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啊...真是我生的吗?”吕云黛吓得捂脸。
  “哎呦瞧您说的,待出月子之后啊,咱小阿哥皮肉舒展开,定是个俊俏的孩子,爷快瞧,小阿哥睁眼了,哎呦,这眼神和您小时候一模一样,还有这小嘴儿。”
  苏培盛笑的心花怒放,将小阿哥抱到四爷怀里。
  胤禛前所未有的紧张,绷紧身子,抱着软乎乎的家伙,甚至紧张的手心冒冷汗,都不敢用劲。
  吕云黛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将指尖伸向小家伙,兀地,一双软乎乎的小手忽然抱住她的手指。
  她激动地屏住呼吸,轻轻将小手捧到唇边轻吻,她的小阿哥,香香软软的。
  眼泪簌簌落下。
  “哎呦六子,月子里可不能落泪,将来会落下迎风落泪的月子病。”苏培盛忙不迭提醒道。
  “我。我只是高兴..”吕云黛捂着嘴角忍泪。
  四爷抱着小阿哥去给康熙爷赐名,回来之时,满眼喜色。
  没想到康熙爷竟赦免了四爷圈禁。
  “爷,小阿哥赐下何名?”吕云黛忐忑捏紧被子。
  “晖,光晖豁达之意。”
  一听到她的孩子叫弘晖,吕云黛恐惧的紧咬牙关。
  若她记得没错,大阿哥弘晖只活到八岁。
  她愈发忐忑不安,她暗暗发誓,即便舍命,也要让她的小阿哥度过八岁的生死关。
  “待你出月子再离开宗人府。”胤禛轻揉她憔悴的脸颊,温声安慰。
  不知为何,她月子里似乎愈发多愁善感。
  此时有嬷嬷端来药汤要伺候她擦洗,四爷一把接过,亲自伺候她擦身子。
  吕云黛愈发迷茫,孩子已然平安降生,为何他还对她如此温柔晓意。
  她忍不住惶恐的在回忆,是不是还有何疏漏会被四爷抓住。
  可直到出月子,她都没想明白。
  小阿哥满月宴之后,吕云黛坐在梳妆台前,盯着托盘内的华丽旗装出神。
  今日若她换上这一身侍妾格格装束,就彻底沦为四爷后宅的姬妾之一。
  她盯着镜中被四爷养得珠圆玉润的自己,忽而觉得陌生与唾弃。
  不!她想有尊严的活着!
  没有丝毫犹豫,她取出藏在衣柜中的暗卫服换上。
  “爷帮你梳妆。”
  胤禛担心她对旗人装束陌生,拔步入内,一抬眸,唇角笑意荡然无存。
  他板着脸,来到她身后,散开她未出阁女子的发髻,执拗替她挽满人妇人的发髻。
  “你乖些,别闹,汗阿玛在秘密准备与准噶尔交战,你再委屈两年,先为侍妾格格,待爷攒下军功,就能晋为贝勒。”
  “贝勒可请封侧福晋,爷许你可入皇族玉牒的侧福晋之位,放心,爷绝不委屈你。乖些,换衣衫。”
  胤禛压下暴怒与莫名惶然,温声细语耐心哄着她。
  “爷,奴才是您的暗卫。只能是您的暗卫。”吕云黛垂眸,不敢去看镜中四爷愤怒的神色。
  “吕云黛!你到底要如何!不准胡闹!”胤禛怒不可遏,猛地扯开她的暗卫服。
  “奴才要当暗卫,如今小阿哥平安诞下,奴才不辱使命,为何要当侍妾格格?”
  吕云黛嘴角牵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主子,您别告诉奴才,您对奴才动了情。”
  “一派胡言!你若想当暗卫随便你!别自作多情,若非看在小阿哥份上,你早就该死!”
  “若无小阿哥,你在爷眼中一文不值!滚!大阿哥生母已死!”
  “是!主子请容奴才歇息三日再当差。”吕云黛闪身离开。
  “滚!!”身后传来四爷失控的怒喝。
  吕云黛不敢转身,背起包袱匆匆逃离。
  守在门外的苏培盛与血滴子影一面面相觑。
  影一望着暗六离去的背影,眸中再不复鄙夷与轻视。
  收回错愕震惊的思绪,影一为难看向苏培盛。
  “苏公公,奴才惶恐,不知该如何安排暗六当差,请您明示。”
  暗六身份特殊,既是暗卫,又是大阿哥的生母,着实棘手。
  “哎,杂家也不知道,你尽量先将她与四爷错开,给她安排四爷去上朝的时辰当班。”苏培盛无奈叹气。
  真没想到,暗六连唾手可得的泼天富贵都舍得拒绝,这世间她到底在乎什么?无欲无求之人,才最为可怕。
  吕云黛回到阔别近一年的私宅内,柿子正在与吕夫人玩秋千,看到主人归来,他忍不住激动落泪。
  “柿子,我要吃豆沙馅儿的碱水粽,豆沙得过细筛洗水。”
  “端午节都过了,主人怎地要吃粽子?我这就去买粽叶。”柿子拧身小跑着出门。
  “娘,我回来了。”吕云黛鼻子一酸,一把抱住吕夫人。
  决堤的泪水倾泻而下,压抑的呜咽渐渐化为嚎啕大哭。
  “乖孩子,不哭。”吕夫人痴痴笑着,轻轻拍着怀中女儿的后背。
  柿子拎着粽叶回来之时,主人已换上常服,正坐在摇椅上跷脚吃西瓜。
  “柿子,午膳吃什么呢?我要吃肉!”
  “吃排骨和糟鱼,我再熬个丝瓜蛤蜊汤。”
  “好,再加盘银鱼煎蛋,多放些韭菜,许久没吃,甚是想念。”
  “柿子,一会咱去
  醒春家,把大婚的日子定下来。”
  “都听主人的。”
  “叫小妹。”
  “好,小妹。”
  吃过午膳之后,主仆二人来到字画铺内。
  孙秀才早就看好几个黄道吉日,婚期拖延一年之久,女儿更是恨嫁心切,是以,婚期很快敲定,定在下月初三。
  吃过晚膳之后,柿子交给她一个锦盒,吕云黛打开一瞧,登时眉开眼笑。
  “好柿子,你真是我的招财童子,我才离开不到一年,你就将我的家产翻了一番。”
  吕云黛满眼喜色,翻着田契与地契,柿子当真是能干,竟然能在寸土寸金的国子监大街为她赚来一间铺子。
  虽不大,转个身都容不下两个人并行的小铺面,但每月的租金就有十五两银子。
  他在南城郊还置办了田产,租给佃户种麦子。
  “柿子,你真是我的金疙瘩,我捡到宝了嘿嘿。”吕云黛欣喜不已。
  “不瞒您说,我是吕家打小精心培植的陪房,若无意外,我本该随四姑娘出嫁,为姑娘打理陪嫁的产业。”
  “可惜你家四姑娘红颜薄命,倒是便宜我了。”
  “四姑娘是很好很好的主子,您不许说她。”
  柿子罕见绷起脸,吕云黛挠头:“对不住,我嘴碎,是我的不是。”
  “今后赚来的银钱都交给你打理,我只会闷头赚银子,不晓得开源节流。你得帮帮我。”
  “好,主人放心,准保赔不了。”
  “成。”吕云黛将带回来的包袱丢给柿子。
  里头都是四爷这些时日赏赐的金银珠宝,都是她应得的。
  此时她想起手腕上还有个大金镯子,于是焦急伸手去掰,却被柿子开口阻拦。
  “主人,镯子是死扣,若硬掰开,就合不上了,那上边辫子似的金丝都会散开。”
  “哪儿买的首饰?这家别去了,忒黑心,估摸着怕人临摹花样。”
  吕云黛没想到这镯子竟与四爷一般极端,甚至不惜自毁。
  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继续戴着它。
  才与小阿哥分开半日就想他了,吕云黛躺在房梁上辗转难眠。
  煎熬到清晨,她估摸着四爷已然去上朝,于是顾不上用早膳,着急忙慌去四阿哥府邸看孩子。
  今儿四爷从私宅搬到康熙爷御赐的府邸内。
  此时苏培盛正指挥奴才将一箱箱物什搬入四阿哥所居的前院内。
  冷不丁听见小阿哥嗷嗷哭,苏培盛心疼拔步去瞧瞧。
  却见暗六正抱着小阿哥,正用拨浪鼓温声哄着,小阿哥顷刻间止住啼哭。
  “咿..六子你不是三日后才当值?”苏培盛明知故问,天底下哪儿有当娘的会忍心骨肉分离。
  “回苏哥哥,奴才闲着没事。”吕云黛尴尬笑着。
  “成,你瞧吧,只是..”苏培盛欲言又止。
  “奴才知道,在四阿哥下朝归来之前,奴才会神不知鬼不觉离去。准保不给您添麻烦。”
  “六子,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太拧巴了,你跟了四阿哥,锦衣玉食还能名正言顺照顾小阿哥,多好啊。”苏培盛忍不住苦口婆心劝说。
  “如今也能照顾,小阿哥不该有我这般卑贱的额娘,奴才的身份对他毫无助益。”
  “晖儿,娘带你去晒晒太阳,走啰~”吕云黛抱着刚满月的小家伙来到阳光不刺目的廊下晒晨曦。
  暗八迫不及待凑过来:“六子,小阿哥真可爱,鼻子像你,眼神儿有时候像你。”
  “你就知道说好听的,你瞧瞧他哪儿像我?活脱脱缩小版的四阿哥。”
  暗八挠头,嘿嘿笑:“啧啧,你快抱开些,他这会朝我翻白眼的神情,更像四阿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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