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牧森看到他之后没问别的，只默不作声地把他背着的东西都拿过来，带他一起坐到车上。
牧霖小声说：“哥，我自己拿就行。”
“没事，我来吧。”
牧霖不说话了。
牧森一直很照顾他，从小就这样，牧森总觉得是他的问题才让牧霖现在身体不好。
他们是异卵双胞胎，一起在子宫里发育，牧森长得人高马大，牧霖却弱小很多，牧森一直觉得是自己抢走了所有的营养，才让牧霖这样，所以从小就对他很好。
父母常常懒得理会生病的牧霖，只有牧森耐心地照顾。
车一路开出内罗毕到很偏僻的地方，景色也从城市变成了单纯的蓝天白云。
自然风景优美开阔，天空一碧如洗，道路两旁可以看到茂密的树丛，绿色和蓝色几乎是这一路上最鲜明的两种颜色。
自然风景能很有效地舒缓心情，牧霖原本绷着一根弦，绷到快崩溃的情绪缓和很多。
车开到牧森在这边的宿舍，牧霖一路上看到牧森他们住的活动板房宿舍，眼泪差点掉下来。
原来牧森为了赚钱还他们的债务一直过得这么辛苦。
债务还清后他问牧森要不要回国，对方说再在非洲做一两年，说在非洲这边呆习惯，一直看着蓝天白云也很好。
牧森每次语音都说这里不错，但实际一看就是工地搬砖工人住的活动板房。
这几年牧森也过得很苦。
他现在好像处在一个非常敏感的应激状态，很容易就落泪。
牧森看牧霖的表情不对劲，连忙安慰道：“弟你别担心，这就是外面看起来不太好，里面其实挺不错的。”
牧霖很怀疑。
不过当他真的跟牧森一起走进去时，发现里面确实还可以，床桌子衣柜都有，空调电脑也都有，作为单身汉住是够了。
牧森帮他把行李放好，给牧霖倒了一杯温水，虽然满肚子的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倒是牧霖先开口问：“哥，你这一年多怎么样？”
他跟牧森这一年多一直没见，牧森想把两年的探亲假攒在一起，一次休一个多月，所以一直没回来。
原本对方的探亲假是计划十一开始休，因为牧霖过十一也放假休息，兄弟俩可以好好聚一聚，再加上十一过后没几天就是z9项目组的团建，之前团建报名的时候牧森说他有时间，还当作谢安景那边的亲友报了名字，牧森可以跟着蹭玩。
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团建蹭玩。
“我挺好的。”牧森说：“感觉每天在这边蓝天白云看着，再偶尔看看动物，都没有世俗的欲-望。”
因为真的连买买买都没地方，也就不会有想法。
不过债务还清后，为了支持谢安景的游戏，他还是给《星轨》和《圣临》氪了几个648。
“倒是你……”牧森看着牧霖红红的眼圈，还是忍不住问：“弟你到底怎么，怎么哭了。”
还哭挺久，眼睛都哭肿。
分明牧霖从前不爱哭，当初失信被执行人那么大的事情牧霖还是扛下来，哭都没哭，现在到底怎么了。
对于牧霖来说，他可以坦然地面对这个世界的冷漠和恶意，却没办法承受太多的善良和爱意。
因为他从小得到的善良和爱意很少，真的很少。
“我……”
牧霖张口，眼眶又控制不住地酸涩起来，他紧紧咬住嘴唇努力控制着不哭出声。
牧森见状被吓了一跳，顿时不敢问。
“弟，你不想说也没事咱们先不说。”
牧霖闭了闭眼睛，眼泪从脸颊上滑落。
他低声跟牧森说：“哥哥，我可能不能带你去团建了。”
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去。
牧森连忙说：“没关系，不去就不去，大阪而已也没什么好玩的。”
牧霖苦笑。
牧森话是这么说，但他依旧记得当时牧森听到可以免费去大阪时有多开心。
他深呼吸，决定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诉牧森。
“哥，这一年多来我谈了一场恋爱。”
……
牧森听完目瞪口呆。
“你是说，谢神……不对，呸呸呸，是谢安景这家伙，早有预谋要泡你？”
牧霖：“……”
他哥哥的关注重点是不是有什么错误。
这句话一下就冲淡了伤感的气氛，牧霖哭笑不得。
“也不能这么说。”他小声替谢安景辩解：“他人很好，真的帮了我很多。”
牧森却皱紧眉头，“但这也掩盖不了他早有预谋要泡你这件事情。”
虽然但是，这句话也没错吧，牧霖不喜欢别人这样说谢安景。
“他是帮了你很多。”牧森跟牧霖分析整件事情，“但弟你也不要太恋爱脑了，谢安景这个男人心机深沉，就抓住了你心软的弱点，先让你逃不掉，再慢慢温水煮青蛙让你习惯他，跟他在一起。”
牧霖感觉还是哪里不对，是他表达得不够清楚吗，为什么牧森的关注点总在谢安景有问题这件事情上。
“哥，我是想说我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谈了一场恋爱，又分手了。”牧霖叹气，“我觉得对不起他，配不上他，不想再拖累就主动离开，可能等帮z9做完国风副本后我也要离职了。”
牧森想了想，诚恳道：“弟，如果有机会你真的要多出去走走。哥总觉得因为小时候爸妈的事情，你一直闷在一个地方，一直害怕给别人造成麻烦，活得很谨小慎微很自卑，这样太累了，你应该勇敢点自信点。”
谢安景问过他有没有梦想，他是有的。
虽然很俗套但很真实。
世界这么大，他想去看看。
也许四处走走后他会更加自信，更能坦然地面对经历的一切。
牧霖沉默了下，小声问：“哥，你会不会也觉得我是无病呻吟，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懂得珍惜？”
“当然不。”牧森典型的帮亲不帮理，“弟你的做法没错，谢安景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跟这种人在一起压力真的特别大，就跟我每次和我们最大的老板聊天压力也很大一样。”
牧霖：“……”
这是什么类比，确定没有问题？
不过算了，现在想这些事情都没有意义。
牧霖觉得自从他跟谢安景说“分手”后，这件事情就无法挽回。
谢安景是个非常骄傲的人。
尽管对方没有表现出来，但牧霖能感觉到，谢安景的本质骄傲又冷漠，跟温柔善良无关，只是因为喜欢他才在他面前那样。
但现在，他亲手打碎了这份喜欢。
也许很多人听后会觉得有病，但那些人都不是他，又怎么能体会到他的痛苦。
不过牧森似乎能体会到，对方劝他：“弟，我觉得你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压力太大，焦虑太多担心太多，生生给压崩溃。”
“你在这里多看看蓝天白云，会发现很多事情就那么回事，没什么可紧张焦虑的，不要有太大压力。”
牧霖想起外面的蓝天白云，买什么都不方便的场景，感觉这里的确很适合修身养性。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修身养性就收到律师沈谦的消息。
沈谦是之前谢安景帮忙联系的律师，是对方在英国留学时的同学，剑桥法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沈谦告诉他：刚接到法院消息，下周四开庭。
下周四，九月下旬。
一晃眼当初的案子都要开庭了。
但……
沈谦是谢安景帮他找的。
他看着屏幕上的消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第52章 外人
他跟谢安景的生活似乎早就纠缠在一起, 分也分不开，又岂是拉黑联系方式能够剪断的。
他当时悲伤过度没想到那么多，但现在冷静下来又觉得, 简单地拉黑联系方式并不能真的跟对方分开。
况且现在谢安景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他拉黑顶头上司是不是胆子太大了。
而且他也许应该自己再找个律师，不要用现在这个，不要再欠谢安景人情。
但对方跟这个案子跟了很久，现在临时换人很难找到合适的律师, 对方还要重新熟悉案子，未必能赶得上下周四开庭。
临近开庭，他不想出任何意外，想打赢官司。
借贷机构带给他和牧森那么多的痛苦, 他不是不恨，只是当时没有能力报复。
现在终于有机会, 他承认自己想用尽一切办法，提高这场官司的获胜概率。
他这样……是不是太自私。
拉黑了谢安景的联系方式，还接受对方的帮助。
他试着问律师：好的
牧霖：不知道律师费怎么算？
沈谦看到消息后一头雾水：你男朋友付过了呀
沈谦：早就给过
牧霖：……他有没有说别的？
沈谦：没呀
牧霖：哦,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