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该死,皇帝老儿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毒!
  第116章
  能放开束缚的时间, 短暂而危险,谢愁飞很清醒地明白这一点,但他还是陪着虞煜骑着马儿在河边溜达了一圈。
  绝不是因为虞煜一直缠着他, 兴致勃勃要瞧结冰湖面破裂冰洞里跳起的鱼,只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观察他身边这个奇怪的家伙是不是皇帝的阴谋。
  “要回去了。”谢愁飞灵敏地听见不远处传来人声。
  他习惯性地挂起微笑, 刚想对虞煜告诫些什么,嘴唇刚动,立刻就被随时随地贴上来的亲亲弄破了功!
  “……不许在人前这样!”谢愁飞的微笑变得可怕起来。
  凶得很。
  被凶的虞煜恹恹地垂下头,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 又抬起头,眼神亮亮的:“我明白的, 夫君一定是害羞了,等回到家以后就可以这样做了, 对不对?”
  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对话,谢愁飞已经开始放弃和他掰扯那些不知道从哪灌输进去的歪理。
  他发现委婉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倒不如顺遂心意。
  虞煜根本就听不懂任何阴阳怪气和讽刺的话,或者说他有足够强大的心脏,忽视掉里面的恶意, 并用强大的理解能力扭转到另一个奇妙方向去。
  只有直白的对他说出真正想要表达的内容, 虞煜才能领会到话语里的情绪。
  被夸了会开心,被凶会不高兴,像一个不会隐瞒情绪的小孩子, 但又的确是成人的思考能力与修长身体。
  “你到底是不是装的?”谢愁飞撕掉伪装, 凶恶地捏住虞煜柔滑的俊脸。
  紧接着虞煜不开心地皱起脸, 拍开他的手, 谢愁飞的心口又开始一抽一抽缩起来。
  跳得一点也不规律。
  “把喜帕戴好。”谢愁飞把手里攥住的红绸丢给虞煜, 不去看他,“等回家了……”
  这四个字自然而然的就滑出了口,意识到不对劲,谢愁飞骤然收声,不再言语。
  或许是因为虞煜表现得对他太过毫无防备,几乎是上赶着主动把脆弱的脖颈交到他手里,任人拿捏弱点,而且丝毫不在意。
  只要谢愁飞想,他有无数种手段能让虞煜消失,而外人不会说一句闲话。
  太过轻而易举,也就显得没有必要了。
  暂且留着吧。
  等他找到是不是有人当真在他身上施下巫蛊之术,倘若存在,又如何找寻解除之法……
  谢愁飞翩然的思绪,被身后慢慢贴上来的温热体温所阻断。
  “夫君,我们回家吧。”声音纯情而热烈,偏偏两条手臂交叉绞住谢愁飞的腰,活像是盘丝洞里的妖精,搅得思绪破碎淋漓,
  谢愁飞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虞煜身上去。
  来寻人的家丁所见到的,就是眼前如胶似漆的一幕。
  新嫁娘依偎在新郎肩头,新郎脸上表情淡淡的,却反手拉住了新娘垂下来的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安抚。
  两个背后相拥的身影,格外相配。
  看来,传言并不可尽信嘛。
  ……
  夜晚。
  火红装饰的婚房里,到处都贴满了红色的双喜,绸被绣着凤凰于飞的图案,上面摆满了些桂圆,百合一类的祝喜物品。
  没有下人敢来婚房里多嘴多舌,虞煜也没顾忌意识,踢掉鞋子,盘腿坐在床,一边往嘴里丢果脯,一边不太理解地问跟在他身边没人能看见的“神仙”:“为什么夫君要避开我,说去书房休息?”
  被迫听他盘问无数遍理由,系统一点也不想重复回答。
  它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特别想长出人类的手,痛苦地扶住额头:“宿主,希望你以后想起以前的记忆了,能少揍我一点。”
  ……不是很敢想象那时候的场面。
  上个星际小世界,因为世界之灵的消失,本该到手的能量点落了空。
  现在的古代世界,本应该是虞煜度过的最后一个世界。
  剧情十分简单,讲述了一个表面温润君子,背地里冷酷无情、不懂什么叫“爱”的野心家渴望登到至高点,并且成功了的故事。
  女主设定就是个背景板,迷迷糊糊成了王妃,后来又成了皇后,在后宫里没什么存在感,整一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
  剧情毫无压力,世界之灵钦定的男主角还是虞煜心心念念的人,要达成he简直是躺赢之局!
  奈何,这回虞煜本人却出了问题。
  选定新的小世界穿梭时空时,因不知名的原因意外遭遇了时空乱流,虞煜身上有法则,碎片护体倒没有性命危机,然而原定的地点被迫中止,紧急掉落在了一个陌生的,愿意接纳他们的小世界。
  非常规紧急迫降的后遗症,便是灵魂震荡,记忆混乱——简而言之,被迫失了智,还变成了胎穿。
  天知道这些年来系统过得有多么艰难,不仅要保护虞煜,还得随时待命,准备驱赶其他那些可能遭他毒手的人。
  普通人类,可经受不住那看似轻飘飘的一拳!
  “真无聊。”虞煜丧气地往后一倒,呈大字状横躺在宽大婚床上,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他盯着顶梁上的雕花,自言自语喃喃:“一个人睡在书房里,明明很寂寞吧,我是不是应该主动点去找他?”
  “但是又觉得有点生气。”翻了个身,价值连成的红嫁衣被他滚得皱皱巴巴,虞煜早就嫌这身装扮碍事,干脆脱了一层又一层,只留下轻薄的白亵衣。
  闭眼,睡觉。
  书房里,原本长长的蜡烛站在灯盏里,熔成一团凝固的烛泪,只剩下小半截。
  等到一根又一根蜡烛燃尽,窗外渐渐透入晨光的微亮,被冻得瑟瑟发抖的鸟儿啾鸣着从窗台跳到窗里,正巧落在靠在墙边的书桌上。
  谢愁飞就那样沉思着坐了一夜。
  直到一抹鲜亮黄色,莽莽撞撞闯入他眼睛,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没有说话,脸上忽然挂起温和的笑容,从常备的玉雕小抽屉里。翻出一点儿吃食,托在掌心。
  小黄鸟有些犹豫。
  但它实在饿得很了,况且以前也来过几次,接受过人类的投喂……
  扇动翅膀,跳进人类掌心,小鸟一个劲点头,啄食着托在掌心里的美味食物。
  谢愁飞垂眸,凝视着它,掌心里的重量几乎感受不到,柔弱得异常。
  他的思绪又开始飘远……飘到战场上所经历的一切。
  那些哭喊、杀戮、血雨、残肢。
  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圆圆脸战士哭着问:“打胜仗以后就能回家了吗?”
  “嗯,能回家了。”谢愁飞冷静地回答,合上他的眼眸,随即站起身,再度下达别的命令。
  他从来不是一个爱兵如子的将军,但他赏罚分明,在战场上冷酷无情到了一种可怕的境地,似乎不为任何景象而动容。
  士兵既畏他,也服他。
  因为谢愁飞够强,也够狠,他永远燃烧着想往上飞的野心,不为任何东西而止步。
  然而现在出现了一个例外。
  令他开始迟钝和犹豫。
  从在柳堤河畔,远远眺望见过第一面开始,他的心就不再受他的意志所控制,而向另一个人俯首称臣。
  也许是南疆人培育出来的新型蛊……
  皇帝近些年来很沉迷于篆养术士,以求延年益寿,甚至把念头打到了巫术上头。
  那么是什么时候,他被下了蛊,和虞煜一起困在里头?
  在谢愁飞看来,小傻子身上那股异样纯粹和剧烈的喜爱,要么是他装出来别有用心,要么就是同样遭人陷害。
  否则绝不可能解释,为什么虞煜会那么喜欢他的理由。
  “啾……唧啾……”被紧紧攥住的黄鸟在收拢的五指间挣扎,发出惨烈的哀鸣。
  从沉思中收回意识,谢愁飞松开手,放任惊恐不已的鸟儿重新回到雪地里,获得自由。
  柔弱的小东西。
  被无意间波及都会轻易死去。
  谢愁飞面无表情盯住自己干干净净的掌心,仿佛看到淋漓的血迹,无论怎么擦都擦拭不去。
  也许。
  把虞煜带回王府里,留在身边,每日离得太近,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第117章
  一觉醒来以后, 虞煜脑子里多出几段没头没尾的记忆。
  在他从未去过的海边,有一座白色高塔;看不清景物的漆黑阴影里,飞舞着无数锁链;冰冷寂静的寒潭下, 掠过一道斑斓虚影。
  还有那个始终出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男人面容。
  虞煜伸手摸了摸身旁的被窝,一片冷清, 整齐得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系统以为他会生气。
  然而虞煜没有。
  他翻身下床,赤脚踩在铺就暖玉的地面,走到窗边,窗外漫天飞雪, 他兴奋地趴在窗口。
  “下雪了!”披散的墨色长发垂落身际,衬托得虞煜的肌肤似雪一样霜白, 又因为他脸上溢于言表的开心,整个人都变得闪闪发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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