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其实也有派龙二去查过托斯的死因,可因为牵涉甚广,后来又发生安禄山叛变的事,实在是顾不过来,加上他无故中毒,现在又辞了官,所以这事便一拖再拖。
裴姜朝他感激地笑了笑,“我让史那明日给你。那我先走了,你也上柱香吧。”
她说完,转身走出佛堂,临走时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嘴角上勾。
崔云舟等她离开后,四下看了下,捏起桌上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甜!
方才谈话的时候他便一直留意这桌上的糕点,看着便觉得好吃,还纠结要如何找借口让裴姜先走,结果对方如此识趣。
就在他捏起第二块准备放入口中时,裴姜居然折返了!
“二叔,我的帕子忘在蒲团那了...”
裴姜朝他笑了笑,仿佛没看到他在吃点心一般,捡起蒲团旁的帕子,放入怀里头也不回就走了。
崔云舟僵着手臂,手上的桂花糕不知道
是放下还是丢入口中,嘴角抽了几下,这裴姜,是不是故意的?
......
长安城,太傅府。
江太傅正和太子李丰在书房里议事,门外有五名侍卫守着。
为免招人话柄,太子鲜少亲临太傅府,今日江府上下都感觉神经紧绷,氛围异常紧张。
龙虎狮豹四名侍卫在门外警惕地听着府里的动静,可另外那名侍卫似乎站得有点累,在青石板上坐下,还舒了口气。
那四人看了他一眼,不由得默契地翻上了一个白眼,蒋昊之要装侍卫跟在太子身边多久啊。
太傅江长悦年过半百,对太子李丰忠心得很,之前五王子李乾走丢了,他怕了许久,怕被太子怪罪,没想到太子居然如此大胆,找了个替身。
“殿下,那少年很听话,长相也挑不出毛病,圣上应该看不出来的...”
他这会聊的可是天大的秘密啊,要被识破,可是欺君之罪,想都不用想,太子肯定会把罪名推到他头上。
李丰看了他一眼,“江太傅,这事可得别说漏嘴了,砍头的,还有,派人好好教教那少年礼仪,老六百日宴的时候,他得出席,到时候别殿前失仪了。”
江长悦狠狠点头,老脸挂着灿烂的笑容说道,“太子殿下放心,臣定能办好。”
这时候一名婢女领着这位五王子李乾穿过长廊,在书房外求见。
那少年的确与李乾有六七分相像,可细看之下便能看出,眼睛特别不一样,这少年眼神飘忽,一看便是狡诈之人。
蒋昊之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看到婢女领着人来,便站了起来,与那少年互换了一个眼神。
江长悦亲自打开书房门将那少年领了进去,吩咐婢女在外面候着。
那少年看到李丰,立马跪在地上说道,“臣弟李乾,见过太子殿下。”
李丰身子靠前,打量了他一番,似笑非笑的问道,“该熟背的都记好了吗?”
假李乾点头,“都记住了。”
李丰笑着对江长悦吩咐道,“太傅,那便靠你多巩固一下了,反正父王对老五也不怎么在意,就这样吧。”
说完,他起身甩袖便离开了书房。
连同蒋昊之在内,五名侍卫紧跟在太子李丰身后,从江府出来,上马车后直奔皇城东宫。
.....
长安城东,一处偏僻巷尾的二进院落,蒋昊之的祖母,罗老夫人,正在婢女萍姑服侍下喝药。
罗老夫人以往大部分时间出入东宫,毕竟是太子乳母,地位昭然。
眼下时局混乱,她以身体不适为由,已经几个月没有去过东宫作客了,想必太子和皇后也不会勉强她。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药迹,对萍姑说道,“阿萍,辉月这么做,可是在断蒋家的路,你为何替他瞒着我!”
萍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地下头,“夫人,那本来就是庶子,何况这事主家定有自己的谋划。”
“可毕竟是他弟弟啊,这可是欺君大罪,他投靠安禄山也就罢了,好好在洛阳当官,没想到居然还回来了,好吧,回来也就算了,还掺和党争,是怕死得不够快啊!”
罗老夫人说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病根是上回抓裴姜时在大火中吸了不少浓烟落下的,还真是善恶有报。
那个冒充五王子李乾的少年,是蒋昊之三姨娘的独子,叫蒋淮升,今年十岁,性格与蒋昊之极像,换而言之就是狡诈。
罗老夫人咳了一阵,觉得头昏,摆了摆手,“起来吧,扶我进房休息。”
萍姑这才连忙起身,搀扶着老夫人进屋休息,眼下老夫人身子是越发不好了,特别是那回在别院火海逃脱的时候,吸了不少烟子,落下了这咳嗽的毛病。
罗老夫人回到房里,半靠在床上,伸手在床头拿了个木盒,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枚铜钱。
“把这给辉月,要他先别动手,让那老大和老三先斗一番,好戏在后头,咳——咳——”罗老夫人手上的这枚铜钱,在油灯下,露出金蝉图案。
萍姑手下铜钱,躬身领命退了出房。
她在罗老夫人身边已经三十多年了,替她办过不少事,守过不少秘密,也杀过许多人,可这回不知为何,她有点怕。
脑海里浮现出裴姜的样貌,不由得背后冷汗直流,让她想起十多年前祈王府血案那日,与裴姜样貌相似的祈王妃,在火海狰狞地盯着她看。
第39章 :除恶人
六王子要举办百日宴,而本该举行百日宴的崔衡远却因为父亲崔云山突然去世而搁置了。
这天柳若岚坐在主位上,对婢女阿瑶吩咐道,“府里最近悲悲戚戚,这样也不是办法,衡远的百日宴也没办,这样吧,吩咐下去,五日后补办一个。”
阿瑶应声,这时崔旺带着极为懂事上道的副手宋风,急急忙忙地走进花厅。
“老夫人,小的有要紧事向你汇报。”
崔旺说完,居然跪在地上,宋风见状,只好跟着跪下,心里骂道,好好说话不行,就喜欢跪,真是生得贱。
柳若岚低头看着他们,一脸疑惑,“说吧,何事?”
崔旺抬起头,已经泪眼婆娑了,“小的阿兄,崔福的妻子昨日在村里遭佃户刘罡欺负,上吊死了,留下一对儿女,这事老夫人定要替她讨个公道啊。”
柳若岚眉头一皱,这时安庆绣与裴姜刚好来到花厅准备用午膳,看在眼里。
“先起来,那佃户居然如此张狂,在崔家地盘上作恶,你带护院去抓起来打杀了,那对儿女带到府里当下人吧。”
一个日日念佛的人,居然一开口就让崔旺把那人打杀,裴姜心中一颤,这婆婆,佛口蛇心啊,难怪对小儿子如此狠心。
崔旺抹了抹脸,领命带着宋风匆匆离开了花厅。
安庆绣与裴姜在下首位坐下,陪着婆婆柳若岚聊天,平日崔佟都在书房用膳,鲜少与她们女眷一同吃饭。
柳若岚把想替衡远补办百日宴的事跟安庆绣说了,婆媳两人说着说着都热泪盈眶,裴姜如热锅蚂蚁,早知道这样她也在院里用膳算了。
.....
崔旺和宋风吃完午饭,带着十几名护院,浩浩荡荡便往五里外的村子去了。
萍娘在这挑了个偏僻院子住下,反正裴姜说不收她租金,她肯定乐意。
趁初秋,风大,她摆了些药材出来吹风,忽然听到外头吵杂声厉害。
她打开院门,看到崔旺带着十几个人在砸对面邻居刘罡的门。
“刘罡,你给爷滚出来,狗东西,敢做不敢当,居然欺负我嫂子!”
崔旺喊的大声,可萍娘却注意到他身旁有个随从咬着狗尾巴草,在那左顾右盼,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刘罡家那门经不起几下踹,被他们三五脚便踹开了。
屋里走出来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小女孩,刘罡的母亲和女儿刘娟。
萍娘靠在门边,这八卦她是看定了,刘罡那老实巴拉的性格,还能欺负崔旺嫂子?
崔旺看到刘母和刘娟,开口就问,“刘罡个畜生呢?”
刘母看上去年纪都快八十了,此刻全身发抖,她认得这新管家崔旺,人凶得很,佃户们都忌惮他,而且他还说主家过世,要开始多收他们一分利钱,眼下要四分,还不分收成。
没等刘母开口,萍娘便看到刘罡扛着斧头风风火火地跑来,一进门就举着斧头朝崔旺砍去,“你这恶人先告状,冤枉我!明明是你自己弄了她!”
这时附近围观了不少村民,大家指指点点都在议论,他们十几人一下便被包围了。
崔旺连爬带滚躲开那一砍,朝手下护院骂道,“抓起来啊!”
几名护院立马上前围住刘罡,这时候萍娘心中了然,定是这管家贼喊捉贼,那岂不是糟蹋了自己嫂子?真是贱人。
她其实不是热心的人,可刘罡家的确可怜,母亲年纪这么大,女儿也就十二岁。
她刚想出手,刚才那个叼着狗尾巴草的人突然开口了,“住手!你们两个,把崔旺给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