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附近的流浪狗承受不住陈与的骂骂咧咧,如今还敢在跌打馆周边游荡的就是姜潼投喂过的那一只。
那天之后姜潼其实每天都还在投喂。昨天早上姜潼出门前投喂它的时候,它已经没有第一次那般防备了,允许姜潼旁观它拱食。边拱食它还边摇尾巴,只是它的尾巴少了半截,还秃噜皮了,摇起来给她一种剩余的半截随时会断掉的感觉,姜潼心疼得紧,让它别摇了,它听不懂,还是摇。
于是姜潼下定决心想带它去看宠物医生,便拜托四眼帮她打听最近的宠物医院在哪里。今天姜潼从早到晚在外面,倒还没来得及联系四眼确认消息。
步行回跌打馆的几百米路上,姜潼试图召唤那只流浪狗。
听着她发出的“噜噜噜噜噜”,陈与嘴角抽搐:“你确定你这样喊来的是狗,不是猪?”
姜潼也不确定:“它又没名字,不然该怎么喊?”
陈与忽然拉住她一同止步,侧耳倾听。
姜潼学着他的样子,可没听到什么:“怎么?”
陈与的耳朵比她的灵许多,朝某个方向微微歪头:“这边。”
姜潼跟着陈与拐去交叉的另一个路段,慢慢地,她也隐约捕捉到低低的呜咽,好像孱弱动物的哀鸣。姜潼赶忙拽着陈与加快脚步。
很快,他们循着动静在垃圾站的后巷发现了那只流浪狗。陈与瞧见惨状的第一眼,就迅速把姜潼调转方向背对着,命令道:“我处理。”
之前有人跳楼那一桩,姜潼其实撒了谎,那会儿他捂得太及时,她并没有看见所谓的脑浆迸裂。可今次她走在陈与的前面,陈与想挡也挡不住。她立马自己转回来,短短的两秒钟内她眼眶已经泛了红:“不要,论起来我比你更熟悉它。”
陈与想说不一定,他和它还有对骂的交情。可他厌烦她这副表情,如果因为他的话把她的要掉不掉的眼泪给弄出来了,麻烦的还是他,他只得憋回嘴里。随便吧,是她非要自虐!回头要做噩梦了,他才不管她!
姜潼绕开陈与,走上前,陈与还是攥住她的手,制止她太靠近,直皱眉:“不知道哪个变态佬虐杀的。”
浑身血窟窿,眼睛都戳瞎了,亏得他们竟然还认得出来它。苟延残喘的,哪怕他们想救也救不了。
到底见过更残忍的场面,所以怜悯归怜悯,陈与的触动并不如姜潼大。在姜潼的反衬之下,他甚至看着特别冷漠,冷漠地说:“你别添乱了。我找找垃圾站里的纸皮给它盖上。”
明天垃圾车来垃圾站回收垃圾,它的尸体也会一并运走。
“否则你还想怎样?”陈与问,“不怕感染病菌?”
姜潼清醒了两分,眼睛又红了一点。听着它微弱的声音、等它慢慢断气,是个特别折磨人的过程。
它也许是在向她求救,偏偏她无能为力。
她低下头,听从陈与的建议:“……找得到纸箱的话拿纸箱吧。”
“你等着,别乱动。”陈与推她远离了两步远,捉起她的两只手分别捂到她的两边耳朵上。
随即陈与照计划去一旁翻找垃圾,怎料先发现的不是纸箱,而是——
“小狗……?”姜潼不确定地问。而且有三只,似乎刚出生没几天?眼睛还不怎么能睁开,更像老鼠。
陈与恼火:“不是让你待那等着?!”
第26章 热水他的手摸上她柔软的肚子
#26
竟又走过来了!
她怎么就是这样不安分!
姜潼可没空顺他炸起的毛,她拽他一把:“快救小狗!”
“你让开!别碍事!”陈与瞪她。
姜潼从善如流,后退两步,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继续观望蜷缩在发泡胶饭盒里的三只幼犬,催促:“我让开了,你赶紧的!”
陈与仔细观察了一下,确认三只幼犬中,一只已经死了,一只气若游丝,还有一只也孱弱。
他快速从垃圾中扒拉出一块破毛巾,小心翼翼地将还活着的两只抱起,回头发现姜潼居然自行撕扯掉她长裙的下摆,走上去盖住彻底断了声响的流浪狗。
姜潼忽然在想,它最后的呜咽,如果是求救,或许不是为它自己,而是为三只崽崽。
在陈与开口前,她抢先说:“别骂了别骂了,救完小狗我再任凭你骂行不行?”
不行!她要他骂他还偏不骂了!陈与迈开大步,气不打一处来:“走!”
可是走去哪里?陈与其实并不知道,他下意识回去跌打馆,姜潼却清楚带回家根本救不了它们:“需要找兽医!”
陈与不是很理解:“人生病都不一定去医院,狗生病还要花钱看医生?”
而且他认为两只小狗救不活。若非她哭哭啼啼,他才不会管!现在带回来,之后多半要死在家里的。
意识到暂时同陈与讲不通,姜潼也不浪费时间,兀自冲进跌打馆,求助赖光。
赖光被姜潼强行拖拽去瞧了一眼还被陈与抱在怀里的两只小崽子,给他们报了一位兽医的地址。
陈与问赖光拿了一件旧衣服把两只幼犬裹得严实些帮它们保存体温,又转到姜潼怀里抱着,他去借了摩托车,载姜潼前往动物诊所。
送到的时候,其中一只也死了,兽医立即为仅剩的一只评估生命体征,紧急救治。
诊所里设备齐全,注射完抗生素的小狗被放进了恒温箱,还人工喂了专用奶粉。所幸小狗没大病,暂时没查出感染,不过出生时应该是早产,出生后哺乳也没怎么跟上,所以体格差,需要先在诊所里待几天观察后续状况。
姜潼安了心,这才同陈与离开。
死掉那只小狗的遗体也留在诊所,交托兽医安置,因为宠物尸体不能私人处理,防止传染病等情况。
陈与得知费用之后就没了好脸色。他猜到医药费贵,没猜到要5000港币那么贵,这还没算上活着的那只小狗后续的治疗费。若非兽医同赖光熟识,根本不允许他们赊账。
完全可以想象,她家里的宠物过着比人还要金贵的生活——陈与笃定她家里也养了狗,因为听她同兽医交流小狗的状况时,她蹦出的几个词汇怪专业的。
回到跌打馆,两人第一件事是洗干净自己。不仅因为身上脏,还因为下雨了,他们都淋了点。
姜潼先去洗。陈与打了盆水在天台先简单地擦脸、洗手,很快他听见姜潼的哀嚎。
反应过来时陈与发现自己已经冲到厕所门口。他烦躁得要命,调整了心绪,不紧不慢地当作他刚来:“干什么大晚上的鬼吼鬼叫?邻居如果告你扰民没人管你!”
他猜测又有蟑螂飞。
结果他猜错了——
冷不防姜潼打开门,蔫了吧唧地探出脑袋:“我经期到了,你快去帮我买卫生巾。”
说完门关上。
陈与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讲什么。
门又打开了,姜潼比方才更有气无力的样子:“别买杂牌。你不懂得买什么品牌,就往贵了买。你记得问问有没有分日用和夜用。再去药房问问有没有止痛药。”
陈与:“……”
门关到一半,姜潼再次打开,问:“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买啊,我肚子快难受死了。”
陈与下意识往楼下跑,跑到一半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竟又脱离他的掌控听从她的使唤,他气得心肝脾胃肾都蹭蹭冒鬼火。凭什么?他凭什么帮她买?买的还是女性用品!他不要脸的?!
折返三楼,他顶着满面的阴郁,恨恨翻出钞票,匆匆又下楼。
半个小时后陈与气喘吁吁地狂奔回来,姜潼已经躺尸般悄寂无声瘫在床上。
睡裙换成了长衣长裤,腹部搭着薄毯,她面朝里蜷缩身体,电风扇在她脚边有气无力地转动。
陈与皱眉:“东西买回来了。”
“好的……”姜潼虚弱地爬起,翻出袋子里的卫生巾,又吩咐他,“热水,我要热水。搭配热水才能吃药。”
目送她幽灵一般飘去厕所的虚浮脚步,拒绝的话到底没出口——算了!怠懒同她一般见识!她若病倒麻烦的还是他。不就热水?
陈与下楼问赖光借用厨房,赖光原先不乐意,听闻姜潼身体欠佳需要热水服药,赖光才松口。
满头大汗地烧了一壶热水带上楼,陈与看到她又半死不活地躺下了。
他说:“你要的热水。”
姜潼掀开一点眼皮瞥了瞥,哀怨:“你不帮我倒一杯,还要我直接对着热水壶喝嘛?”
忍!陈与咬牙,取了水壶盖倒大半杯:“好了。”
姜潼又掀开一条缝眼皮,看着冒热气的杯子:“这么烫你让我怎么喝……”
忍!忍!陈与黑脸:“给你搁桌上凉着,一会你自己取!”
姜潼无比怀念体贴周到的裴非,语气间不由自主裹挟一丝委屈:“不能帮我尽快弄凉?我着急吃药!怎么当人家男朋友的你?”
陈与不想管她了:“爱喝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