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医生动作麻利地处理好伤口,交代养护的注意事项,顾锦城一一记下。
医生走后,秦羽打来一盆温水,顾锦城轻轻擦拭顾君酌的身体。
耳垂、下巴、脖子、前胸……
俱是伤口。
顾锦城一语不发地一点点擦拭干净,翻腾的风暴在眼中酝酿。
收拾干净,给顾君酌捏上被子,顾锦城站了起来。
张央不着痕迹地挡在张印前面。
顾锦城语气森寒如刀:“让开。”
张央:“张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等警察来了,是判十年,还是二十年,都绝无二话。所有损失由我们一力承担,届时我会压着这个蠢货跪着给君酌道歉。”
顾锦城冷笑一声:“不需要。张央,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收拾。”
张央语气不变:“等警察来。”
脑中强忍的弦骤然崩断,顾锦城暴怒地掀起床头桌砸到张央身上:“滚!!!”
张央侧身躲过,桌子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还没等他站稳,就被顾锦城一脚踹到肚子上,张央被踹得向后跌去,后退几步,被张印抵住后背,停下了。
张央稳住身体,顺手一巴掌扇在张印脸上:“混账东西。”
张印挨了一巴掌,还笑出了声。
顾锦城牙关紧咬,恨不得冲上去砍死张印。
胸腔中无限戾气升腾,太阳穴不停地跳动,心脏好似被烈火灼烧。
“哥……”
一声呢喃如同一盆冷水浇在顾锦城头上。
顾锦城转身扑到床上,紧张地看着顾君酌:“小酌?”
再次被熟悉的气息环绕,顾君酌放松下来,又沉沉睡去。
顾锦城摸上他的脸,轻轻安抚:“睡吧,睡吧……”
剩下的时间,顾锦城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顾君酌。
警察乘着快艇姗姗来迟,卫景星把装着监控视频的u盘递给警察。
顾锦城面色平静地叙述事情经过,警察记下几人的口供,拷走了张印。
医生那里有伤情诊断,需要家属陪同处理。
确保顾君酌睡得安稳,顾锦城跟着警察离开。
许悠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也跟着一起离开。
只留下秦羽和卫景星照顾顾君酌。
卫景星去收拾外面的一地狼藉。
秦羽坐到床边,他从没见过顾君酌这么脆弱的时候,浑身伤痕、意识不清地躺在床上。
即便是以前打拳的时候经历车轮战,都还能精神焕发地庆祝胜利。
秦羽抬手碰碰他额头的伤痕。
顾君酌声如蚊讷:“恶心……变…态……”
秦羽僵住,悬空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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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顾锦城衣不解带地在房间里照顾顾君酌。
上岸之后,顾君酌被顾锦城按在家里,勒令他在家安心休养。
到现在距离张印发疯已经过去一个星期。
顾锦城小心揭下顾君酌头上的纱布,仔细观察一番:“结痂了。”
张央说得好听,任凭警察处置张印。下了游轮,到了警察局就开始疏通关系,聘请律师,应是把蓄意伤害说打架互殴。
顾锦城调动同舟的律师团队,跟张央死磕,一定要送张印进去。
双方僵持不下,直到现在张印还在看守所里关着。
顾君酌仰躺在沙发上,倒着看他:“我听说张央为了张印跟你杠起来了,我还以为他们兄弟俩关系不好。”
顾锦城:“谁知道张央脑子里面塞得什么猪粪?”
顾君酌失笑。
顾锦城在伤口上涂上紫药水:“好了。”
不用再沾纱布,额上突兀地出现一片紫色,顾君酌拿起镜子照了照。
顾锦城收拾好医药箱,转身看见他对着镜子研究伤口:“放心吧,不会留疤的,我已经托代购买了祛疤膏,等结痂掉了就给你用上。”
顾君酌放下镜子:“我倒不在乎留不留疤,有了这个疤还能挡些烂桃花。”
顾锦城走过来揉揉他的头。
顾君酌甩甩被揉乱的头发:“不要揉!”
顾锦城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听到这话又转过身来抓了两把:“揉了,怎样?”
顾君酌:“啧。”
顾君酌:“我能回公司了吧,再闷在屋里张印没事儿,我先疯了。”
顾锦城:“出去可以,回公司不行。医生出具的伤情鉴定上写了脑震荡,你要是现在就回公司,是你天赋异禀恢复神速,还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太周扒皮?”
顾君酌:“是张印太废物。”
顾锦城弯腰凑到他面前,一脸为难:“是不是真打傻了?你是想伤成什么样来证明他不那么废物。”
顾君酌伸手接过他手上的杯子:“谢谢。”
顾锦城无奈:“不客气,我再去倒。”
“叮咚。”
手机上传来一声消息提示音。
顾君酌拿起手机。
顾锦城接完水回来,顾君酌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走到卧室一看,已经穿好衣服了。
顾锦城:“干嘛去?”
顾君酌:“秦羽约我出去,看上去好像有事儿,我中午不在家吃饭了啊。”
顾锦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顾君酌越过顾锦城,走到门口穿鞋。
顾锦城:“怎么去,送你?”
顾君酌站起身:“不用,他已经在楼下了。哥,帮我给丑丑撒把鱼食,就在鱼缸后面。”
顾锦城:“行,知道了,伤口没好,别喝酒。”
顾君酌点点头,推门出去。
电梯一路下行,到了一楼,门一开,秦羽倚在墙上等他。
顾君酌:“回神,走了。”
秦羽站起身,跟在他后面。
顾锦城站在窗户旁边,看着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车子发动,很快就看不见了。
从上车开始秦羽就一言不发,这可太少见了。
顾君酌瞅瞅他的脸色:“怎么了,又挨训了?”
秦羽:“没有。伤口还疼吗?”
顾君酌才不信他,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早不疼了,别打岔,快说,到底怎么了?”
秦羽不说话。
顾君酌:“秦羽?”
秦羽:“到地方了给你说。”
顾君疑惑:“去哪,干嘛神神秘秘的?”
秦羽笑了一下:“到了你就……我也不确定你还记不记得?”
顾君酌被他这一套搞糊涂了:“啊?”
秦羽不再说话,默默地开车。
顾君酌沿着窗外的景色看了一会儿,发现这是前往市郊的路。
搞不明白秦羽到底想干什么,干脆随他去了。
顾君酌拉开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箱,从里面掏出来一根磨牙棒。
身体生长最快的那几年,顾君酌有一段时间颌关节紊乱,牙齿总是痒痒的老想磨牙。
秦羽会在包里准备几根磨牙棒,方便他不舒服的时候啃一啃。
后来牙关长好了,秦羽也还是习惯性地揣上几根,防止他牙齿痒痒的时候,没有东西啃。
顾君酌“咯吱咯吱”地咬着硬硬的饼干。
放松身体窝在椅子上。
秦羽透过后视镜看他,眼里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一路开到郊外,穿过一片树林,秦羽把车停到林中露营地上。
顾君酌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你想露营?”
秦羽:“我没带东西,你想露营的话就让人送一趟。”
顾君酌无语地看着他:“你脑子也被张印砸了?我想什么露营,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秦羽点点头:“对哦。”
顾君酌无奈地看着他:“到底怎么了?”
秦羽抬脚向林子中走去:“跟我来。”
顾君酌歪头,不明白他想干什么,抬脚跟上。
两人穿过崎岖的树根,走到一颗巨大的榕树下。
秦羽扶着树干,眼神怀念地看着它。
顾君酌跟着一起抬头:“这树……有点熟悉啊。”
秦羽倏然转身,眼睛发亮地看着他:“你还记得。”
老实说,顾君酌只是觉得有点眼熟,还真不记得这棵树上发生什么事了,不过看秦羽这个样子,他要是说不记得,他不会哭吧。
顾君酌绕着这棵榕树转了一圈,有鸟叫声从书从中传来,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隐约能看到咕咕鸟的巢。
顾君酌拍拍树干,不确定地道:“这不会是你小时候爬上去下不来的那棵树吧。”
秦羽:“对!是它。”
顾君酌想起来了,那年他九岁,秦羽十岁,有户人家的小姑娘办生日宴会,地点选在了外面那片野营地。
他和秦羽因为年龄相仿,也被带着参加了宴会。
宴会很热闹,主人对自己的小公主相当宠爱,设计了一个又一个游戏环节活跃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