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吕云黛忍不住反胃干呕起来。
  这个大和尚浑身上下挂着上百条无辜亡灵,他身上每一件物品都是人骨所制。
  那喇叭状乐器,是一种叫腿骨号的法器,必须用十四岁少女腿骨生刨所制。
  他身上的骨片法衣,则是用人骨片串系而成。
  腰上的发黄小碗是一种名曰嘎巴拉的法器,用头盖骨做成。
  他腰上的小鼓,比阿姐鼓更为恶毒,名曰达玛茹,是驱鬼的法器,用十六岁的少男和十二岁的少女颅骨拼凑组成。
  更为丧心病狂的是他脖子上的念珠,并非寻常的菩提珠,而是人骨念珠,只取眉心骨打磨成念珠,一百零八颗念珠就代表一百零八个人的眉心骨。
  吕云黛想起历史上雍正帝似乎信奉密宗,甚至将潜邸雍王府都改为供奉密宗,忍不住转头看向四爷。
  “嗯?”胤禛正在剥花生,见笨奴才转头盯着他发愣,他将一把花生塞进她微张的口中。
  “主子,您能不信密宗吗?”
  “为何这般问?爷为何要信密宗?”胤禛并未停下剥花生的动作。
  吕云黛愕然,想起四爷其实也不信禅宗,别看他时常与大和尚辩经,就差挂一串佛珠装作京城佛子,其实都是做给旁人看的。
  他这般嗜杀成性之人,若真笃信禅宗,早就放下屠刀了。
  “好,那您记住了,主子千万别信密宗,否则奴才该下十八层地狱了。”吕云黛面色凝重,盯着四爷的眉眼。
  她没说笑,倘若四爷沉迷密宗,逼着她去做人骨法器,她在下地狱之前,一定会提前物理超度四爷,与他一起下地狱。
  “胡说什么!”胤禛莫名慌乱,将剥好的花生米一股脑塞进她胡言乱语的口中。
  “别动!”吕云黛倏然抓起一把地上的炭灰,涂抹在四爷的脸上。
  第36章
  “做甚!”胤禛反手也给她摸一脸灰。
  “日头毒辣,主子又嫌弃带人皮面具,奴才担心您晒伤,哎呦,奴才好心好意的,真是吕..窦娥啊...”
  她嘴快,把吕洞宾强凹成窦娥冤。
  “狗奴才,你是想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讽刺爷是狗吧,呵呵,爷竟不知窦娥姓吕!”胤禛冷哼。
  “主子,奴才的意思是奴才是窦娥。”
  吕云黛嘴硬狡辩,她发现四爷太了解她,甚至了解她的欲言又止。
  “别耍贫,寻个隐秘之处,爷要沐浴,你也需沐浴!”
  吕云黛憋嘴,四爷定是觉得她这个牛马身上有汗馊味,嫌弃她呢。
  她背着四爷来到一处荒僻山涧瀑布下。
  “主子,奴才伺候您沐浴。”
  “嗯。”胤禛张开双臂,由着暗卫伺候他宽衣。
  吕云黛用路上捡来的皂荚制成简易的澡豆,将四爷换下来的衣衫先用皂豆浸泡,一会搓洗方便。
  担心四爷嫌弃她衣衫有汗馊味,她脱掉衣衫,身上只留一条裹胸布和一件亵裤遮挡私密,将换下的脏衣衫一并丢到皂豆水里。
  “暗..”胤禛此时只穿着一件亵裤,正等的不耐烦,一转头,却发现暗六不知羞的装扮。
  “主子,奴才来了!”
  吕云黛撕下一片自己的中衣,用皂豆清洗干净,一会伺候四爷擦洗身子用。
  暗卫眼里只有编号,没有男女之分,更何况她又不是光着身子,看四爷一脸浩然正色,他都不曾介意,她自然大大方方上前伺候。
  “嗯。”胤禛背过身,闭眼。
  吕云黛麻利将四爷的辫穗散开,手舀沁凉泉水为他洗头。
  “什么味道?”胤禛闭眼躺在她膝盖上,鼻息间一阵清雅花香。
  “是薰衣草,奴才方才随便在路边摘的,此花香气清新,做成枕头或制成香囊,还可助眠凝神。”
  “甚好。”
  温热指尖穿过他的发丝轻揉,没来由的亲密感,让他不适的蹙眉。
  “主子,您少皱眉,瞧瞧眉心都拧出川字苦相纹了。”吕云黛腾出一手,轻轻揉开四爷紧拧的眉心。
  “嗯。”胤禛眉峰舒展开,在她轻柔按压下,绷紧的身子渐渐放松。
  伺候四爷洗头之后,吕云黛将四爷搀扶起身,用撕下的中衣充当澡巾,卖力为他擦背。
  “主子,力道可还够?”
  “尚可。”
  吕玉黛诶一声,转到四爷面前搓洗,啧。他穿着衣衫看似斯文儒雅,但却是薄肌身型,盘靓条顺,肌理匀称,坚实有力。
  难怪抱着人乱亲之时,她竟挣脱不开。
  此时只剩下最后一处没清洗。
  “主子,奴才来还是您自己来?”吕云黛指了指被四爷纯白亵裤遮挡的地方。
  说起来她还没偷看过四爷的屁股,四爷沐浴之时,暗卫不得靠近。
  只不过他一把劲腰,屁股定也好看的紧。
  咳...
  拽回乱七八糟的浮想联翩,吕云黛面前飞来一条亵裤。
  “转过去!爷自己来!”
  吕云黛接住亵裤,背过身去洗衣服。
  将四爷的衣衫鞋袜洗干净挂在篝火堆边烘烤,她坐在火堆旁,用小竹竿挂着四爷的亵裤烤干。
  他贴身衣料透气吸汗,没多久就烤好,吕云黛闭着眼,将亵裤递给四爷:“主子,烤干了。”
  “嗯。”
  身后传来细微的水花四溅声。
  “好了。”
  四爷的声音传来,吕云黛睁开眼,见四爷扶着石头站在深潭边。
  吕云黛任劳任怨将四爷搀扶到篝火堆旁,抓住他的辫子,正要伺候他烘干辫子,却被他拽回。
  “爷自己来,你去沐浴。”
  “奴才遵命。”吕云黛噗通跃入深潭内。
  背对着四爷,她将裹胸布取下,又褪去最后一件遮羞的亵裤。
  用皂豆将裹胸和亵裤清洗干净,穿在小树枝上,她轻启朱唇,发出嘶嘶嘶的声响。
  草丛内传来小雍的回应。
  小菜蛇扭着胖乎乎的身子,游到主人身边。
  “烤干!”吕云黛将小树枝卷在小雍尾巴上。
  小家伙恨不得把亵裤甩在她脸上,也不看看火堆旁坐着谁,那个活阎王蛇见蛇愁。
  它正要溜走,却被主人捏住七寸。
  小家伙疼得嘶嘶求饶,用尾巴卷着小树枝,盘在活阎王对面瑟瑟发抖的甩着树枝,树枝上,主人绣着小黄鸭子的亵裤迎风飘扬。
  胤禛看那胖蛇憨态可掬,扬唇浅笑,忍不住伸出脚,用脚趾戳它胖脑袋。
  小雍张开的嘴巴被塞进个大脚趾,好气!不能咬。
  活阎王是主人的主人,等于是它的主人,它歪脑袋躲开活阎王的戏弄,摇着尾巴继续为主人烘亵衣亵裤。
  头顶上方,死鸟阿正丢下一串果子和一只半死不活的野兔。
  小雍骂骂咧咧,让阿正再抓只老鼠给它吃,死鸟竟嘲笑它低俗。
  胤禛看傻蛇仰头不知在做甚,似乎很生气,于是跟着仰头,竟与一只傻乎乎的猫头鹰对视。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她豢养的宠物古灵精怪,都是傻憨憨。
  山风微凉,他掩唇打了个喷嚏。
  “主子!您的中衣该烤干了,奴才伺候您更衣。”
  吕云黛一听到四爷打喷嚏,暗道不妙,他若再生病,遭殃之人还是她。
  她心急如焚囫囵擦干净身子,此时小雍也摇着她的亵衣亵裤爬过来。
  “爷自己穿。”胤禛将烤干的中衣从树枝取下,尚未来得及系盘扣,她就冲到面前,半跪着伺候他穿衣。
  他的目光落在她双膝,此时她发红的膝盖正跪在嶙峋的乱石上,他忍不住推开她的手:“爷自己来!”
  “是。”吕云黛起身拍干净嵌在膝盖肌肤上的碎石头,扯过半干的中衣穿上。
  穿好衣衫,吕云黛将猫头鹰阿正抓来的野兔处理干净,坐在火堆边烤兔子。
  “暗六,还在生气吗?”胤禛捻起手边的野果,递到她面前。
  刺在主仆二人心底心照不宣的隔阂,今日必须解开。
  “奴才不生气。”吕云黛口是心非敷衍道。
  气!她甚至怨恨四爷拆散她的姻缘,想与他同归于尽。
  可她更气策零,她仅仅是策零权衡利弊之后,放弃的苦果,而非他坚定不疑的选择。
  他甚至从不考虑她的感想,只一意孤行,权衡他觉得该做之事。
  若他将那些不得已的国仇家恨提前告诉她一声,她定会义无反顾与他站在一起。
  可到头来,他做的事情只是在自我感动,全然不顾及她是否能接受。
  即便二人勉强成婚,今后他若再遇到艰难险阻,定又会对她的感情再次权衡取舍,再次放弃她。
  他并非良人。
  当然,她的主子四爷更是并非善类,他如今虽与策零结盟,但吕云黛一想到历史上雍正帝被一生死敌策零打败,精兵良将尽亡,甚至气得郁郁而终,就对他恨不起来。
  毕竟他的报应在后头,毕竟他奔袭千里,不顾安危救她,毕竟他数次舍命救她,她都看在眼里。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