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回程的马车内,宋氏喜悦的笑声时不时从马车内传来。
  可她哭着哭着,却忍不住呜咽,原来是害怕自己身染恶疾,表哥会嫌弃她。
  显然她的担忧是多余的,宋氏前脚刚回府,她表兄后脚就与长辈和媒人上门提亲。
  那小少年仿若闻不到她身上的怪味,满眼笑意牵起她的手。
  他甚至还贴心的将随身佩戴的香囊换成臭囊,笑着说要与表妹比谁更臭。
  二人在官媒盖印的龙凤合婚书签下名字,就已是过明路领证的合法夫妇,除非和离,否则谁都无法拆散他们。
  吕云黛躲在房梁上,偷瞄一眼宋氏与她表哥的婚期,掐着点悄悄给宋氏服下解药。
  在二人洞房花烛夜三日之后,她身上的臭味将不药而愈。
  离开宋府之前,吕云黛从小表哥给宋氏送来的聘礼与宋氏的嫁妆中,各顺走一个八两重的金镯子凑成一对,权当给她这个红娘的谢礼。
  今日是四爷
  第一回上朝议政的大日子,吕云黛早膳都来不及吃,就匆忙从宋府直接前往四爷私宅。
  苏培盛正捧着簇新的皇子朝服,准备伺候四爷更衣。
  “主子,今儿是您第一次上朝议政的大喜日子,奴才特来伺候主子更衣。”吕云黛飞身来到四爷面前。
  “嗯。”胤禛矗立于铜镜前,张开双臂,嘴角浮出一丝不曾察觉的浅笑。
  吕云黛接过苏哥哥递来的鸦青皇子蟒袍,小心翼翼伺候他更衣。
  此时她捧起朝珠,盯着朝珠上几颗暗红珠子发呆。
  “主子,朝珠上暗红珠子里当真藏着鹤顶红吗?”吕云黛好奇问道。
  传闻清朝王公大臣上朝所佩戴的朝珠里藏着剧毒鹤顶红,享受荣华之时,却也随身携带穿肠毒药,一旦被威胁殃及江山社稷,则会服下朝珠上的鹤顶红以死守节。
  “嗯,第一百零八颗玛瑙朝珠中空,内里的确藏着毒,需用特殊手法打开珠子。”
  吕云黛暗暗心惊,悄悄将方才碰过红珠的指尖藏在身后蹭干净。
  伺候四爷整理好朝珠,吕云黛郑重接过暖帽,踮起脚尖为四爷戴帽。
  她才踮起脚尖,他却倏然朝她略微折腰,吕云黛先是一怔,继而扬唇笑着将暖帽扣在四爷头上。
  “主子穿这身蟒袍又威武又俊朗,奴才都没忍住多看好几眼。”
  “哼,油嘴滑舌,那就站在爷身边瞧个够,革带。”
  “来了来了!”吕云黛拿起托盘内的镶玳瑁碧玺的革带,半跪在地上,伸手环抱住四爷的窄腰,替他束起一把劲腰。
  “任务执行的如何?”胤禛总觉得狗奴才今日殷勤得过头,她闯祸之时,就是这般谄媚的嘴脸。
  “咳..主子,奴才方才就想禀报,那宋氏身染恶疾,身上臭得奴才都睁不开眼,连初选都没过,就已被撂牌子归家。”
  “不可能!狗奴才,定是你在捣鬼!”
  胤禛怒不可遏,她大献殷勤果然没好事。
  “主子,太医院和紫禁城里的嬷嬷给她检查过身子,她的确顽疾在身,奴才哪儿有如此通天本领,还能左右太医院医术精湛的太医。”
  吕云黛耷拉着脑袋匍匐在地,态度谦卑的狡辩。
  “罢了!李文烨之女参选秀女一事,你不必再参与,爷给你的赏赐一并收回!”
  “滚下去反思!”
  胤禛已然笃定是暗六在捣鬼,她若真是被冤枉,早就炸毛,挺着腰板找他理论。
  “是..”吕云黛苦着脸,摩挲藏在袖中那对儿沉甸甸的大金镯子,才勉强不那么肉疼。
  从今日开始,四爷每日都会上早朝,散朝之后,则会在刑部轮值。
  除了每月休沐日之外,他再无空暇时间瞎折腾,还真是可喜可贺,从目送四爷上朝开始,吕云黛嘴角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四爷去上朝的时辰,暗卫们也不可能蹲在乾清宫房梁上伺候,吕云黛决定趁此机会,好好提升暗卫们的实力。
  这个时辰正是暗卫交班之际,吕云黛将准备离开的小七与小八叫住。
  “今日开始,每日提早一个时辰交班,下值的暗卫需参与特殊训练。”
  “六子?你要做甚?训练什么?”暗八看着六子脸上的坏笑,就忍不住心惊胆战。
  “随我走吧,小七小八!”
  吕云黛将暗七与暗八带到那处凶宅内。
  “六子!你来这凶宅做甚!快些走吧,我害怕!”
  暗七领教过这座凶宅的恐怖之处,一踏入凶宅就毛骨悚然。
  “训练!每日一个时辰,你们先入凶宅地底的暗室内历练一个时辰,若熬不住,可摇铃。”
  吕云黛分别给小七小八脖子上挂一颗苗疆银铃,踱步来到昏暗阴森的前厅内。
  “六子,训练什么?求你透个底,我害怕..”
  “下去就知道了!”
  吕云黛从袖中取出一块黑玉,按在血棺凹槽处,那血棺内部顷刻间露出一方漆黑洞口。
  “小七小八,下去吧!”
  “哦.....六子,轻点虐我..我下个月初八还得洞房花烛夜。”暗八哭丧着脸祈求。
  “去吧,小八!”吕云黛心内五味杂陈,如今她身不由己,既当上暗卫统领,她就有责任让暗卫们好好活着。
  除了暗二实力勉强能看,其余暗卫实力简直..不堪一击。
  暗七与暗八二人战战兢兢钻入黑洞中。
  吕云黛反手将棺材盖关严实,盘膝坐在血棺之上等候。
  苗女将这座凶宅养成了活物,整座凶宅都建造在一群毒蛊之上,堪称绝佳的练武场。
  离别之前,吕云黛求着阿兰将这座凶宅交给她打理,本意只是想多一处藏身与淬炼身手之处,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她屏息凝神,感应凶宅内毒蛊的动向,房梁上传来嘶嘶嘶的蛊蛇声响。
  院内不断有毒物噗通钻入水中的细响声。
  担心小七小八无法应付自如,她没忍住取出随身携带的骨笛,吹奏阿兰教她的巫蛊曲,安抚狂暴的毒蛊们。
  不到一盏茶的时辰,小八最快摇铃求救。
  吕云黛打开棺材盖,瞧见小八浑身都是毒虫,艰难趴在棺材内。
  她驱散毒虫,往小八口中塞一颗解药,还不待搀扶小八起身,小七也开始摇铃求救。
  “六子,这凶宅下方跟迷宫似的,到处都是毒蛊,我方才甚至看到一条比水桶还粗的红蛇,那红蛇的眼睛比我拳头还大,六子,六奶奶,你干脆一刀杀了我吧呜呜呜...”
  暗八的伪装身份在江湖上的实力都名列前茅,以一敌百都不在话
  下,却不成想,这座凶宅底下才是人间炼狱。
  “六子,那里边不是人呆的,你到底想做甚?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在底下活过半个时辰。到处都是鬼魅般的傀儡偷袭。”
  暗七将钻入耳朵里的蜈蚣拽出。
  “那底下还有一群会舞剑的红眼睛猴子,没想到我的剑法还不如一群猴,我被它们追着打,全无反手之力。”暗七跪坐在棺材内挠头。
  “呵,若非我用笛声安抚那些小家伙,你们只会更早喊救命,笛声将它们的攻击性压制了七成。”
  “今日训练不合格,明日这个时辰再来。”
  “你们太弱!谁说没人能活过半个时辰,等着!”吕云黛闪身钻入血棺内。
  暗七与暗八坐在棺材盖上运功调息,待缓过劲来,不约而同低头看向血棺。
  一个时辰之后,血棺内传来敲击声。
  二人跃下棺材盖,却见暗六毫发无伤,从容走出棺材。
  “成,我明儿再来!”暗七心服口服,拱手离开。
  “六子,你到底要做甚?你想将我们培养成一人独对千军万马的杀人狂魔不成?”
  暗八捂着心口仍是心有余悸,说话间从鼻子里钻出一条瘆人的蚂蝗。
  “小八,我遇到了一些麻烦。”吕云黛犹豫该不该将被鬼影缠住的噩耗告诉小八。
  “怎么?你若缺银子,我这有,你要多少?”暗八取下荷包丢给六子。
  “小八,我好像被仇家盯上了,一个身手不凡,招式诡异的女刺客。我...打不过她。”
  “六子...”暗八从未听到六子用恐惧的颤音说她打不过谁。
  “六子,你别怕,你打不过,再加上我。”
  “还有我!”暗七拎着个大油纸包大剌剌走来。
  “方才听到墙外叫卖叫花鸡,我买了三只。”暗七将荷叶包丢给六子和小八。
  “咱三加一起,勉强有胜算,若你们二人能在这座凶宅底下熬过一个时辰,你们就能能从她手底下保住性命。”
  “哇你瞧,你都说在这座凶宅底下熬过一个时辰就能保住性命,那她顶多与你打个平手,谁说你打不过,六子,自信些。”
  暗七与暗八将六子喜欢吃的鸡胗扒拉到她的荷叶上。
  吕云黛则将小八喜欢吃的鸡爪和小七喜欢吃的鸡脖子丢给他们,三人坐在棺材上吃叫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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