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你身边也有了另外一个人,叫唐誉。你不能困在过去,让身边的人一直失望。体院永远是你的家,可是你不会一辈子拴在这里,你转过身,走到唐誉身边去,用你这双手拉住他。”屈向北这回完全松开了白洋。
手里空了,白洋还想再抓一把,手心里只有空气。唐誉来了,那样沉甸甸的目光。
“放手吧,去找唐誉。”屈向北摸了下白洋湿润的眼尾。
白洋如梦初醒,大喘着气睁开眼睛。
下一秒,他拿起手机,回复了谭玉宸:[我去,你到时候来接我。]
第104章
唐誉正准备进行电话沟通,谭玉宸推门而入:“回了回了!”
杨宇文转过头去,好家伙,就这么水灵灵地进来了,你和唐誉是一点都不见外。
“回什么了?”唐誉忐忑。
“他说让我到时候去接他,他说会给我发地址。”谭玉宸高兴得都顾不上杨宇文了,冲过来抱住唐誉耳语,“这是真要抢婚?”
唐誉有几秒的恍惚,在玉宸的摇晃中置身事外。可是他拿过玉宸的手机,白洋的回复又清清楚楚。
“好,那你到时候去接他。”唐誉用抿嘴唇来压嘴角,“别开你的车,开我的车。”
“你不去啊?”谭玉宸松开他,这……这明摆是两个人说开了,想明白了,他还以为唐誉会一起去呢。
“我不去,我在酒庄等着你们。”唐誉还拿捏了一下姿态,白洋要是早早想明白,自己也不至于憋这么久的委屈。台阶给他了,他自己走下来。
大不了……等到他下车,我第一时间过去接。
唐誉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旁观者清,这种改变在杨宇文眼里格外明显,就是两个人吵架突然吵好了的放松。等到谭玉宸笑嘻嘻地离开svip办公室,杨宇文通知《灵山》的拍主可以拨号,半分钟后,唐誉的工作手机响了起来。
咳咳。唐誉清了清嗓子,尾调上扬:“你好,我是唐誉。”
“唐组长,您好。”那边是一个浑厚的女中音,“我是《灵山》的拥有者,谈山灵。”
“谈女士,你好。”唐誉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原本以为《灵山》会流拍,没想到让“山灵”拍走。
“我给您打这个电话,是不是过于唐突了?”谈山灵在那边娓娓道来,“其实我关注这幅画很久了,那时候这幅画还属于山海经系列。我很喜欢山水系列,可能和我本人的名字有关系吧,一直在搞这方面的收藏,就想着这次春拍会将它收入囊中。”
唐誉并不觉得她唐突,只是奇怪:“但是这幅画后来发生了不少波折。”
“是,确实是不少的波折。”谈山灵表示认同,“新闻发布会那天,我去了现场。”
“你去了?”唐誉对那日的来宾没什么印象。那天他的关注点在发言,后来白洋还出了事。
“我在现场,赶在展拍会之前见到了这幅画的真容,同时,也见到了这幅画的真正创作者。”谈山灵回忆,“属实令我异常震撼,我万万没想到如此巍峨的山石出自于一位纤弱的女孩儿之手。那天您的表现也令我记忆犹新,非常精彩。”
“过奖,过奖,那都是我分内之事。”唐誉转了个弯儿,又问,“不过,发布会之后,谈女士不担心这幅画的价格跌落么?因为很多人都是冲着‘林雾’这个名牌效应去的,而不是田佳佳。”
“名牌效应赋予价值,这是亘古不变的长线,但我欣赏的,偏偏是这幅画的一路坎坷。”谈山灵掷地有声。
唐誉不知不觉坐直:“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幅画应该算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束。我手里有一所收藏馆,希望能和壹唐拍卖行合作,成立一个基金会,为画作保值垫底,同时也为世界上更多的田佳佳发声。她不是唯一的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您觉得呢?”谈山灵问。
唐誉考虑了两三秒,一个新的项目开始成型,画出了一片蓝图。“这件事我们可以面谈,我代表个人非常有兴趣合作。”
“我预料到了,那天在发布会上看到您一片热忱,我就知道您是这种人。”谈山灵给出条件,“《灵山》将会是基金会的启动钥匙,我会把它放在收藏馆的进门处。”
“好,我会让我的秘书确定面谈时间,希望咱们沟通愉快。”唐誉站了起来,从窗口眺望出去,心情难以自控地波动着。从太爷爷那一辈开始,家里人就走在了先驱的道路上,斩断荆棘,将“没路”变成了“路”。
自己的力量虽然微小,无法和家人相比,但也想做类似的事情,不负家族荣光。
傍晚时分,唐誉自己加了个班,最后一个离开公司。在保镖们的“簇拥”下他回了金舆东华,却在这时候收到了陶文昌的消息。
陶文昌:[唐部长你在公司吗?我去找你,聊聊白队的事。]
聊这个……唐誉就不含糊了,把坐标发给了陶文昌。他和陶文昌一起在学生会合作多年,都是非常信得过的人,没什么可瞒着。
然而直到陶文昌进了那道门,才发觉自己的想象力多么贫瘠。
“我天。”陶文昌看看天花板,“知道你家不一般,没想到这么不一般。”
“别开玩笑了,这不是我的房子。”唐誉招呼他赶紧坐下,“喝可乐还是柠檬水?”
“随便吧!”陶文昌头一回见这么大的顶层,还是一环路段,番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那我给你拿柠檬水吧,你们跳高都控糖。一会儿留下吃饭,我家阿姨知道我朋友要来,特别高兴,准备大展厨艺。”唐誉给陶文昌端了一杯冰柠檬水,两人坐在沙发上,同时沉默了一下。
“他……他还好么?”唐誉意有所指。
“不怎么好。”陶文昌喝了一口水,“你那个太阳系……挺新颖。”
唐誉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我买着玩儿的,每一颗星星都有独特的位置和意义。唉,他是不是心情特差?”
“不止是心情差,你俩是不是打架了?”陶文昌单刀直入。
直接给唐誉问哑了。他早就看出陶文昌是体院最聪明的体育生之一,精明得仿佛脑回路开了8倍速。如果说其他的体院男大是各种犬科,陶文昌就是和他们画风不同的边境牧羊犬。
“你怎么知道的?”唐誉问。
“白队给我拍了个照片,脸上都挂彩了。我想着怎么也不可能是严昊动的手,全世界只有你办得到。”陶文昌嚼着冰块儿说,“以前啊,我总是为了那些脑子比较笨的弯崽操心,我总觉得唯一一个不需要操心的就是白队。没想到你俩让我战绩挂零,不仅没识别出你俩的地下情,还操了个大心。”
“怎么说?”唐誉揉了揉下嘴唇,“唉,我俩是打架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别人打架,他也打我了呢。”
陶文昌摇摇头:“昨天他说他家里出事,让我和屈南陪他一趟,我当时就觉得这事不妥。我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唐誉,他说解决完之后再告诉。”
“你瞧,连你都明白,他就不明白。他就跟不爱我似的……”唐誉嘟哝。
“那就错了,他不爱你,能把你打得这么……毫发无损?你是不是没见过他和别人怎么打啊?屈南说他高三那年一个人单挑十,骨头都断了。”陶文昌苦笑,当局者迷,首体大两位最强大脑原来都是恋爱脑,“我估计白队每次落拳都在心里计算角度和力道。他是没跟你说过爱不爱你,但是落在你身上的每一拳都在说‘我爱你’。我都听见了。”
唐誉又揉了揉嘴唇,如坐针毡。“你是想劝我俩赶紧和好么?”
“错,我不仅不劝你俩赶紧和好,我还想劝你俩想明白之前别见面。还有,我想把白洋的家事都告诉你,昨天我送屈南回去,路上我问出来的。”陶文昌就像下凡工作的月老红娘,亲手给他们一个一个牵红线。
他把白洋的家事一五一十说出来,不光是唐誉,陶文昌也很惊奇,这种家庭居然能歹竹出好笋。随着陶文昌的嘴巴一张一合,唐誉也拼凑出了白洋的前十几年,他不曾知晓的那18年。
颠沛流离的18年,寄人篱下的18年。
怪不得,怪不得他看到刘琮没钱治病那么难受,因为他经历过一回。钱对于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切都解释通了。怪不得,他会保留他们的老破小,因为他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屋子,屈南家对他再好,也是别人的。
唐誉静静地听,起初他以为自己听完之后会很震动,很气愤,然而全听完之后,唐誉一动未动,只是静静凝视着太阳系那副艺术品。
他的冥王星,原来在别的星系过得那么不好。
“他家里就是这样,就……唉。”陶文昌都不知道如何安慰了,“但是,你俩千万不要再没解决好问题,就急着见面。”
“为什么?”唐誉现在就想见白洋,现在就想。
“因为你俩一见面就会立刻奋不顾身重归于好,该解决的都没解决。两个人在一起,争吵是磨损,当然是越少越好,一次性解决最好。”陶文昌也很佩服他俩,别人吵一年就受不了了,他俩纯属高能量、爱折腾人群,“如果磨损太多,以后你们遇上不磨损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