控的力量。
  没想到四爷不曾想过放弃暗卫,反而还想着为暗卫寻找解药,让他们恢复自由身。
  吕云黛感动的主动抱紧四爷。
  “爷,暗卫不可信,即便是奴才,您也不能全信,奴才不知在蛊毒控制下,会不会失去意识,做出对爷不利之事。”
  “但爷请一定要记住,即便奴才身不由己,只要奴才还清醒着,就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爷之事。”吕云黛焦急表忠心。
  “不必如此悲观,爷自会筹谋。”胤禛抱紧她,二人同榻而眠。
  他今晚倒是罕见的不闹腾她,二人盖着被子睡素觉,吕云黛诧异戳他心口,他这般不知餍足之人,今晚为何如此乖巧?该不是病了吧?
  她正准备伸手探查他是不是发烧了,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别闹。”胤禛被她撩拨出邪火来,转身躲避。
  可抱着她入眠,却始终惴惴不安,他别扭的转身,拥她入怀:“明晚再给你,乖些。”
  吕云黛感觉到他身上的异样,登时涨红脸,赶忙乖乖依偎在他怀里不敢乱动。
  贴在心口的印章温润的触感让她莫名安心,她将印章握在掌心,心内五味杂陈。
  而此时雍亲王府内,已是淡月微云之时,雪竹与忍冬二人运轻功来到前院内。
  她们是随福晋陪嫁来王府的女暗卫。
  今晚奉福晋之命,与王爷身边的暗卫接头,让他们汇报前院发生的一切。
  雪竹躲在暗夜里,召唤今晚值守的暗一与暗二。
  前院内,血滴子影一与影二听到几声莺啼,对视一眼,影一闪身先离开,影二则独自朝着暗号发出的方向靠近。
  来到假山后,影二朝着一老一少两个奴婢屈膝行礼,只因方才的暗号是上级召唤下级的暗号。
  “怎么只有你?暗一何在?”雪竹面露不悦。
  “暗一还需守在前院内为属下打掩护,以防惊动旁人,前院的奴才身手都不错,不好糊弄。”影二对答如流。
  “今晚王爷独自在前院吗?身边可有女子伺候?”
  “回统领,王爷今晚在书房内忙着处理万岁爷安排历练的户部奏疏。独自歇息。”
  “不对!你敢撒谎,王爷今晚分明在亥时离开王府!”暗卫忍冬怒不可遏。
  “不可能,属下与暗一彻夜值守在前院内,您是不是看错了?”影二面不改色反问道。
  “绝不会错,猫儿亲眼瞧见的。”
  影二思索片刻,确认并未有任何关于猫儿的信息,显然这二人在试探他。
  “什么猫儿?”影二追问。
  “你为何不知道猫儿?你是谁?”
  雪竹与忍冬警惕抽出匕首。
  “猫儿,是谁?”
  身后传来鬼魅般的声音,雪竹甚至没察觉到对方何时站在她身后,此刻她的后心口传来冷硬触感。
  “你们到底是谁?”
  “先说猫儿是谁!”影一在忍冬后颈穴道楔入摄魂针,幽幽开口。
  此时忍冬仿佛被什么蛊惑似的,游魂般喃喃道:“猫儿为两人代号,是前院洒扫粗使太监春生与专司烧水的郑嬷嬷。”
  “忍冬,除了猫儿,我们还有哪些暗桩留在雍亲王府?”
  “还有...车马太监小孔,花房太监张德,膳房牛嬷嬷,门房刘宝山。”
  “别说了!”雪竹心急如焚,却压根无法阻止仿佛撞邪的忍冬接连抖落出潜藏势力的名字。
  忍冬一股脑说出十几个名字之后,再也说不出任何有用信息。
  影一核对名单,确认只有两个暗桩尚未被替换,当即将忍冬处置。
  噗呲一声闷响,雪竹眼睁睁看着忍冬被一剑斩杀在眼前。
  她一咬牙,影二赶忙伸手捏碎雪竹的下颏,却为时已晚,雪竹已然咬碎后槽牙的毒药自尽。
  影一与影二将两具尸首毁尸灭迹。
  此时影一握紧剑柄,看向漆黑的假山后:“出来。”
  两个与雪竹和忍冬一模一样的血滴子从假山后走出。
  “即日起,去福晋身边伺候。”
  影一碾碎脚下的珍珠耳坠子,今晚这两个暗卫,是福晋正院唯一没有被替换掉的佟家心腹。
  从此刻开始,福晋正院除了四福晋,全部都替换成雍亲王的心腹血滴子,四福晋彻底沦为瓮中鳖。
  “是。”
  新的雪竹与忍冬垂首离开。
  福晋正院内,佟佳氏正在沐浴,血滴子雪竹踱步来到她身后。
  “福晋,王爷今晚的确歇息在前院内,并未让谁侍寝。”雪竹熟捻取来玉轮,伺候福晋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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