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别啊。”陆欻然止住笑,干咳了两声压住舌尖儿上升腾起来的笑意,“你——那个朋友,想跟那个女生在一起还是怎么着?”
“我也、他也说不清。”周玄朔顿了顿,“就是觉得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
陆欻然没憋住又笑了一下,“怎么着?还想让人姑娘负责?”
“也不是吧。”周玄朔说不清,左手手肘抬起,遮住眼。
“那你这朋友也要搞清楚,是想再跟那人睡几次,还是想跟那人在一起啊。”陆欻然翘起二郎腿,一整个情感专家的模样侃侃而谈,“要是就是想再睡两次,那简单,你们第一次怎么搞上的,再暗示几次就行。要是想谈恋爱,那就要把这种畸形的状态拖回正道上啊,走大路才行。”
“大路?”周玄朔坐直身子,“比如?”
“找她约会,陪她逛街,带她吃饭,送她礼物,跟她告白。”陆欻然瞥了他一眼,“这你能不知道?”
都是追寻常姑娘的阵仗,周玄朔不带琢磨的,都觉得钟娆不是喜欢这些事的人。可能对她来说,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睡他两次。不是,是他睡她两次。
不过陆欻然也没说错,要是想回答正常流程上,无非就是用心追求。
周玄朔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一拳捶在陆欻然身上,起身就走,“谢了。”
除了邮箱,周玄朔没有钟娆的任何联系方式,准确的说,他甚至都没有见过钟娆拿出手机的样子。
钟娆像是一阵风,没有形态,也无法被任何东西框住,没有来处,也看不到归处。
周玄朔只能反复地催促代驾开得再快一些,他怕自己还没赶到钟娆就走了,从他的手中倏然溜走,甚至连带缓冲期都不给他。
好在,她还在。
钟娆还没睡,客厅还是白天他走时的样子,甚至凌乱的沙发还明晰地展示着从前发生过的暧昧的一切,看得人一阵眼热。她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个邀请他进来的动作,周玄朔往前走了一步,发现白天落在这儿的一盒烟都被她抽完了,烟头烟灰散乱地铺在茶几上,就捱着她的画稿。
“你还没睡?”他问了句显而易见的废话。
钟娆点点头,没有招呼客人的自觉,又窝回了沙发边上,“下午去找你的时候,刚睡醒。”
周玄朔跟在她身后,瞥见茶几上的稿子好像还是下午的那张,她擦擦画画的,好像没什么进展,“没灵感?”
钟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平淡直白,又暗藏勾子,她突出点猩红的舌尖润了润干燥的唇,“嗯。”
周玄朔叹了口气,转身从冰箱里给她拿了瓶水,就好像他是主人而她才是客人,“喝吧。”
钟娆喝水的动作极其随意,边喝边漏,从嘴角淌到下巴又滴落到睡衣的领口。她是真的渴了,一瓶水下肚,上半身的睡衣湿了大半,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露出里头玲珑的轮廓。
周玄朔瞥开眼,喉咙发紧,下午那次太尽兴,但只有一次。作为一个正常且禁欲了许久的男人,这种体验是会让人食髓知味的。他咳了两声,努力把又要歪掉的局势往阳光正道上发展,“我来找你看电影。”
“现在?”钟娆懒懒地往茶几上一趴,原本干涸的烟灰全被她扑在了领口,和黏糊糊的衣服洇成一团,她浑然不觉,侧头直勾勾地看着他,“我不想。”
这次周玄朔确定了,她确实在钓自己。
“你想干嘛?嗯?”周玄朔哑着声音问她,一只手已经在解自己衬衣的扣子,“是想这样吗?”
“嗯。”钟娆满意了,支起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动作,评价道,“不错。”
解到最后,解扣子的人已经失了耐性,大手一扬直接扯掉了剩下的半边。钟娆扑了上去,解渴似得含住男人的下唇重重地吸了两下,吸得两人紊乱的呼吸里都带着喘。明明他还一个手指都没有碰她,酸麻还是顺着她的尾椎一寸一寸地往上爬,侵蚀了她大半边身子。
“去……去床上。”
“你是对床有什么执念吗?嗯?”周玄朔手往她的衣服里探,呼吸打在她的唇边,“不喜欢在这儿?”
钟娆发出点哭声,脑子里灵感太多,她有点控制不住,“在这儿,我总是想推开你去画稿子。”
周玄朔笑了,横抱起她,往屋里走去。号角拉响的那刻,他极尽温柔的问她:“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第191章 番外:周玄朔(7)
钟娆最终也没说她答应或者不答应,只是事后点了支烟,等烟圈袅袅遮住她的脸时,她握住了周玄朔的手。
那一天后,钟娆还是一如既往天南海北的跑,来去如风。唯一的变化是她给自己配了电话卡,配了手机。那串没什么顺序,也没什么意义可言的11位数字,她只告诉了周玄朔。
“这是紧箍咒。”她说。
不过这也不代表什么,更不代表今后时刻都能联系上她。钟娆四处奔忙的地方不是非洲的原始部落,就是亚马逊的热带丛林,什么地方没有信号,她往什么地方钻,一钻就是十天半个月。
她会给周玄朔发照片,许多许多。她站在悬崖峭壁上给周玄朔看头顶上最接近天空的那片云;在干涸贫瘠的荒漠里给周玄朔发一只干瘪但生命力顽强的蝎子;一花一木,她觉得有意思的,一一分享给了他。
她鲜活的生命力透过镜头热气腾腾地打到了周玄朔的心里,每一张照片里都没有她的身影,但哪处不是她?
周玄朔后来也曾见过尤皖一次,是在j市的那所顶级学府门口。他一个发小在这儿读博,他来j市出差,于是顺道过来接发小聚聚。
那是个秋天,下午,j市刚下完一场淋漓的暴雨,路面水渍未干,黏腻湿滑。天灰扑扑的,一切都好像无精打采一般,连同顶级学府那黑白分明的大门,似乎也不经意间丢失了光彩。
周玄朔刚把车停进路边的临时车位,他降下车窗准备点支烟。车窗落到一半时,尤皖从校门里走了出来。这会儿大门口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团,她独自一人,穿着一件书卷气十足的棕色长裙,高高的马尾扎在脑后,很是出众。
她在门口站定后,四处张望了一下。就在周玄朔觉得她的眼神已经落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她眼睛倏然一亮,小跑着去到了他前头那辆车的车旁。
前车的车窗里,伸出一只手,递了个精致的食品袋出来。周玄朔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最近j市很火的一个蛋挞品牌。
她随即笑了起来,像朵雨中颤颤巍巍想要盛开的栀子花,白净的侧脸泛着温柔的光。她伸手接过纸袋对着车里的人挥了挥手,道了谢,就转过身子准备回头往学校里走。
车里的人似乎对此有些不满,说了句什么。她有些无奈地回过头,满眼纵容宠溺和无可奈何,然后又两步走了回来,俯身凑近了车窗。
虽然看不清,但周玄朔知道,他们在接吻。
她看起来很幸福,依旧漂亮,依旧年轻。就如同他们都在老去,只有她持续的年轻着。
周玄朔也是这一刻才突然意识到,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过她的消息。身边的人缄口不提,他也不会再在难眠的夜晚,一遍遍地浏览她的社交账号,试图去填满自己空缺的心。
前车里的人终于满意了,放开了她。她挥着手回了学校,和周玄朔出来的发小打了个照面,两人似乎相识,还打了个招呼。
“你认识尤皖?”发小上了车,注意到了他盯着尤皖背影的视线,笑着问他。
发小从高中起就在国外生活,不知道他曾经参加过恋综的事。周玄朔收回眼,启动了车,敷衍了两个字,“算吧。”
“你可别动心。”发小调笑道,“她是建筑系的研究生,追她的人在学校能绕操场大几圈,上次听说有人无意中当着她男朋友的面给她送了花,第二天再来时手上就戴着戒指了。她男朋友醋性可不小。”
周玄朔嗤笑一声。可不吗,江景行这个人,可不就是个醋坛子转世吗。
钟娆的同意来得比周玄硕预料中的还要晚一些。他们之间似是而非的关系持续了大概三年,她依然是那副“我只想跟你睡觉”的鬼样子,渣得明明白白。
她大概每个月都会出去一趟,每次大概两周左右的时间,而剩下的两周时间里,她就会回到他身边。而他们之间只有无尽的——嗯哼。
周玄朔真的累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个不要钱的鸭。偏偏对上钟娆,他就像个克制不住、初初开荤的少年,永远年轻,永远不知疲倦。
直到下一个循环到来,钟娆告诉他下一行程的目的地,他一边不舍,一边有种隐秘的庆幸。真的扛不住了,腿软。
这次钟娆的目的地是可可西里,她和朋友介绍的探险队一同出发,全程有专业向导,甚至还有医疗队。
虽然担心,周玄朔也并没有拦她。她是属于天空属于大地的,而不是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