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顾照乘凝眉，他不是没想过让南诺出庭作证早些解决厉刑炎的，但那都是在知道青年的梦想之前。
当知道南诺渴望歌唱，渴望站在舞台上，他到嘴的话就咽了下去。
一个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都难免要遭人非议。那作为一个明星呢？作为一个生活在他人目光下的公众人物呢？
加倍的恶意，加倍的嘲讽，加倍的揣测都会扑面而来。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算南诺是无辜的，但顾照乘依旧知道，那些人会说什么。
总有些人，不忌以最大的恶意看他的小兔子。
“南诺，或许你对你现在的状况还没有足够的认知。”顾照乘专注地看着他，“你可以去看看网上，看看网上因为你的新歌掀起了多大的波浪，看看有多少人喜欢你，有多少人——”
“照乘，”南诺清凌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干净笑着的青年伸出一只手，在男人怔愣的目光下握住他的，“我不怕。”
“我不怕会不会失去那些喜欢，也不怕他们会用怎样的眼神看我，怎样的话语说我，那些都和我无关。”
“我只在意照乘，照乘觉得，我这样不好吗？”
搭在顾照乘手上的另一只手突然收紧了，带着微微的凉意和紧张，男人抬起头，和那双眼睛对视，突然长叹一声。
“我啊，总觉得这一辈子的叹息都用在你身上了。”顾照乘无可奈何地笑着，那只手却反握回去，和微凉的手掌互相紧握在一起。
南诺心中一跳，眼里满是慌张，心中盈满了他懂不得的意外，让他的目光移不开那人半点。
顾照乘没有发现他的不自在，依旧在说：“不过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会再说什么。”
男人的目光温柔地笼罩着眼前的人，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南诺的脑袋。
“我只是希望南诺你记住，你什么错都没有。不管将来那些人会用怎样的话语编排你，都请你记得——”
“你没有错，而且，你是一个英雄。”
站出来指认犯人，本来就不是受害者的义务。而南诺身上更是担着比别人更重的压力，每一个动作都只会更加艰难。
可他依旧选择了站出来，放弃了那一条平坦无忧的道路，毅然走上了另一条充满荆棘的小路，为的不仅是他自己。
这就是英雄。
南诺的睫毛忽然扑闪几下，他的唇抿得紧紧的，微凉的手依旧和顾照乘紧紧相贴着，小小声地开口：“我是英雄吗？”
“你是，不管接下来成不成功，你都是。”顾照乘眼中含笑，“南诺有着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勇气，很厉害呢。”
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南诺的眼睛像是被耀眼的火焰点燃了一样，他看着眼前的人，再次开口：“我可以是英雄吗？”
“当然可以。”顾照乘耐心地回答，“每一个人都可以是英雄，而南诺那么勇敢，当然也可以是英雄。”
蹦——
已经脆弱到极致的锁链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击，它伴随着布满血迹的枷锁，一同碎裂，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个被禁锢的灵魂突然感觉到了一种绝对的轻松，似乎每一个发丝都没了重量，轻飘飘的，想去哪里去哪里。
那是自由，也该是自由。
南诺这时才恍然发现，原来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美妙。每一个想法都不必再被束缚，它们无拘无束，不被控制。
“怎么了？”惊愕地用手指抹去青年眼角的泪水，顾照乘难得的感到无措，“你是怎么了？抱歉，是我刚才的话有哪里说错了吗？别哭好不好——”
青年没有回答他的话，灵巧的小兔子没有回答他的话，南诺只是霍然从对面站起来，然后匆匆绕到书桌后面，然后——抱住他。
温暖的气息在鼻翼间萦绕不散，南诺安心地把头靠在猛然僵硬的男人怀里，小声地开口：“照乘最好了，我没有不开心。”
“我只是，想抱抱你，可以吗？”
嘴角动了动，顾照乘温和地垂眸，声音里带着无奈，“你已经抱了……还有，我很喜欢你拥抱我。”
虽然会因为这种没有缝隙的距离而生出贪婪的心思，但他还是止不住的喜欢，并且一分一秒都不想放开。
伸手温柔规律地轻拍着青年的背，看着小兔子舒服地眯起眼，顾照乘终于忍受不了心中的跳动，低低地开口：“等厉家的事情结束了，南诺可以听我说一件事吗？”
南诺舒服地蹭蹭，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当然！”
“别这么快答应啊，这样总让我有一种在拐骗你的嫌疑，虽然好像确实是……”顾照乘轻声嘀咕着，又在小兔子疑惑地看过来时恢复正常，他温柔地继续轻抚着青年的背脊，像是在给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顺毛一样。
“南诺，还有一件事，我先问一下你的意见。”
南诺打了个哈欠，他突然觉得有些困了，也该觉得困了。短暂的一天遇到了那么多事，他确实累了。
此时青年的眼睛迷蒙地睁大，努力让自己在顾先生面前保持清醒，声音却因为困倦带上了几分撒娇，“什么事啊？”
心中一颤，顾照乘只觉得心中被一只小爪子挠过一样，偏偏小家伙只管挠不解痒，现在反而酥酥麻麻，不得其解。
“……是一些网上的事情。”深呼一口气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顾照乘将今天网上关于南诺的那条长微博的事情说了一通，看着小兔子的眼睛逐渐清醒过来。
南诺的眉头一点点紧蹙，面上满是不虞。若是他一个人也就罢了，为什么那些人还把顾先生扯进来了？
正担忧顾先生会因此不开心的南诺刚想开口，就因为一句话怔在了那里。
“我是想，南诺，公开我们的关系怎么样？”眉目如画的男人微垂着头，看着赖在他膝上的青年，语带笑意地开口，神色轻松，若是不了解他的人，怕是会以为这只是随口一提的玩笑。
但南诺知道不是。
虽然相处的时间还不算太久，但南诺很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温柔，强大，从来不会以敷衍的态度面对任何人，也从来不会用这种过于重大的事情开玩笑。
他对待自己的时候，总是很认真。
“照乘为什么这么说？”南诺仰起头看他，目光迟疑，“这样的话，对你不好吧？”
他还牢牢记得，当时男人和自己说要隐瞒两个人婚姻的状况时，说是为了方便将来两个人找到自己各自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以后顾先生身边，会出现另一个人吗？
那个人会像他现在这样赖在顾先生怀里接受安抚，也会像他一样被顾先生仔细照顾着，也会像他这样住在这幢别墅里……还可以更亲密，和顾先生住在一个房间，可以做那些更亲密的事情，可以一直在一起，比他和顾先生还要长久，直到彻底占据顾先生的人生，然后消磨他在顾先生生命中的痕迹。
南诺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突然很慌张，心中空落落的。那些个可能一出现在他心里，就让他心烦意乱，让他恨不得把他们都赶走！
他一点儿都不希望，顾先生有喜欢的人。
南诺咬紧下唇，只觉得心中好像有火在烧一样，让他恨不得毁掉一切，根本不愿意去接受那些或许会发生的可能。
“南诺？”顾照乘疑惑地伸出手在南诺跟前晃晃，眼神担忧，“你这是怎么了？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我愿意！”嘴快地接住顾先生的话，南诺紧紧地盯着他，伸手揽上了顾先生的腰，直勾勾地看着男人，“我愿意，我愿意和照乘公开关系。”
这样的话，那些人就不会出现在顾先生的身边了吧？顾先生那么负责任的一个人，也就暂时不会喜欢上其他的人了吧？
明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很自私，可南诺还是忍不住地心生欢愉，他不懂得自己为什么自己要那么想，却连一丁点儿要把顾先生分出去的可能都不愿意有。
这样的自己，真是坏透了，南诺愧疚地想，却又升起隐秘的欢喜。
“你啊，都不担心一下自己吗？”顾照乘用手梳理着他的头发，指肚则在温柔地按摩着，他看着南诺，取笑道，“好歹也是公众人物，像这种会威胁到你事业的事情，也要多考虑一下啊！”
要不然因为南诺接下来要出庭作证，势必要面对更多的流言蜚语，他想着站出来在小兔子挡一挡，一般情况下，顾照乘也不会提出这种对于南诺的事业来说相当不友好的要求。
可现在，青年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些，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不由得让顾照乘既觉得心暖，又觉得无奈。
“他们又不重要……”南诺趴在他的膝上，身下是暖融融的地毯，整个人都舒服得不得了，理所当然地接着道，“照乘才重要啊！”
男人一怔，眼里面瞬间掀起了波澜，但很快又被咽下去。被小兔子无意识撩拨的顾照乘用手恨恨地掐了几下他的脖子，“你呀，还真是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