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小青梅不争了(重生) 第107节
梁乔听到声响,回身,失声唤道。
声线是浓重的哭腔。
几步赶上来,立在她身前,面色没比被拖走的梁夫人好上几分。
竭力平复,方艰难道出一句。
“萧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芫上下打量两眼,应了声,让诸位夫人娘子先走。
见她还望着她身后婢女,淡道:“无碍,有何话直说便是。”
梁乔唇瓣苍白,凄惶与无措融在通红的眸中,像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抬眼,双拳紧握。
“萧、萧娘子,不久前,清湘郡主找到我,给了我一包什么东西,让我想办法下到您身边一个叫漆陶的侍女杯中。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恩将仇报,寻借口逃了出来,可……可我母亲非逼着我回去……”
……
内院婚房。
一个身着烟橙色短打的婢女虾腰进了红罗帐。
“郡主,那梁乔知晓了我们的谋算,万一将此告知那萧芫……”
“不会,”清湘冷冷勾唇,“她那鼠胆,便是再借她百八十个,她也不敢说半个字。”
婢女舒了口气,“如此,便万无一失了。那药量大时起效极快,虽要不了人命,但也是药石无医,只等着熬日子罢了。”
清湘啧了声,快意极了,“听说萧芫极是宝贝她那婢女,我便是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意的人慢慢衰亡,却无能为力。”
如此,方能解她心头恨之万一。
今日,只会是个开始。
只要她活着,萧芫便休想好过!
婢女亦笑起来,“郡主英明。”
正说着要去寻端王,早些全这新婚之礼,忽闻院门一声巨响,清湘受惊,猝然站起。
可还没走几步,紧接着便是更响的一声。
房门被大力撞开,门扇砸在后方木架,木质裂开的声音如虫蚁啃食人心,甚至带出回声,久久不息。
一个人猛然跌进来,砸在地心。
紧接着,黑压压的人影如摧城之云,顷刻间,不大的婚房被占得满满当当。
涌入的皆是干练的武婢,屋内的人根本来不及反抗,便被压着跪到了地上。
自然,也包括清湘。
清湘的膝盖磕在地上,疼得身子发颤,再抬起头时,才看清被搡进来的人。
心重重沉下。
一抹浓重的染金湖绿映入眼帘,清湘脖子仰到半途,被一个巴掌狠狠打下来,随后头皮剧痛。
有人粗暴扯住她的头发,强硬让她的脸,正对着那个人。
萧芫缓缓步入,一步步靠近,华贵的锦履定在她身前。
眸光倾垂,冰冷的漠然下,是滔天的怒火。
明亮的声线如一根紧绷的弦,爬满骇人的森然。
“清湘,好好看清楚,下一个,便是你。”
清湘大睁的眼眸里,克制不住地浮起惊惧。
缩起的瞳孔映着武婢仿若阎罗的身影,和,中间那个发抖无助的细影。
不远处,几个武婢立刻围上去,中间的人刹那崩溃,拼命往外爬。
“萧芫,阿姊,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当真什么都不知,你不能唔……”
嘴被塞住,接连不断的闷声响起。
萧芫挪动步子,到萧若正前方,唇边勾起淡淡的嘲讽:“什么都不知,却要置漆陶于死地,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萧若不断摇头,呜呜个不停。
清湘听到此,反而稍稍冷静。
嗤笑:“她确实什么都不知,因为我什么都没让人告诉她。”
萧若呜呜的声音突然变大,连拳头也不躲了,只顾着要往外爬。
萧芫忽感到一丝荒谬。
被人当刀使,她萧若还能当得如此彻底,连自己的脑子都不带。
手摆了下,让暂且停下。
武婢依着命令收手,萧若狼狈爬过来,拽萧芫的衣摆。
哭着,“阿姊,阿姊我错了,你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不打我,让我做什么都好,真的……”
萧芫垂眸,看到什么,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一个眼神让将押下去,回身,居高临下。
武婢将清湘的下颌捏住,清湘看到有人端着一碗汤药进来,惊恐地瞪大眼睛,“萧芫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是动私刑,我母亲不会放过你的!我已是堂堂王妃,我唔……”
“王妃?”萧芫眉梢挂着一抹冷然的嘲讽,漫不经心,“那又如何?”
浓黑的药汁顺着唇角污了喜服,大半都被强硬灌进了喉咙,直到一滴不剩。
被松开时,清湘软在地上惊天动地地咳,气鸣声扯着胸膛,差些背过气去。
刚顺了些,便不顾撑在地上沾到的灰尘,手指伸进口中,死命地抠挖喉咙,下一刻被一把拽出,扣在身后。
萧芫看她这涕泪齐下歇斯底里的模样,眸光越来越冷。
“这,究竟是什么药?”
“你不知?”清湘自下而上斜睨向她,喘着粗气。
“哈哈哈你竟不知道……萧芫,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死,你也别想好过!”
萧芫后退一步,面无波澜,眸底隐含着些许讥诮。
门口守着的武婢进来,“娘子,太后殿下的懿旨来了。”
“懿旨!”清湘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是给我的懿旨吗?”
一下挣脱压着她的人,“定然是诰封的懿旨,我是正一品王妃,我要接旨,我要入宫状告萧芫谋害当朝王妃!”
武婢看了眼萧芫,方开口:“回郡主,正是诰封诏书。”
“快,快,为我梳妆。”
萧芫齿间轻啧,如看蝼蚁被彻底碾死前最后的挣扎。
先前被制伏的婢女簇拥在清湘身后,一群人往府门方向去。
萧芫远远坠在后头,丹屏在侧双目如鹰,警惕着周围。
要过最后一道门时,萧芫停住了脚步。
丹屏往外瞅了眼,看到了门外连片的御驾仪仗,圣上高大的身影立在最前,手执金黄的诏书,端肃巍峨。
区区一封诏书,自是不必圣上亲自出面。
敛容,余光瞥向已然侧过身的娘子。
第92章 遗物
大长公主府偌大的前院跪了一地的人, 萧芫眸中虚映着身前秾碧的枝叶,洒金的日光在边缘镀了层茸茸的浅棕。
耳中他的声音那么清晰,念着诏书中的一字一句, 声线低磁恢弘。
这一刻,她却听不懂那字字句句的意义,脑海中的画面满是他念每一个字时应有的神情姿态,细至纤毫。
好像他的模样, 早已生长在她心里,她了解到, 不用亲眼看到,便能知晓他的样子。
诏书颁下之后,前院一阵混乱。
清湘哭着喊着自己和端王不应圈禁,她是堂堂一品王妃,骂皇家不仁不德,还要再骂时, 被大长公主遣人捂着嘴拖到一旁。
铿锵的铠甲声响起,很快, 今日这大婚的主人如何登场, 便如何退场。
不过,退场时,多了一人。
果真天真, 身为端王妃,如何能不与端王同甘共苦呢?
不过,一切回归原点罢了。
抱有幻想的, 从始至终, 就只有清湘一人。
一场闹剧终得收场,只余满目寥落。
萧芫抬眸, 天边云开雨霁,映在心中,有种尘埃落定的空茫。
武婢疾步来传刚得知的消息,“娘子,老太医说漆陶无碍,那药只有从口入才会起效。”
萧芫应了一声,缓缓回身。
“那老太医可知那究竟是……”
余下的话,消湮在了他泛红的眸中。
底下的人识眼色地退下,她与他隔着寥寥几步,却仿若天涯。
李晁喉结滚动几次,沙哑道:“……老太医,亦不知。”
萧芫嗯了一声,声线有些不稳。
四目相视,有一瞬好像天地倒转,她在他的怀中,笑魇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