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小青梅不争了(重生) 第47节

  始终不敢再看他一眼。
  李晁低低笑了两声,笑得萧芫整个人都被桃色的粉嫩淹没,想要寻个地方躲起来。
  咬牙,绕过书案大喇喇往他龙椅上一坐,翘起腿昂起下巴,怒视:“穿不穿!”
  好似不穿她就能把他从御书房赶出去一样。
  李晁敛平仰起的唇角,却怎么都纳不住眼瞳里的笑意,与更深处汹涌炽热的情感。
  不再逗她,回身洒然披上外衫,五爪金龙盘踞虎躯,哪怕随意如斯,也自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仪。
  严谨地扣好每一个扣子,腰带也一丝不苟,几步停在她身前,让她检查。
  萧芫舍出目光浅浅打量几息,便收回了目光。
  这才像话嘛,刚那算是什么,她都不敢相信一向严谨古板的人会那样穿衣裳,哪怕是浴后。
  至于随意垂至劲腰,还湿漉漉的头发,她就不管了,反正几句话说完便回了。
  深夜的御书房,他的起居劳形之地,不是她该久留的。
  倾身将锦盒移来,打开岳伯伯的信件,尚带着粉意的指尖指到互市的那一处。
  “你也知道,之前在佛寺时碰到大长公主她们时,大长公主送了我一个上好的南浔独山玉镯。
  看到这封信,我忽然想起,当时清湘说漏了嘴,大意是……南浔独山玉她们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与寻常的玉石别无二致。”
  “但实际上,这种玉连宫中都不曾有,外头更是千金难求,可偏偏,边关互市却出现了这么多。”
  有关穿着打扮之事,萧芫向来不放过一点儿毫枝末节,尤其是这些珍稀好看的玉种,产地、模样、价格,全部一清二楚。
  李晁不由皱眉,不需多说,他便领会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平昌侯故意将南浔产的玉料贮存起来,使得这类玉种的价格奇高,以此与北戎交易?”
  萧芫抿了下唇,“是与不是尚未可知,但除了这种解释,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其它目的。”
  李晁面色沉凝。
  这样的细枝末节,混杂在数以万计的边关互市商品中,既非关乎国计民生的粮盐之类,也不是容易夹带私物的织物香料,且可交易的玉料实在太多,西疆的和田玉都有,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南浔独山玉。
  实在是太不起眼。
  玉料之类,在喜爱之人的眼里自然千金难敌,可若是不喜,与寻常的石头也没什么区别。
  李晁就属于那类不喜之人,若非萧芫格外钟爱,他库中的种种玉料怕是都得堆积成山。
  定神思忖良久,若这当真是平昌侯暗中的一步棋,那不得不说,实乃精妙。
  一般在朝为官的臣子或明察暗访的探子,都不会对玉这般敏感,若非萧芫,连他都很难注意到。
  起身欲唤人细查,可望了望外头深黯的天色……
  夜已深了,除了轮值的暗卫内侍,前朝并无他人。
  官署区已连天昼夜忙碌许久,白日他才亲自下旨开恩,让好生休息一晚,不必安排人值守,此事又非十万紧急,他不好食言。
  萧芫难得看到一向呼风唤雨的李晁还会迟疑,不禁弯了眉眼。
  “明日再遣人也不迟,或者直接派暗卫?”
  “……此事应是要给岳伯伯说吧?”萧芫将整理好的回信与佛经拿出,歪歪脑袋,露出几分可贵的娇意,“帮我将这些一并送去呗?”
  加急的御令,比寻常送信可快上不少。
  李晁深深望着她,良久,低沉嗯了一声,难尽的余韵仿若倾心时情不自禁的旖旎低语。
  萧芫的眼眸宛如盈盈若若的潋滟幽潭,红霞愈浓,撩拨心弦。
  鸦睫颤颤,她欲收回手,他却俯身,炽热的掌心压下,含着坚定的劲道,牢牢圈住,紧握。
  从一开始,他的手便不是冲着她拿出的那些信件而去。
  萧芫咬住唇瓣,心跳促促。
  他的手掌出了汗,身上的龙涎香像是被什么催发,浓郁得扰心乱神,让人肌骨发软。
  烛火跳动,交错的灯芒抖得人心慌,有什么只差一线,便会被撕裂,破开。
  萧芫先移开了视线。
  昏暗的金芒里,侬丽的面孔与优美的颈项透着莹润的光泽,美得人心颤。
  被握住的那只手不明显地挣了掙,力道小得更像某种邀请。
  但李晁知道,不是的。
  捺了许久,才让自己忍耐、克制,状若无事地松开她。
  刹那,短暂被填满的心挽留的渴望几乎压过理智,大掌攥上尖锐的案角,生生用刺痛驱散。
  萧芫看见了,看见他泛红的大手因此骤然苍白,指骨毫不留情地撑紧肌肤,用力得青筋凸起。
  她的手收回了自己宽大的袖中,有些微颤。
  滚热的温度好像贴上了她的肌肤,久久不散。
  抬眸,望着他,视线似乎有些不清,他的面孔蒙上了雾。
  萧芫浅浅勾了下唇,“时候不早了。”
  “我遣人送你回去。”
  几乎交叠。
  萧芫愣了下,点头,道了声好。
  月色如清霜。
  一步一步踏过晃动的宫灯光影,裙裾飘逸,青石板在一片冷色中染上暖意,步摇坠下的流苏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又一次想起了那串被她亲手放置于供案上的佛珠,像一件隐秘难以言说的心事,早应送到他手中,她却始终没送。
  婆娑的树影,花草芬芳。
  她静望着御前的人原路返回,拐过宫墙,不见行迹。
  顺手披了件披风,复踏出宫门。绕过蜿蜒的宫道,到了丹凤阁。
  环形楼阁中央,繁复的秋千日夜等候,只为偶尔短暂的重逢。
  萧芫荡了许久,久到风凉到沁骨,久到丹屏第三次忧心地催促。
  重重纱幔拱卫床榻,秋千将纷乱的思绪高高抛给了夜色,难得一夜无梦。
  第41章 提拔
  夏日的清晨, 鸟儿很早便在窗棂外啾啾清鸣,绿荫如盖,灿然的朝阳投下金晃晃的倩影。
  几缕打上床幔, 莹莹晕亮金累丝八宝拔步床上酣睡的绝色女娘。
  雪白如玉的肌肤半遮半露,昳丽的容颜巧夺天工,两颊染透的酡红别有一种鲜嫩,仿佛下一刻便会自娇柔的皮肤上渗出, 溢开扑鼻的香甜馥郁。
  “娘子,娘子……”
  轻柔的唤声由远及近, 含着怜惜与笑意,“娘子,时辰到了,该起了。”
  “嗯……”
  鼻息溢出娇娇弱弱的一声呓语,纤若丰盈的藕臂横在额头上,萧芫迷朦睁开眼。
  懒懒翻了个身, 尾音绕在人心尖儿上,“不想起……”
  纱幔一层层挂起, 缕缕光线贪恋地攀上她玲珑的娇躯, 流连在羊脂玉般的肌肤上。
  “娘子,您昨儿个可专叮嘱了奴婢让早些叫您,晌午原娘子便入宫了。”
  萧芫拉起薄衾蒙住脑袋, 要多不乐意有多不乐意。
  确是她吩咐的,菁莘入宫,她总得早些将今日规划好的课业完成, 腾出空档来陪。
  但真的要起时, 才发现这般艰难。
  被漆陶扶起,软塌塌倚在她身上, 筋骨酥软。
  还未聚拢视线的眼眸不由自主又阖上了。
  看得漆陶哭笑不得。
  心想,便让娘子再眯一会儿醒醒神吧。
  忽闻窗外有细碎的争执声传来,萧芫眉心微蹙,“外头怎么了?”
  门上的宫女听见入内,轻声回禀:“胡媪来见义女,被松枝撞见,给拦住了。”
  萧芫反应了下,才记起松枝便是那个宫禁迷路,家住黔方的小宫女。
  稍直了身,“为何要拦?”
  回话的宫女有些踌躇,漆陶已经明了,答:“前段日子前朝因赈灾贪墨的案子动荡,内宫亦严加管束,奴婢便也吩咐了底下人,若非正事,莫要放闲杂人等入内。”
  萧芫眉梢微动,抬眸望去,半开的窗棂能模糊瞧见宫门处有不少人。
  语调意味不明:“胡媪来了几回了?”
  那宫女颇为不平:“这十几日,已是五六回了。咱宫里又不是多么拘着不让出去,让人传个口信去寻便是了,何苦这一趟趟的来回跑。”
  没说出口的,是这宫里头宫女女官都各有各的差事,等闲哪能擅离职守,亏胡媪还是宫里的老人。
  漆陶:“奴婢也劝过,只那胡媪一片切切爱女之心,应下没多久,便又来了。这回想是恰巧让松枝碰上,松枝这丫头聪慧是聪慧,就是有些一根筋,估摸着怎么都不肯松口,胡媪便不愿了。”
  萧芫未予置评,令候着的人进来服侍。
  她这儿一有动静,外头半点儿声音都听不见了。
  萧芫也不着急,细致地一样样将自己拾掇妥当,方慢悠悠道:“将胡媪和松枝一并叫去花厅。”
  未曾吩咐茶点,也不曾赐座。
  说到底,这宫里头主是主仆是仆,这仆再怎么有功劳,也得警醒些,莫要将自己太当回事。
  趿上清凉的蛇皮履,搭着漆陶的手,慢条斯理跨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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