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屈南接过陈双手里的纸巾,陈双的手在他背后安抚着,两人都充满了担忧。“谁让跟你当朋友……”
  “我非要和你当朋友,好不好?过几天我们去医院复查,我把详细的报告发给你,你再把白洋那一份发给黄教练,大家都放心。”唐誉想了想,又说,“再过阵子,等我和白洋的工作都步入正轨,我们去你家拜访叔叔阿姨,可以么?”
  “不可以!”屈南擦了擦鼻子。
  “可以嘛,你家一直帮我照顾白洋,我总要登门道谢,顺便看看白洋和你一起睡过3年的小卧室。”唐誉虽然是哄人,但该气人的地方一点都不少,“白洋给你的滴水观音你还养着吧?”
  屈南警觉地问:“那不会是你送他的吧?”
  “那是我们俩的情侣树,情侣树的孩子,算是我们爱情见证的第十九代嫡孙小观音,谢谢你帮我们照顾。孩子们在你家长大,我很放心。”唐誉露齿一笑。
  屈南马上看向一言不发的白洋,白洋你就怂吧!什么都不承认!敢情我养了十几盆你分出来的幼苗都是给你俩养见证?
  白洋夹在当中,左右为难,忽然直接转换话题:“你今天训练得怎么样?”
  “你的话术真生硬,这么蹩脚以为我听不出来?”屈南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心情在震惊中跌宕,又被陈双细心地安抚下来,“说吧,你俩谁是1,其他的我不问了,白洋你给我说清楚。”
  白洋和唐誉不带犹豫地同时伸手指向自己:“我。”
  屈南和陈双同时瞪大了眼睛,4只眼睛发出的目光要把手机屏幕射穿!怎么唐誉还抢答呢?这不应该是板上钉钉的答案吗?
  白洋和唐誉同时看向对方,都有种想把对方生生闷在枕头里窒息的冲动。
  屈南安静下来,屏幕里的他就像静止画面,如果不是明显起伏的腹式呼吸,别人都以为他网卡了,直接把视频通话切成了图片。可网络是没有卡,卡住的是屈南和陈双的思考,他们都是gay,自然也就了解唐誉那个“我”的含金量。
  如果不是有过,唐誉怎么可能抢答。
  答案不言而喻,屈南缓慢瞥向白洋,全体院大家都觉得最不可能0的人,让最不可能1的人,给0.5了。
  我好兄弟让唐誉上了!不管他俩谁多谁少,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屈南的泪珠顿时止住,再次经历了一次精神层面的大洗礼。上回在奶茶店,在知道自己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时候白洋和唐誉在打炮,屈南已经经历了一次,今天是第二次。人生就是充满了刺激,把他刺激来刺激去。
  两位被审问的当事人保持沉默,两张脸同时通红,明眼人一瞧就猜出他俩在回味初次。那天俩人喝了点酒就吵急了,吵着吵着就开始脱裤子,反正……混乱得很,第二天酒醒俩人又不能装糊涂。
  毕竟真喝醉的男人是没有能力干那事的!他俩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没醉,都是趁酒精上头找借口,没法摆脱对方给予的纯生理性身体吸引,光是眼神对视就像接吻,燥热到喉咙干。
  “呵呵,好,行,你们牛。”屈南擦了擦眼尾,“那我再问,你俩一开始谁主动亲的?”
  唐誉瞄了眼旁边。白洋全盘托出:“我。”
  “为什么呢?”屈南疑惑。
  “因为……就喝醉了啊,醉得晕乎乎的,人就容易……干一些惊天动地的蠢事。”白洋磕磕巴巴地说。
  “那你醉了怎么从来没亲过我?”屈南就反问了。
  唐誉的脑袋立即往屏幕中间挤了挤:“朋友,咱们一码事归一码事,亲我是亲我,亲你是亲你。他亲我是爱我,他亲你不就炸了么?”
  “对啊,而且我喝醉了亲你干嘛啊?真亲上了是你先吐还是我先吐?”白洋不忍直视,想象不出和屈南亲密的场景。
  “也是。”屈南也不敢想象,但他能确定,白洋绝对是动情了才亲上,“那你们两个现在回答我,这段感情是谁先上头?”
  这回,两位当事人再次对视,毫不客气地指向了对方:“他。”
  “呵呵。”直接给屈南气笑了,这么痛快地认定对方先上头,不就等于承认两个人都很上头吗?上着上着就变成了0.5,白洋你真是好哄啊!你一个人打唐誉十个都绰绰有余,结果贪图美色了吧?
  “那第一次你总是……上面那个吧?”屈南退而求其次,如果白洋第一次就开始让步,他真要炸了。
  不等白洋回答,耳边响起了黄教练的睡觉哨声,运动员的规律作息永远不改。白洋嗯嗯点着头:“那必然是我啊,怎么可能……你别瞎想了,赶紧睡觉。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那好,你明天拍个伤口照片给我看看,还有,最近好好吃饭。还有,医院的检查报告记得发给我,兄弟们都着急呢。”屈南不放心地叮嘱几十句才结束视频通话,唐誉笑而不语,半张脸藏在被子里面。
  白洋轻轻一脚,给他往外踹了踹。
  “恼羞成怒了?也是,谁能想到我们白主席不是铁血纯1?没关系,我让着你。”唐誉用被子裹住两个人的身体,“对了,你去探行上班那天,用不用我送你?”
  白洋马上拒绝:“你可别,探行的人不吃你那套,我自己来。”
  “我就知道。”唐誉心里已经早有答案,“我先给你安排个司机,等你能自己开车,那辆奔驰还是给你用。到了那边你自己看着办。”
  “那壹唐的工作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帮不了你了。”白洋摸着唐誉心口的疤痕,脑海里却开始计划着今后的工作。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基本上就在串亲戚,把每个家门都认熟。休息当中,两人就是往医院跑,唐誉先陪着白洋去看伤,然后再倒过来,白洋陪着唐誉看精神科。
  “医生,他真的可以停药吗?”白洋关切地问。
  医生拿着唐誉的脑部检查报告:“可以了,急性的精神障碍只要肯就医,不拖延,一般预后良好。它不是精神分裂,不是抑郁也不是双相,是把所有的精神压力急促短暂爆发出来的病症。最主要的还是找出病因,一般来说突发性都伴随突发事件,比如失业,丧亲,或者重大的经济压力。唐誉现在的精神状况检查和量表评估都是合格分数,接下来就是家人、朋友帮助他缓慢地建立新的精神秩序的过程。”
  “怎么建立?”白洋问。
  “首先,脱离他的刺激源,一定要进行疏通。不要给自己上压力,明白吗?”医生看向唐誉。
  唐誉乖乖地点了点头。
  “如果再有不舒服的情况,及时和我们联系。不要有病耻症,一切都会好的。”医生当然希望每个病人都能病愈,也希望每次和病人的见面都是最后一次。
  离开精神科,白洋把唐誉大大小小的检查报告装进牛皮纸袋,语重心长地对唐誉说:“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尽力。”唐誉一看白洋的眼神,就猜到他要说什么。
  “以后活得自私一点,就管你自己。不要管别人的想法,别人有别人的活法,你先把自己活痛快了,好不好?”白洋说。
  唐誉笑而不语,但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以后我不管别人了。你一会儿去干什么?”
  “水总说,让我和他一起去看一眼李成平,你别去了。”白洋不想让他接触刺激源。
  “好,我在车里等你们。”唐誉心里虽然也惦记着,但是他目前还没有心理准备面对……他曾经的新博哥。
  李成平在东城的一家医院里,水生在医院大堂等着白洋,两人一见面就朝着电梯走。在电梯里,水生递给白洋一个牛皮纸袋:“起诉是故意杀人罪,证词完整。”
  “好。”白洋收好牛皮纸袋,“李新博现在什么状况?”
  “你见了就知道。”水生低了下头。
  6层病房区,安安静静,又有护士来来往往。白洋紧随其后,再一次看到了他痛恨的李新博。然而见到李新博的一刹那,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特别是看到憔悴的李成平,他居然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成平,我来看看你。”水生拍了下李成平的肩膀。
  李成平打了个激灵才转过来,消瘦得像换了一个人,目光也呆滞:“水总。”
  “你坐下吧。”水生把他按下,“人怎么样了?”
  床上的李新博扎着大大小小的管子,眼睛半睁着,但是对外界已经没了反应。白洋绞尽脑汁去回忆李新博原先的模样,但此时此刻也对不上号。
  “植物人,医生说……醒来的机会渺茫,就这样吧,他自己犯下的罪孽,就让我们父子一起熬着。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他妈妈,也对不起你们。”李成平只是摇头,但两只手紧接着就捂住了双眼,多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水生再次紧紧地攥住他的肩膀,是,只能是这样了。如果李新博醒了,等待他的将会是法律的公正制裁。如果他不醒,他就继续睡吧,永远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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