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原晢先是被拐进沙漠中心数星星,又被骗到乡间农场干苦力,白天有白天的活,晚上有晚上的活,整天整夜忙得脚不沾地,连口水都没机会自己喝。
南半球的雪季很美。
在夜间,在荒野,他们用尽全力地拥抱,亲吻,几近疯狂。
裘时彻底变回了那个贴贴怪,每时每刻都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怎么甩都甩不掉。从起床刷牙到洗澡吃饭,连睡觉都要和他贴贴脸,农场宿舍的小隔间竟然能好端端地挤下两个成年人,简直不可思议。
明明正处隆冬,明明厚雪不方便劳作,原晢却觉得农场的每个工种都变得有趣起来。
每一晚的月色都值得期待。
但某个姓裘的似乎并不满足现状,甚至开始诱导他说谎。为了拆。
原晢最近被拆得有点上火。
两个火体总在静谧的星空下相互摩擦,铁皮屋都要烧着了,根本不需要开暖气。
他决定让自己变得更可怜一点,这样这个人就不会每天晚上都要拆他了。
他安静等着。
“疼吗?”裘时揉着刚刚撞到床头的后脑勺问。
“嗯。”原晢委屈巴巴地点头。
他才刚进门,一呼一吸都没结束,就被这个姓裘的抡床上狂亲好几口。
痛死他了。
“来,吹吹。”
裘时找来几个冰袋,认认真真地和他道歉,但绝口不提今晚有休战的计划。
“有效期二十四小时,哥哥,你今天没说爱我。”
“嗯嗯嗯。”原晢敷衍地应道。
“嗯什么?”这个姓裘的问。
“嗯嗯嗯。”
“嗯嗯嗯?”
“嗯嗯嗯。”原晢翻身下床,红着脸坐到书桌前,拿出平板继续画小猫。
他最近终于可以重新画猫了。
「两只猫」也迎来了第二篇章,旅行猫。
他以前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不断更,现在一失联就是一整月,更新速度也越来越慢,积攒的人气都要被败光了。
都怪那只黑猫。
原晢拿起画笔,开始描绘今日的农场见闻。
那只黑猫有时候会摆出一副很乖的模样,不吵不闹,只是安静地坐着一旁陪他画画。
轮廓,光影,小表情。
可每当原晢准备进入状态时,身边的黑猫就开始发情了。
比如,现在。
两只猫的轮廓才刚刚定型,这个姓裘的就在他脸上连亲带啃,一一列举他今日说谎的“罪证”。
他说谎了吗?当然没有。
不过是在酒足饭饱后,还不想放过剩下的烤土豆而已。
农场里的烤土豆特别好吃。
这个姓裘的明明吃得比他还多。
原晢试图抬手抵抗,结果哪里都被叼了一口,猫耳朵也在威逼利诱下变了形。
一晚上白画。
那双大手毫不收敛,三两下就跑歪了方向,他的画笔也被顺势没收。
原晢不太明白这晚的月色有什么魔力,他们分明只是接了一个吻,腰间便覆上了一层薄汗。
该死,脑子里全是些不可爱的东西。
唇角的薄荷香清晰可闻,原晢哑然一笑,不得不挂出陈旧的请假条——
回归日期:待定。
请假原因:黑猫回来了。
-
今天是个大晴天,农场的日出比往常更耀眼。
也可能是休假的关系。
这场甜得发腻的旅行差不多到了收尾阶段,他们终于可以启程回家了。因为原晢的签证要到期了。
裘时洗漱完回屋时,只看到被褥里露出的一只通红耳朵,还有没盖好的脚丫子。
“还疼吗?”裘时抱住人,不怀好意地问。
原晢闷在被子里摇摇头。
还挺……和谐的。
昨晚闹了那么一阵,他的嗓音哑到难言,索性懒得出声。
但是床边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这就很麻烦了。
“喂?喂喂?人还活着吗?”
接通电话后,原晢懒懒地按下了外放键。
“啥时候才回国呀,不是说不好玩,要提前回来了吗?”
“喂喂?”
“怎么等了那么久都没消息呢,啥时候回来啊,你本命年的生日面都还没吃呐。”夏臻笑声依旧,在鬼门关走过一次后,开起玩笑来比以前更加不正经了:“我的好大儿,怎么这个点了还在睡,你不是去外面点男模了吧?”
原晢嗓音沙哑地“嗯”了几声,注意力很快就被某个姓裘的吸走了。
裘时没穿上衣,侧身越过他去拿东西的时候,后颈,双肩,背部,在日光下拉出了好看的线条。
极具诱惑力。
原晢禁不住伸手碰了一下,马上得到一个吻作为回礼。薄荷味的。
这个姓裘的,比男模牛逼。
“老太太年纪大了,这段时间我们也商量了一下,还是把家搬回南方吧,你有什么意见不?”夏臻的声音陆续从听筒里冒出来。
“有意见也小声点提。”
“夏老师最近总闹着要回临安,这不是现在能走能跳了吗,总想着回去和老姐妹炫耀一下,再不回去都没剩几条友了。”
“还有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夏老师衣柜里藏了好多漫画啊,她还不承认咧,真是越老越顽固。”
“哎,顽固就顽固吧,但总不能让老太太迁就我们啊,这北方的冬天太冷了,再过两年你妈也受不了,还是南方好,所以我们就把家搬回去吧,可以不?”
“你的签证还没到期吗,还准备在南半球待多久啊?”见通话的这一头没什么声音,夏臻清了清嗓子,继续连环炮似的发问:
“是不是还想在那边念个书?”
“现在本科生满地都是,你要不再读个研呗?之前的工作不是辞了吗,辞了就辞了,正好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想想未来要做什么,人生长着呢。”
“别担心,妈给你出钱,想去哪念去哪念,我们原宝最擅长考试了,大大小小的测验一点问题都没有,想考哪里都行。”
眼看通话内容越走越偏,原晢不得不出声打断了夏臻的碎碎念:“不是。”
人生的测验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考试了。
“那你后面什么打算?”夏臻问,“人啊,还是要找点事情做,挣不挣钱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不能无聊呀。”
“找个伴儿也好呀。”
“你看你这天天睡到大中午的,就是太无聊了。”
“我,我有事情做。”原晢的声音有些虚,因为这个姓裘的一直埋在他颈肩蹭脖子,非常无赖。
“我可以画画。”原晢说,“最近接了几个商务单,马上就开始忙了。”
“好呀,妈妈支持你。”夏臻满意地点点头,“随便画,爱画多久画多久。”
“那伴儿呢?”夏臻继续问,“总不能天天和玩偶猫过吧,你那只黑猫都搓起球了……那么喜欢猫,要不要养一只真的?”
不要了。原晢心说。
有一只黑猫就已经够烦人了,每时每刻都在蹭,每时每刻都在舔,他都不太想带回国见家长。
他要脸。
“我也支持你。”这个姓裘的贴在他耳边悄声说。
“喂喂喂?”夏臻的听觉很敏锐,察觉不对立刻就笑了起来:“我的好大儿,你还真出去点男模了?”
“嗯。”原晢被这人骚扰得面红耳赤,只能把老老实实地起身坐正,等人穿好衣服,打好领带,再绷着脸点开视频通话把手机交出去:“打个招呼。”
礼貌裘:“阿姨好。”
“是小裘哇,你好你好呀。”夏臻显而易见地高兴起来。
“呀,你们在澳洲遇到了呀,真好真好。”
“阿姨跟你说,这家伙可想你了,每天晚上都抱着被子哭,还有那只黑猫,搓到起球了都舍不得丢,上面全是口水印,臭死了。”
“他就是去那边找你的,他和你道歉了吗,我就说嘛怎么能那么久不联系呢,太过分了他……”
原晢:“……”
他怎么就成最大的恶人了?
原晢生无可恋地倒回床上,抱起香喷喷的玩偶猫装睡,不忘竖起一只耳朵监听他的家人交换情报。
航班日期?随便吧早晚都行。
新家地址?随便吧哪里都行。
未来计划?随便吧怎样都行。
三三得六?他才没有三三得六,怎么又扯上三三得六了……
原晢突然瞪着双眼坐起身,一转头就把那张钉墙上的乘法表取下来了。
在陈旧表格的某一列,确实有道不深不浅的标记。标记被人擦拭过,但铅笔痕迹还在,在阳光下可以很好地显现出来。
夏臻的证词还在继续。
他不仅在幼稚园时期坚持三三得六,在上小学的头两年还继续三三得六,看起来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夏老师费了老大劲才纠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