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她问肥猫阿公这回掐算出了什么,肥猫阿公说她魂魄不稳。更多的内容,肥猫阿公仍旧闭口不谈,否则他要遭五弊三缺。“五弊三缺”这个词她听肥猫提过,阿公曾点醒肥猫售卖的那些风水产品不能过度,他们袁家命中注定发不了大财。所以她帮肥猫展望的发家致富的未来,肥猫在阿公面前大受打击。据说近期袁大师将他有所增加的收入分出了大半做慈善。肥猫为此心痛不已,戏言他们家哪里是发不了大财,而是阿公控制着他们家不能发大财。
  联系她拍不了照片一事,姜潼愈加认定肥猫阿公并非神棍。她思来想去,“魂魄不稳”恐怕说明一件事:她的猜测没错,生命值拉满100%之日,就是她离开98年回到08年之时。随着进度条的增涨,她会越来越“魂魄不稳”?
  太过沉浸于个人思绪,以致于察觉有人在摸她的头发,姜潼惊得整个人一抖。意识到是陈与在给她吹头发,她重新放松。
  陈与收尽她眸底的惊惧未定,暂停了电吹风的运作:“你又在想什么?”
  再次想得入神,对周围毫无感知,仿佛她的灵魂已飞走、留在他眼前的仅仅一副躯壳。他莫名地不敢像之前直接喊她回魂,他取过吹风机默默地如往常般帮她吹头发。她抖的一瞬,他跟着抖,待她转头看他,溺水般的窒息感才从他的胸腔退散。
  “想你啊。”姜潼转身,手臂环住他的腰,仰着脸,双眸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陈与使坏地把她的头发往她的面门拨弄,遮挡住她的面庞。
  姜潼的手掌向下一滑,报复性地掐他的臀。可恶!他臀肉太紧实了,她没掐动!不得不改为摸!狠狠地摸!哼,这时他的臀已经和后来裴非的臀差不多翘了。他的臀居然比她的翘!
  于是给她吹个头发的功夫,刚洗完澡的陈与又重新洗了把冷水脸。
  黑仔今夜睡在屋里。临睡前姜潼已经能感受到室外的风大了不少,陈与确认了一遍家中囤积的物资的数量。赖光养的巴西龟前两天便开始感应到天气的变化,所以赖光昨天同他们俩提了一嘴,陈与昨天帮赖光够买日用品和食物时,也提前做了准备。果然气象台随后也广而告之广大市民。
  “够吧?”万一一觉醒来风球信号升了级,两三天都出不了门吧?
  “够。”陈与从小到大经历的台风比她多次,经验很足,“一个星期窝在家里都没问题。”
  但肯定不会一个星期的。那样的话得是多大的天灾?怕是整个香江都没了。
  将手电筒放在枕边,陈与关掉灯,手臂自然而然地搂住缩来他胸口的温软香甜的身体。其实大夏天的两人黏在一起有点热,风扇也吹不熄的燥热,但他能忍受。毕竟抱着她真的很心安很舒服。
  姜潼虽然没有翻来覆去,但她确实许久才入眠。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医院病房里,1998年的一切不过她车祸后的梦一场,她爬起来奔向裴非的病房,什么都没有改变,她还是看见了无生息的裴非,一旁的医院遗憾地宣告裴非的死亡。
  猛地睁开眼,姜潼大口地喘气,在一片黑暗中抚摸她所枕着的热烫的躯体,从胸口摸到他的心跳,然后往上摸到他的脸,急迫地凑上去,感受他的呼吸。
  都在,心跳和呼吸都在。姜潼憋住了眼睛里的水汽,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很快她听见陈与问:“怎么了?”
  “你还没睡?”她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刚被吵醒的迷蒙。
  “睡了。”陈与撒了谎。
  他睡不着。夜晚的黑暗使得他的思维愈发活跃,他满脑子只充斥着一件事:据麦大龙透露,麦太太的第三胎刚怀上不到两月。
  那么一个多月前,她怎么能说出麦大龙三个儿子的大瓜?
  一个多月前,别说麦太太恐怕都还没查出怀孕,哪怕现在也不到月份能鉴定胎儿的性别。
  他再三同麦大龙确认过,麦大龙目前只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是儿子,没有其他孩子,遑论其他儿子。
  是她之前在胡编乱造,还是……
  “真的?”姜潼稍稍撑起身体,在黑暗中与他对视。
  陈与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住她。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升级了的风吹得老旧的门窗因为细微的晃动而发出声响。
  呼吸交缠间,一个问题未经姜潼大脑的慎重思考擅自出口:“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记得我吗?”
  第52章 风球胃口深不见底的巨兽
  #52
  果然,她从未考虑过带着他一起回到她家人身边,也从未想过以后她会回来找他。否则何必有这样一问?
  ——陈与自嘲,明明从一开始他就清楚自己只是一个替身、一个玩物、一个她暂时的依靠,他此刻仍然生出“果然”的意识,说明他内心深处实际抱有一丝微乎其微的妄念。
  怎么敢?他怎么敢有妄念?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他的嘴巴脱离他的控制继续痴人说梦,痴人说梦地不答反问:“你会记得我吗?”
  姜潼毫不犹豫:“当然会。”
  骗子。会的话为什么提也不提等她回到家人身边定然会再回来找他?陈与心中的自嘲更甚,愈发用力地重新堵住她骗人的嘴!
  窗外风雨飘摇,屋内气温攀升。陈与又一次放任她在他的身上四处点火,他用自己最大的忍耐力去克制欲||望。
  当他从喷泄中回笼思绪时,她同此前每个夜晚一样以关切的口吻诱惑他:“与哥,再这样下去你会坏掉的。”
  区别在于,她今次的情绪显然是低落的,比以往任何一次的低落都透着股感伤,而且似乎同他产生类似的不安,亟需通过身体的亲密得到抚||慰。
  陈与早察觉她从杀青宴回来后特别不对劲,尤其她方才惊醒的反应,他猜测她应该做噩梦了,噩梦内容恐怕还同她深藏心中的死人男友相关,所以她哪里是摸的他?分明又将他想象成那人。
  他一如既往地恼火。只因今夜他的心事,无力再叫她认清他的脾气。
  也或许他已经被她不知不觉驯化了,就像他曾经见过好些女人深陷感情里,哪怕知晓对方不爱她,也毫无主动远离旋涡的勇气,她偶尔作一作、闹一闹,试探对方是否还愿意哄她,以此确认自己在对方心里依旧有一席之地,却次次小心翼翼地把握尺度,生怕真惹对方生气,而其实随着作闹的次数增多,对方的耐心和包容一次次地消耗直至殆尽,于是她在恐慌中一点点地收缩自己作闹的边界。
  再不愿意承认,也改变不了一个悲哀的事实:他早就成为上述中的“她”。
  并非第一次动摇自己的底线,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想:干脆给她算了。可陈与回回能坚守住,因为他不买安全套。他故意不买的。只要没有安全套,即便他薄弱的意志坍塌,她也定然能一耳光扇醒他。
  他正要隐忍地说:“坏掉就坏掉。”
  却听她伏在他耳边抢先呵气:“我买了。在桌子的抽屉里。你去拿,然后我们做,好不好?”
  一瞬间,陈与脑中那根摇摇欲坠的理智的弦,脆弱地断了。
  睡在床边的黑仔连狗带窝被安置进了厕所,任凭它如何委屈地狂吠也无人理会。断电的缘故风扇停止了转动,高温的空气黏稠又潮湿,狂风偕同暴雨挤压得窗框呜呜||咽咽,揉碎两人齿间溢出的轻哼。黑暗中,陈与捂住自己的双眸,在血骨交融的战栗里擦拭眼角咸涩的水渍。
  终是给她尝到了他的滋味,他全须全尾地交出了自己,彻底沦为一只可怜虫。既然注定了他会遭受抛弃、注定了同她没有结果,他就用尽浑身解数在她生命里留下痕迹,叫她在以后的岁月里哪怕偶尔能记起他,也算他值了。
  手便从
  眼睛上拿开,转而扶住她柔软的腰。她恰好低伏而下亲吻他的泪痣。陈与的脑子失控地又问了她一个愚蠢的问题:“你喜欢我吗?”
  她沾染汗水的发梢扫过他的胸口、他的喉结:“喜欢……很喜欢……”
  好好好,陈与心道,至少她还愿意骗他。
  八号风球的威力不容小觑,整夜风雨肆虐,姜潼体感逼仄的小屋与风雨达成诡异的共振,始终摇摇晃晃,她睡醒时见屋顶还在、并未被台风撕碎,耳朵里倒灌狂风暴雨的喧哗。
  她爬起,掀开帘子走出去,发现原本靠墙的沙发被移开了些,墙角蜿蜒水渍,开在天台的窗户也渗透进不少雨水,几块破布铺在地面吸饱了水,阻碍不了溢出的雨水流向里面的床底。
  姜潼将湿淋淋的窗帘挑一个缝隙望出去,天台积了几厘米的水,天地间水雾蒙蒙,对面老旧唐楼顶上铁皮屋的半截屋顶于半空飘荡,随时要被卷走。
  捕捉到开门的动静,姜潼转头,入目的陈与只着一条松垮的休闲裤,光着的上半身上昭然错落几处红痕。
  察觉她肆意目光中的兴味,陈与气急败坏:“再看挖掉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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