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顾君酌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之后, 当然是桥归桥,路归路。我当我的学生,你篡你的位。”
顾锦城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抱着他前后晃动,像是在哄心爱的珍宝,“我不愿意。”
“你的不愿意值多少钱呢?”
不想再听他说些自己不爱听的话,顾锦城低头叼起怀中人的唇瓣。
顾君酌有心咬紧牙关,终究无力,徒劳无功地被顾锦城撬开牙关,毫无保留地对他敞开。
顾锦城惩罚似的咬上他的舌尖,顾君酌吃痛皱眉。
“好甜。”
顾锦城微微抬起头,贴着他的唇瓣轻嗅,“营养剂是甜的吗,”他咂摸了一下,“水果味的。”
顾君酌忍不住呛他,“你脑子有毛病,味觉也有毛病了吗?唔……咳……”
冷不丁被塞了一口粥,顾锦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粥端在了手上。
胃因长时间的空腹而收缩,骤然接触到食物开始痉挛,小腹传来难以言喻的刺痛。
顾君酌咬着嘴唇,在顾锦城怀里蜷起身子,“啊……”
顾锦城冷眼旁观他的难受,静静等待他平复下来。
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顾君酌捂着小腹微微喘气,温热的东西靠近嘴唇。
“再来一口。”
顾君酌再度咬紧牙关。
“吃得这么少,胃酸比粥还多,等下就要反酸烧心,比现在还难受。”顾锦城维持着投喂的动作。
胃部痉挛更加厉害,伴随着混沌的灼烧感,咕噜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中尤为明显。
他想吐。
他也真的吐了。
顾君酌猛然推开他,翻身趴在床边,抱住塑料桶——顾锦城早就准备好的,他做好了一切突发情况的打算。
背上被人轻柔地由上而下安抚,顾君酌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背上的手并没有如他所愿离开,反而变本加厉,贴着他的皮肉,穿过他的腋下,把他拉了起来。
顾锦城拉开抽屉,拿出一瓶漱口水。
两天没吃东西,吐出来的全是胃酸,喉咙像是被人用荆棘穿过一般,食道火辣辣地灼痛。
头脑阵阵发黑,眼前尚不清明,一口清凉的跳水灌进嘴里,缓解了胃酸倒流的不适感。
顾锦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咽,吐掉。”
顾君酌呛咳两声,吐掉漱口水。
“再来一次。”漱口水重新递到嘴边。
顾君酌接过来,又冲了两次,感觉好多了。
食道的不适消退,胃部的空荡占据大脑,没有食物的时候还算好受,突然接触到食物,肠胃好似活过来一般,存在感无限放大,饥饿突然变得如此难捱。
顾君酌全身上下只有一件贴身衣物,双手无意识地绞紧被子,试图缓解全身的不适感。
顾锦城叹了口气,放开他下床收拾残骸。
顾君酌紧紧抓着身上的唯一的遮挡,挨闭着眼睛试图调整呼吸。
旁边的床榻下陷,顾锦城端着捣好的半碗香蕉泥,“小酌,先吃点东西,营养针不能当饭吃,你身体会垮的。”
颤动的胃部终于平缓下来,顾君酌呼吸仍旧不平稳,微微喘着粗气,胸膛一起一伏,“我吃不下。”
“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顾锦城声音听起来淡淡的,“我只是在通知你。”
话音刚落,脑袋就被扣在怀里,下一秒,唇上一热,紧接着,香蕉混着牛奶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
喉头不受控制地下咽,浓郁的甜味盖过了漱口水反胃的人工香精。
又一口食物进入胃里,没有了突然尖锐的刺激,这一次的食物很好地填补了空荡的肠胃。
确定他咽下去了,顾锦城意犹未尽地抬起头,“你要是再不吃的话,接下来的一日三餐都会是这种方式完成。”
没有得到回复,顾锦城从他颤动的眼睫毛判断出来他的默认。
果然,再次递去勺子的时候,没有了阻碍。
顾君酌安静地吃完了半碗掺着热牛奶的香蕉泥,又喝了两口熬出米油的米粥。
直到顾锦城确定他再也吃不下了,这场诡异的进食才宣告终止。
为了防止突然的进食导致积食,顾锦城留有余热的手伸到被子下面,扶上顾君酌的胃部,轻轻打转,“感觉怎么样?”
顾君酌想也没想,“想让你滚。”
“小酌。”顾锦城不为所动,“我们本不该是这样的。”
“我为你做了万全的打算。你喜欢拳击、喜欢马术、喜欢赛车、喜欢奥康,我都帮你得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一起了,幸福唾手可得,你在闹些什么呢,非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顾君酌一下子笑出声来,“顾锦城,你的喜欢可真吓人啊,别把自己说的像个情圣,你其实心里装过谁呢?”
“你在意我,所以大庭广众之下戳穿我的身世;你喜欢我,所以带着一群人去掘我妈妈的坟;还把我从小到大的朋友弄出国!”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呛咳起来。
顾锦城仍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朋友?小酌,别说笑了,没有谁会惦记自己的朋友,秦羽黏着你,那是因为他想要你,卫景星也是,许攸也是,你觉得他们的感情更纯洁吗?”
顾君酌咬牙,“至少他们尊重我。”
“哈!”顾锦城发出一声嗤笑,笑话他的天真,“相信我,宝贝,那是他们没有能力,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罢了。”
“我没有强迫你,小酌,”他语带蛊惑,“我们本来就要上床的,你亲手布置的场景,你忘了吗?”
顾君酌气笑了,“坐办公室真是委屈你了,你不该在这,你应该去国际法庭当流氓,论胡搅蛮缠谁比得过你。”
顾锦城仍旧揉搓着他的肚子,柔软温热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他突然换了个话题,“谁告诉你是我做的?”
顾君酌勾勾嘴角,“怎么,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倒不至于天衣无缝,事发突然,乍然看见周文斌的脸我实在太过惊讶,留下了不少尾巴。我只是好奇,如果你早走怀疑,生日那天你不会那么从容,一定是谁在某个节点告诉你的。”
顾锦城有些后悔,“早知道不应该给你放假,就让你一整天都呆在我身边。”
他突然道,“是卫景星吗?”
顾君酌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睁开了眼睛,“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还想像解决秦羽一样送走他吗?”
顾锦城把人往上提起,圈在怀里,低头贴上他的脖颈,“别紧张,卫景星今天来找我,我就知道了。他和秦羽不一样,动他得不偿失,好在他年纪小,很多事情想不到,倒是比秦羽好糊弄的多。”
他轻笑一下,贴着顾君酌的脖子蹭蹭,“如果是秦羽,无论如何不会让我轻易离开,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大敌意?”
顾君酌没有听清,半个身体离开包裹着他的被子,凉气爬上光洁的脊背,除了顾锦城的怀抱,竟没有一丝热气。
他很想像以前无数次相拥而眠那样,缩到顾锦城的怀里,肆无忌惮地享受他的温暖。
可是不行,说不上来哪里难受,他想挣脱、想逃跑、想砸坏看到的所有东西…想拥抱。
身体微微颤抖,顾君酌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妥协,他扣上顾锦城抱着他的手臂,固执地想要掰开。
“放开我。”
“放开我。”
“放开我!”
顾锦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情绪崩溃,只能更用力地抱紧他,“小酌,顾君酌!”
顾君酌挣扎的厉害,这是他这些天第一次剧烈地反抗。
他仍然没有什么力气,顾锦城单手就能压住他的挣扎,却缓解缓解不了他的应激和颤抖。
顾锦城突然发觉怀中人的体温异常地高,“你发烧了?!”
第73章
年轻的女人抱着不到三岁的稚童, 轻轻拍打,来回走动, 不曾放松一刻。
孩童难受的呓语如同万枚银针刺在女人心上。
“乖,乖宝贝,不难受啊,不哭了,痛痛飞走了。”
孩童烧得浑身泛红,埋头在女人的怀里不停抽噎,他刚刚被哄着喝下退烧药,嘴里仍然残留着苦涩的药味, 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女人心疼坏了, 不住地拍打着孩子的背部。
一下一下。
顾君酌仿佛还能感受到周珊珊拍打的力道, 妈妈的记忆已经模糊,只余下朦胧的剪影埋在记忆深处,陈年旧梦因为痛苦又浮上心头, 试图抚平新生的伤痛。
顾锦城握着他的手,一夜没有阖眼,意识到顾君酌的意识已经模糊,心跳声如擂鼓,在脑海中轰隆作响。
临睡之前,顾君酌烧到37.5c,顾锦城喂他吃了药。
红彤彤的额头接触到冰凉的退烧贴, 顾君酌稍微安静下来, 仍旧很难受的样子,闭着眼睛,不停地梦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