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白洋注意到了唐誉的表情,继续说:“你别来劲。”
  “你现在还惦记着人家薛业呢?就这么喜欢人家?薛业可是有男朋友的。”唐誉开始搅和小圆子。
  “对对对,我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白洋给他拿餐巾纸,“像他们三级跳在田径里就算得上热门,因为每年奥运都有人冲进决赛,还拿过奖牌,打败过外国选手,结束了欧美在这一项目上的长期制霸。田径一直都不是咱们的长项,也就是这几年才好起来,再有就是百米、4人接力、竞走……但是你看我们背越式跳高……”
  白洋说起体育来,眼睛闪闪发亮。
  “背越式跳高一直都被压得死死的,咱们国家还没冲出去。屈南家里算得上跳高世家,为中国跳高事业做出巨大贡献,他的成绩在国内数一数二,但是……”白洋说到这里停顿,转换了方向,“田径一直都是开销比较小的选择项目,除非是打出名气,不然赚钱很少。”
  “提完薛业又提屈南,白队这是忆苦思甜呢?”唐誉咬了个小圆子,但是笑容浅浅。确实是,首体大的跳高专业已经算得上国内防线,但目前也只能和留学生协会对打。项目冷,钱很少。
  可这就是白洋退役的绝对原因么?唐誉不相信。他了解白洋,正因为见过他比赛的疯狂和执念,才不相信。轮跳之前,白洋会摘掉眼镜,他据理力争分毫不让的生命力让唐誉震撼,也被深深吸引。他的爱恨都太浓烈,对自己人倾其一切,对排斥的人睚眦必报,还非要装作一团和气,冷静沉稳。
  “你这人,就是老和屈南过不去,懒得和你解释。”白洋也看得透他的怀疑,“你吃饱了没有?吃饱了我就睡了。”
  “饱了,你去洗澡吧。”唐誉揉了揉肚子,“厨房你也别管了。”
  “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要收拾厨房?太阳是打哪边儿出来了?”白洋回过头问。
  唐誉指了指旁边打游戏的老六:“肯定是他收拾,我金贵得很,我以前和别人住一起都不做家务的。”
  白洋先是看他,而后看向红木沙发上的鸡毛掸子,好想拿起来当武器。
  谭玉宸猛抬头:“收拾什么?”
  “算了……”白洋忍了又忍,就六儿这样也不像是个会做家务的,到时候把厨房弄一团糟,还是自己忙活收拾。
  吃过甜品,唐誉勉强算是吃饱了,在楼下溜达了一会儿才上楼。刚好刘小雨回来,那小子还处于亢奋阶段,拉着唐誉喋喋不休地夸赞艺术村。
  “除了三角头,还有一个叫‘钢棍’的二哥,他对我也特别好。我两边都去!”刘小雨大口喝着汤,“咦?我怎么闻见了什么香味?”
  唐誉压下了他的头,让他继续喝汤:“怎么还有个钢棍?他们起名字都这么超凡脱俗的么?”
  这就不好办了,唐誉没想到还有一个钢棍。光是断掉刘小雨和三角头还不行,还有那一边,两边都不能牵扯他。
  “都是艺名,钢棍是这边排行第二,当然,他也有自己的小团体,和三角头打擂台呢。”刘小雨再次抽动鼻子,“不对!我就是闻见了!怎么屋里有股子甜味?谁吃酒酿了?”
  “你好好喝汤,别想那么多。大概是因为你成天有一顿没一顿的,嗅觉产生了幻觉吧。”唐誉又压了下他的脑袋,“明天能让我们和你这个二把手……见见面么?他组织里还有没有其他的成员,比方说铁棍木棍之类?”
  刘小雨沉思,空气里若有似无的甜味总勾着他胃里的馋虫,恨不得空口吃空气:“有一个铁棍……”
  “还真有啊?”唐誉笑了。
  “木棍比较闷,不怎么爱说话,你们还是直接找钢棍和铁棍吧。他对艺术的理解非常深厚,每次兴致勃勃给我讲起来,我都能听一下午。”刘小雨舔了舔嘴巴,抻着脖子想往厨房里看。
  唐誉再一次把他的脑袋扳回来:“别总是瞎寻摸了,我告诉你没有就是没有。”
  和刘小雨说完,唐誉上了楼,白洋开着电脑正在和组内联系,北京那边的工作也没放下。唐誉便抽空洗澡,回来的时候白洋已经上床了。
  “睡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今晚要和你那些小奇啊,汤萤啊,婉君啊,彻夜深聊呢。”唐誉也上来了,迈过了白洋的长腿。
  白洋闭着眼睛直笑:“你有完没完?你怎么不联系岑书卉?”
  唐誉在白洋旁边躺好,抻平了被子,两人一起盖:“她有男朋友,我总联系人家不合适吧?而且我总觉得她在我组里干不长。”
  白洋转了过去:“废话,大公主您睁眼瞧瞧您这组的配置。六儿不干活,基德那孩子听话肯干,但是挑不起大梁,合着岑书卉拿一份工资干双份工作。组长在公司还是一个被张伯华穿小鞋的strong哥。”
  “拜托,大小姐,我被张伯华针对是为了谁啊?你有没有良心?”唐誉干脆把右腿搭在白洋的大腿上。
  “死沉死沉的,你拿下去,我睡了。”白洋踹他。
  “我比你高,所以腿比你长,沉也是应该的。”唐誉把刚准备闭眼睛的白洋摇醒,“你别说,我跟你汇报一个事。”
  白洋好没辙,唐誉不睡觉就很闹人。“如果你不是和我蛐蛐八卦,就别打扰我睡觉。”
  唐誉倒是吃饱喝足了,状态和刘小雨一样亢奋:“刚才刘小雨回来了,说他们那个艺术圈里还有一个二把手,叫钢棍……”
  “噗。”白洋笑出了声,“怎么这名啊?还有没有铁棍木棍之类的?”
  “我就问嘛,结果还真有。明明是一些艺术家,名字真接地气。咱们明天去找找他们,刘小雨不仅要和三角头断联,和棍棍们也要断开。”唐誉把腿继续往上挪,都快要挪到白洋的腰了。跳高的人腰部薄,压着硌得慌。
  白洋缓缓睁眼,没了金丝边眼镜和发蜡抓发型,他脸上那股“人精感”在刷刷刷直线下降。然而他内心的精明却陡然上升,从一进村开始,某种不安始终压在心头,不能忽视。这股不安带给白洋的感受不止是慌张,还有阴冷和惊恐,只是他找不到唐誉身上的源头。
  忽然间,门开了。
  洗了澡的谭玉宸打着哈欠,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这床好不舒服,好想回家睡觉。”
  刚睁开眼睛的白洋又缓缓闭上了,把侧脸往枕头里埋了埋。唐誉的大腿也收了回来,摘掉助听器:“赶紧睡吧,明天咱们去找钢棍,打入敌人内部。”
  “哦。”谭玉宸怕今天的运动量不够,双臂压在床边做20个俯卧撑,然后心情愉悦地上床。
  第二天,他们还是被鸡鸣吵醒,当然,吵醒的人里面不包括唐誉。
  全世界都是安静的空镜头,唐誉睡醒后心情仍旧不怎么样,一睁眼屋里就只有老六。谭玉宸自觉地坐了过来,把助听器递给他。唐誉戴了,甩了甩脑袋,然后一头靠住了老六的肩。
  “少爷啊,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和咩咩说一下嘛?”谭玉宸不吐不快,“你这成天靠着我也不像话,到时候他再误会什么。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一个童子鸡……”
  “得了吧你,你都被人看了个遍,你自己都说不是童子鸡了。”唐誉闷声闷气回应,他也有自己的脾气,主动开口就像乞讨似的,不说。
  谭玉宸先是花了几秒缅怀自己的童子鸡,然后颠了下肩膀:“不说这个还好,那个李志伟……你打算晾着?”
  唐誉这才睁开眼睛,眼睫毛很长,又困,睁眼都很费劲,像精致的建模娃娃正在苏醒:“当然不晾着,都敢给我屋里塞人了,胆量不小。”
  “那可就太好了,这口气一定要出!”谭玉宸摩拳擦掌,他就知道这口气唐誉咽不下去。
  等唐誉缓冲到位,白洋做好早饭,已经在楼下从刘小雨嘴里问出详细信息。钢棍组在艺术村的东边,和三角头不是很和睦,但吵架的原因居然是……两边人的艺术创作风格雷同,涉嫌抄袭。
  好家伙,听着还真的很有节操。白洋还以为他们看不顺眼是脾气不合,没想到是素养问题。
  吃过早饭,一行人准备出发。他们昨天去的是西边,和东边刚好相反,这边没有那么多咖啡厅,相反多了几个画廊。说是画廊还有些勉强,这种规模在唐誉眼里,只能算是画室。
  但令人惊讶的是,画室居然是收学生的。
  “这应该也是艺术村的经济来源之一。”唐誉和白洋窃窃私语。
  “学生如果慕名而来,吃住也是一条经济链。”白洋闻到了奶香的气息,“好香啊。”
  唐誉也刚好闻到,像夹杂了蜂蜜和鸡蛋的风吹过来,暖烘烘地包裹他们。“甜点烘焙?这附近一定有一家面包店。”
  话音刚落,转角处出现了一家淡粉色装潢的小店,门口还摆放着几套法式铁艺桌椅。和城市里的蛋糕店如出一辙,除了香气还有透明的大橱窗,里面排着琳琅满目的蛋糕。
  粗略一瞧,品种还不少。黑森林蛋糕、杯子蛋糕、牛角面包、法棍……口味上可能做不到尽善尽美,但外型很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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