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什么都没有，没有钱，甚至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需要你给我钱，照顾我，能带给你的只有拖累 ，配不上你，就想离开你，觉得这种做法对你更好。”
“但现在看来我这些想法可能都太自私，没有跟你沟通过，忽略你的感受。”
“真的……很对不起。”
谢安景一直在听牧霖说，看似平静，实际上一点也不平静，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地扣着，指尖发白。
他听完后抬起眼睛看牧霖，只说：“你并不胆小懦弱自私。”
真正胆小懦弱自私的人，应该选择一直跟他在一起，享受他带来的各种好处。
但是牧霖没有。
“你只是更加没有办法接受其他人的善意。”
可能是从小生活环境的关系，也可能是天生性格的关系，他发现牧霖更能扛得住别人的恶意，却很难平静接受别人的善意。
牧霖看着谢安景，尽管觉得眼眶酸涩想哭，但依旧努力直视着对方，这样的沟通会更有诚意。
“我不想欠你那么多。”
谢安景语气平静地说：“你似乎没有理解我十一假期跟你说过的话。”
牧霖回想了下十一假期时谢安景说过什么，慢慢重复道：“你说你是个成年人，会为自己做的选择负责。”
“我懂。”牧霖告诉谢安景，“你是想说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会负责，不需要我负责。但我真的感觉很愧疚。”
谢安景重新抬起头，只问：“如果是你哥哥，他这么帮你，你会跟他绝交么？”
牧霖摇头，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会。”
“对呀。”谢安景闭了闭眼，不肯承认心里面有嫉妒和苦涩，只问：“为什么哥哥可以，我不行？”
“因为我不想欠你太多。”牧霖立刻回答：“不能让你帮我这么多。”
谢安景不说话了，也没有继续看牧霖，反倒是低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牧霖看谢安景的表情，慢慢意识到这似乎就是问题所在。
谢安景希望他能够平静地接受一切的爱意和帮助，而他很难做到平静。
因为……
“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给你的。”牧霖摇着头，目光和表情都很暗淡。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
站在谢安景的角度，他跟哥哥始终是一样的，甚至他应该比哥哥更加亲密。
但实际上，牧霖可能更多地把他当成一个恩人的角色。
在牧霖心里面，他可能始终是一个外人，一个需要感激一个需要挂起来的角色
为什么总是在乎别的事情。
他是成年人，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努力挣到的，完全可以自己做决定，他决定帮牧霖，决定照顾生病时候的牧霖，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不需要别人来帮他承担后果，哪怕是他恋爱脑，他也认了。
因为他可以承担恋爱脑带来的一切事情。
谢安景希望牧霖能够想清楚，但也没有打算逼迫对方现在就想清楚，因为这需要时间。
“那么，你今天为什么要找我谈？”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牧霖认真地看着谢安景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在乎的那些，如果你……”
他咬着嘴唇，尽管觉得很难为情，但还是努力说出来，“还想要我的话，我愿意努力改。我会试着变得更勇敢，试着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计较那些得失，试着让生活更简单一些……”
谢安景动了动嘴唇，很久都没有说话。
牧霖看不懂谢安景此时的表情。
他认识谢安景一年多，但依旧很多时候不知道谢安景心里面在想什么。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似乎一如既往地年轻英俊，却也有他不熟悉的冷漠和淡薄。
似乎对方在升职后离他越来越远，就连今天这场对话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谢安景到底怎么想。
对方说的，也许只是从前的不甘……
并没有重新和他在一起的意思。
牧霖悲观地想着。
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也是他来这一趟可能算是自取其辱吧。
不过，就算是也没什么关系。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谢安景问：“牧霖，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谢安景藏好神色，没有让牧霖看到他问这个问题时到底有多么忐忑和不安。
牧霖听后怔住，尽管刚才担心许多，但面对谢安景的问题，他还是勇敢地如实回答。
“我……喜欢你，很喜欢。”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依旧坚定。
他天性更害羞些，声音并不大，却努力说出心里面的答案，说得格外认真郑重，也努力鼓起勇气看着谢安景，希望对方能相信他的话。
尽管对方……不一定想要听到这个答案。
谢安景闭了闭眼睛，感觉被这一句话打败。
一切的一切，只要喜欢就好。
他甚至想说是不是考虑清楚也无所谓，只要还喜欢，他们就可以重新在一起。
但理智上又知道，这种事情真的不能多折腾几次，没谁能够折腾得起。
所以他只问：“你吃过早餐了么？”
牧霖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换了个话题，只说：“吃过了。”
谢安景放下喝完的咖啡杯，只说：“那走吧。”
牧霖更加一头雾水，“去哪呀？”
“去环球影城。”谢安景装作不经意地拿起牧霖送给他的东西，似乎完全不记得刚才撇清关系说不收下属礼物的人是谁，“不是订了票？”
“啊，哦。”
牧霖放下咖啡杯，呆呆地看着谢安景结完账后站在门口等他，真的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进展。
但说去环球影城的话，那就去吧。
谢安景来这边之前早就让助理帮忙租好车，是一辆奔驰大g，停在咖啡店旁边的停车位，此时带着牧霖走过去，用车钥匙打开车门，示意对方坐进去。
坐进去后谢安景把手提袋放在后车座，没有着急开车，反倒是敲着方向盘，懒洋洋地问：“如果我心里面还是有气，气没消之前，你没想清楚之前，不想跟你在一起怎么办？”
牧霖系好安全带，听到这句话后挠挠头，显得很苦恼。
“那……我就努力想清楚，努力想办法让你消气。”
谢安景好奇问：“你想怎么让我消气？”
牧霖想想，忽然灵机一动：“我追你，好不好？”
谢安景内心惊讶，原来还有这种福利？
拒绝是不是不太好。
他不动声色地按下雀跃的心情，假意“嗯哼”一声，嘴角的弧度都要压不住，尾巴都快翘上天，却只说：“我很难追。”
牧霖听后很沮丧，耷拉着脑袋说：“我知道，你的确很难追，公司那么多人都没追到你。”
谢安景看着牧霖沮丧的样子，很无奈。
不会这就要放弃吧，他不过矜持一下，假装说自己很难追罢了。
然而下一秒就是牧霖重新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笑容羞涩又坚定。
“不过我还是会努力去追的。”
谢安景觉得有很久很久，他都没有看到牧霖这么笑，差点被醉在这个笑容里。
他狼狈地别开眼，打开谷歌导航，输入目的地导过去，但直到导航传出语音播报的声音，牧霖奇怪问：“我们不是说去环球影城么，为什么导航目的地是酒店？”
谢安景：“……”
他不肯承认刚才的昏头昏脑，完全都忘记输入的哪个目的地，只退出本次导航重新输入环球影城作为终点。
重新开始导航后，他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之前留着的导航记录。”
“哦。”
牧霖不是个计较小事的人，就没有追究这点。
车很快就开到环球影城，二人一起下车时牧霖收到牧森的消息：弟，你那边怎么样？
其实他是想问人有没有出事，毕竟上次俩人一谈牧霖就大哭一场的事情给他印象太深，搞得他现在总觉得谢安景欺负他弟。
这次牧霖回：挺好的，哥你安心玩，不用担心我
牧森：他有没有说哭你？
牧霖看到这条消息后忍不住羞恼，用力戳屏幕，恨不得牧森此时在他面前让他戳两下。
牧霖：我真的不喜欢哭，你不要总觉得我会哭
牧森：可是你最近这几次都哭很惨
牧霖深呼吸，忍住拉黑牧森的冲动，只说：你好好玩，不用太关心弟弟的私事
牧森：哦
牧霖莫名感觉牧森的回复很委委屈屈。
谢安景下车后看牧霖在一直低头回消息，内心很在意，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有事忙？”
牧霖连忙收起手机回答：“没事，在跟我哥哥报平安。”
谢安景：“……”
虽然但是，理智上知道牧霖跟牧森是亲生兄弟关系亲密很正常，但感情上会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