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时间乱糟糟的面摊子再次闹腾得鸡飞狗跳。
  吕云黛擦干净嘴角的血,转身走向马车。
  “六子啊,脸就一张,省着点丢!”
  苏培盛坐在马车前头捂着嘴巴憋笑。
  “诶~~”吕云黛耷拉着脑袋。
  她忐忑走到马车边,倏然马车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哂笑声。
  “去买状元饼和驴打滚。”
  听到四阿哥让她去买状元饼和驴打滚,吕云黛老脸一红。
  他定是听见方才店家嘲讽她老婆饼没老婆,夫妻肺片没肺片,才用状元饼和驴打滚埋汰她。
  “主子,昨儿奴才来此地就看见那横幅,奴才没吃白食,奴才饿着肚子大老远跑来吃面,还被人给讹诈,奴才才是冤大头。”吕云黛委屈的解释。
  马车内沉默片刻,倏然传来一阵摇铃,这代表四阿哥唤苏培盛进马车里说话。
  苏培盛入马车没多久,就跃下马车,一溜烟跑的没影儿。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苏培盛笑呵呵拎着个大食盒前来。
  “六子,这是主子赏你的面,你若半个时辰吃完,主子赏你一百两,若吃不完,扣薪一百两。”
  “苏哥哥难道忘了?奴才明年的薪俸早就扣没了。”吕云黛委屈巴巴看向苏培盛。
  她才不相信四阿哥会如此善良,定有天大的陷阱在等着她。
  “没事儿,可以扣后年的。”
  “.....”
  “真是面,不信你让暗三和暗五瞧瞧。”苏培盛背过身遮挡吕云黛的视线,将食盒打开给暗三和暗五瞧。
  “你们告诉六子,这碗是不是面?这面是否有古怪?”
  “并无。”
  暗五点头。
  “无..”暗三若有所思看向六子。
  吕云黛接过食盒子:“奴才谢主子隆恩。”
  当打开食盒子,看到那碗面之时,她眼前一黑,欲哭无泪。
  还真是一碗面,只不过是一海碗的干巴面粉。
  “六子,你就说是不是面吧。”暗五幸灾乐祸嘲笑道。
  “六子,我方才拼命眨眼给瞎子看了?你怎么没瞧见呢?可急死我了。”
  暗三看到六子吃瘪的苦瓜脸,又想笑又担心。
  “一百两一碗面,我可以!”吕云黛苦着脸抄起勺子,把干巴巴的面粉塞进嘴里。
  才勉强咽下几口,她就忍不住咳嗽起来,白雾缭绕间,她脸上瞬间洒满白花花的面粉。
  眼看暗六狼吞虎咽,边咳嗽边拼命狂吃,苏培盛傻眼了。
  四爷的意思是惩罚暗卫一番,并没让她拼命,这家伙真是财迷心窍,一百两银子就让她找不着北了。
  “六子,六子,松口,松口,快,哎呦你怎么都给吃完了!你这家伙!”
  “咳咳咳咳咳..苏..咳咳咳..银子..咳咳咳咳...”
  吕云黛边喷面粉,边朝着苏培盛伸手要钱。
  “你这死犟种!”苏培盛将一百两银票拍在暗六白森森的脑门上。
  “主子说了,让你别财迷心窍,若没银子花,可先预支。”
  “哦。”吕云黛憋嘴,说得倒是好听,预支又不是不用还,四阿哥若真大方,就该撤销对她的惩罚,把她的血汗钱还给她!!
  “爷方才怒了,你若再为一碗面作践自己,爷说定不饶你。”
  苏培盛将六子拽到一边说体己话:“六子啊,这一百两银子你拿的要名正言顺,爷赐得也要师出有名,旁的暗卫都看着。”
  “你的脸面就是爷的脸面,瞧你今日多丢人呐~”
  “奴才知错。”吕云黛垂头丧气认错。
  揣好一百两银子之后,恰值暗卫交班之时,小八躲在树后蔫坏的憋笑,吕云黛伸手擦脸,把自己擦成了花脸猫儿。
  冷不丁从马车窗丢出一块鸽灰的帕子,四阿哥冷冽的声音传来:“狗奴才,擦干净你的狗脸。”
  “遵命。”吕云黛接住帕子擦干净脸上的面灰,熟练的将用过的帕子揣怀里。
  四阿哥用的帕子是最宣软的湖丝,拿回去洗干净还能用。
  她已经凑了十六块帕子,刚好能缝个枕套,古代人用的瓷枕和木枕又硬又冷,还落枕。她更喜欢绵软的棉花枕头。
  苏培盛憋笑走到满脸灰蒙蒙的六子面前。
  “对了六子,今儿太子和三爷会前来,主子们也带来了暗卫,为免误伤,暗卫间只认口令不认人,说不出口令者杀无赦。”
  “好的苏哥哥,请问口令是什么?”
  “面粉。”苏培盛捂嘴偷笑。
  “....”
  “哦。”
  四阿哥从前给暗卫的口令都是诸如风花雪月的酸诗,今日的暗号明显就是在嘲讽她。
  吕云黛气哼哼躲到树后,从一摞的人皮面具里挑出一张络腮胡子脸换上。
  暗卫需千人千面,面对特定之人,会用对应的面具。
  她在太子和三阿哥的暗卫面前,用的是人狠话不多的大胡子暗卫脸。
  换好面具,吕云黛去寻小八。
  可恶的家伙还在憋笑,吕云黛气的抬腿踹他屁股。
  “六子,今日的暗号是什么?”
  “爹。”
  “哦,爹。”
  “嗯,乖儿子。”
  “不对!六子你这癞皮狗!你占我便宜!”
  “成,你是我爹,我昨儿就认你当爹了,你自己不乐意,爹爹爹,咱家财产到底有多少啊?”
  “你给我闪开,不要脸!”
  “好了不闹了,今儿的暗号是..面粉。”吕云黛说完就转身逃离,身后果然传来小八毁天灭地的嘲笑声。
  她和小八二人藏匿在山道两侧的密林,一路护送四阿哥登红螺山。
  行至半山腰就瞧见那两棵要命的千年银杏树。
  千年古刹红螺寺隐于山野间,红螺寺大雄宝殿前,有两株千年银杏树,一棵为雌,一棵为雄。
  只不过银杏树这种植物很无聊,只可远观,凑近了滂臭,掉落一地的腐败烂银杏果发出腐肉混合烂果子的恶臭味,比屎臭还恶心。
  只是银杏树高耸,藏匿在银杏树上可将红螺寺尽收眼底,把控全局,必须要有暗卫守着。
  别以为暗卫飞檐走壁都很神秘炫酷,只有当过暗卫才知道个中苦楚,就比如红螺寺的银杏树,常年霸榜暗卫噩梦藏匿地前三。
  “小八,咱猜拳决定谁去银杏树蹲守吧..”
  “成。”面对恶臭的银杏树,暗八并未推辞,烂银杏果比屎还臭,蒙着眼闻味道都以为到了陈年茅厕,他去年都被熏吐了,不想再重蹈噩梦。
  三局二败,吕云黛咬碎一口银牙,飞身前往银杏树。
  她躲在枯黄树枝间,臭的生无可恋。
  临近午膳,苏培盛拎着食盒子前来寻小六子。
  “六子,今儿吃牛肉馅饼,快些来吃。”苏培盛对着雪堆里一堆干草笑呵呵说道。
  “我在这呢,苏哥哥。”
  吕云黛从银杏树跃下,才走到苏培盛面前,却见他蹙眉捏紧鼻子。
  “呕。六子你是不是拉裤子里了!滂臭。你快离我远些,哎呦天菩萨啊,熏得我睁不开眼。”
  “是这树臭,奴才都被熏入味了,苏哥哥,咳咳咳,奴才若真拉裤子里,能带薪回去换裤子吗?不瞒您说,其实奴才的确是拉..”
  “不能,你带薪屙屎算擅离职守,要扣银子的。”
  第13章
  “。”吕云黛将馅饼拿走,飞身回到树上。
  鼻息间都是恶臭,就连手里的牛肉馅饼都带着屎味混合臭脚丫的气息。
  吕云黛捏着鼻子囫囵吃完午膳,继续苦命蹲守。
  她正被恶臭熏的脑壳疼,倏然迎面飞来一物。
  她反手接住,原来是糖瓜。
  “暗六,我们在这!”
  不远处一棵低矮的红枫树上,正蹲着两个暗卫。
  那二人中,方脸的是三阿哥的暗卫,而另一位容貌秀美的暗卫,则是一张新面孔。
  吕云黛猜测那比女子还秀美的暗卫定是太子的暗卫,太子爷杂食,水路走得不尽兴,私底下没少走旱路,毓庆宫的暗卫个个貌美如花,且都用的是真容。
  “口令。”
  “面粉。”
  “六,这是毓庆宫的暗卫明松。”
  “明松?”吕云黛诧异看向那漂亮的少年暗卫。
  她很想问之前那个容貌端丽,害羞腼腆的明松哪儿去了,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明松只是一个代号,就像吕云黛这个名字,也只是代号。
  还能去哪?旧的不死,新的不来。
  之前那个明松肯定死了,才会出现新的明松。
  那貌美的小少年显然刚当暗卫没多久,眼神都带着清澈无知的愚蠢。
  “六哥哥,要枣子吗?”小暗卫的声音尚且染着一丝清脆的稚气。
  “多谢,方才我已用过午膳。”
  小暗卫虽热情,但却犯了暗卫的大忌,暗卫从不随意吃旁人给的东西。
  比如她,除了苏培盛和四阿哥亲自给的食物,她绝不会入口旁人给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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