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相里亭食指摩挲下巴,想了个好主意:这样,我们把它埋起来吧。 
  林真以为他师父说把《林真祖师按摩真经》埋起来是说笑的,没想到飞辇落到草原,对方四处勘测地形,竟是来真的! 
  相里亭取出一张纸,注入魔气令其浮在空中,执笔在上边写写画画,最后指着一个地方道:风水宝地,我们就把真经藏在这里好了。 
  哦,好,林真蔫蔫应了一声,忍不住劝说,师父,这是弟子一片心血,埋在地下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正因为是一片心血,才要严严实实藏好,不让后人轻易找到随意抛弃。只有经过一番苦寻,人才会懂得珍惜,所有书都是这样,相里亭一本正经给他讲歪理,指尖点了点真经问,这是什么? 
  林真不好意思在师父跟前自称祖师,简洁道:按摩真经。 
  错,是宝贝。相里亭纠正他。 
  相里亭又指向面前平铺开,做了许多记号的宣纸,问他:那这是什么? 
  林真摇了摇头。 
  相里亭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是藏宝图啊。 
  林真恍然大悟。 
  修仙界散布着很多前辈留下的衣钵秘宝,林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资格留下自己的藏宝了,他当即来了兴致,相里亭让他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幽幽地洞内,相里亭将《林真祖师按摩真经》放进一个小铁盒中,想了想,又扔进去一个纸条,这才封上盒子。 
  林真激动地搓搓手,引动魔气铲土,将小铁盒埋进坑里。 
  一切妥当,两人相视一笑。 
  只等有缘人过来了。 
  有了这一回的藏宝体验,师徒两人又有了新的爱好,满修仙界四处跑的同时,挖了无数个坑,埋了无数的宝。 
  相里亭亲手画下许多藏宝图,他画工不算好,藏宝图要么像儿童简笔画,要么抽象得很丑陋。 
  有时画得不满意,他就重画,画得多了还搞出不少骚操作。 
  林真盯着三幅指向同一个藏宝的藏宝图,问他:那师父,究竟哪一个是真的? 
  相里亭摇了摇头:都不是真的,沾水叠一块儿才是真的。 
  林真:噢,算了,反正也不是我们去挖。 
  一直到锦囊内的永动机榨干,再没有负性情绪值提供,相里亭方才离开这个世界。 
  他走那天没有告诉任何人,一如来时清清静静来,走时也安安静静走。 
  只是离开前,相里亭似乎听到木门被敲响的声音。 
  师父,我们去藏宝吗?你亲手搓的狗不理药丸不埋下去可惜了!
  第43章 仙侠世界番外 魔神宝藏 
  数不清是第多少次,林阙歌又梦到当年在玄天宗的种种。 
  山峰屹立于云巅,秋风中松柏瑟瑟。这座唯有他们师徒四人的山峰上,他依旧盘腿坐在那颗平滑的大石上,一手支着下巴,一眨不眨看眼前的年轻人练剑。 
  青年一向是不问世事、沉默寡言的性子,玄天宗绣了云纹的亲传弟子服饰穿在身上,更显淡泊。 
  这份冷水薄冰一般的气质,在相里亭握紧手中剑,行云流水般施展剑诀时陡然锋锐起来,一招一式都锋芒毕露。 
  一片落叶自树顶上打着旋飘落,林阙歌笑容灿烂,噼里啪啦给他鼓掌:相里师弟剑法又精进了。 
  青年缓缓收拾,出鞘寒剑一般的锐利登时消散不见,他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眼睛却亮了起来。 
  师兄过誉了。 
  诶,我这人一向实话实说,你别禁不起夸,这话林阙歌不认同了,起身勾了相里亭的肩膀,两人一块儿往山下走,走走走!师兄请你去宗门外边吃点儿好的,这几天没日没夜练剑又瘦了。 
  青年抿了抿唇:混元秘境开启在即,宗主将今年带队的重任交给了我,我想临时多抱两下佛脚,万一 
  青年一想到给宗门丢人的可能,只觉头皮发麻,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林阙歌宽慰地拍拍他肩膀:放心放心,你如今可是金丹期第一人。咱们宗门那几个刺儿头谁都看不起,但是唯独不敢在你面前摆谱,敢违抗命令你就收拾他们,不用留情面。 
  宗主将这一重任交给你,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实力,宗门上下都没有异议,你这个当事人怕什么? 
  白衣青年似乎被安慰到,点了点头。 
  他们偷摸溜出了宗门,熟门熟路来到山下的一家酒馆,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菜肴上桌后,没等林阙歌下筷,白衣青年忽然道:师兄,等我拿到混元果和续灵草,便回来给你重塑灵根。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却让林阙歌眼眶发热。 
  他嘴唇蠕动,很想说有没有灵根不重要,他不在意能不能修炼了,相里师弟你别死行不行? 
  一只雀鸟越过窗棂,悠悠飞过发顶,一瞬间的功夫,秋叶落了满地。 
  到了离开那天,林阙歌跑到宗门的城楼上,远望今年前去秘境的几人踏出宗门。 
  领头的白衣青年似有所觉,回头朝他看来一眼,不怎么熟练地抿出几分笑意,遥遥地向林阙歌挥手作别。 
  师弟。 
  林阙歌也想跟相里亭挥别,只是手僵在半空动不了,他周围的时间凝滞,而眼前人的背影却愈来愈远,渐渐消失在蔚蓝的天际,再没有回头。 
  林阙歌陡然惊醒,撑着额头的手沾了一层冷汗,他怔怔愣愣地坐在那里,回不了神。 
  几个孩童嬉闹着收拾好东西,撒着欢儿往外跑,最后一个回过头来跟他道:先生明天见!走咯走咯! 
  林阙歌闭了闭眼,想要抓住方才的梦境,与现实掉个个儿。 
  自从恢复记忆,修为尽毁,林阙歌再没有修炼的打算,也就没有入魔,他回到当初师弟找到他的凡间乡村当教书先生,给孩童启蒙。 
  林阙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玄微尊者和秦夜然,经过那么一遭,师徒、师兄弟的情谊早就变了质,两人对他既怕又恨,林阙歌也再没脸见他们。 
  只是林阙歌偶尔也会打听两人的消息,知道他们过得不好,还会寄去些衣物吃食,但全被扔了出去。 
  玄微尊者和秦夜然曾经惹到的仇家不少,没多久一前一后地走了。 
  玄天宗势弱,搬离原址,林阙歌将人葬在他如今教书的地方,如今已有几年了。 
  恍惚一阵,林阙歌夹着本书往外走,路过一家酒馆在里边坐了会儿,他叫人上一坛酒,一碗接一碗痛饮。 
  旁边一桌坐满了年轻人,一个个佩刀佩剑,俨然一副闯荡江湖的架势,意气风发地聚在一块儿讨论。 
  你们听说了没?修仙界那位酷爱藏宝的魔神,在咱们凡间也埋了不少好宝贝。 
  同伴惊喜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做什么,何况 
  你这人卖什么关子,快说快说! 
  那人嘿嘿一笑,从袖口摸出一张泛黄皱巴的纸张,得意地扑簌扑簌抖了抖,又一把拍在桌上,昂着脖子道:瞧好了,这就是其中一份藏宝图! 
  嘶,传说竟然是真的?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这地儿我熟,看样子宝藏就在西边的星垂平原。 
  一群人闹哄哄地议论半晌,一窝蜂出去了。 
  林阙歌抬起醉意朦胧的双眼,朝这些年轻人看去。 
  他们喧闹着结了帐,勾肩搭背往门口走,落在最后的年轻人不爱说话,抱着剑坠在人群最后,浴着光的背影像极了梦中的白衣青年。 
  想什么呢。林阙歌嘀咕一句,又咕咚咕咚地灌了自己一碗,喝到烂醉如泥,偏头趴到桌上。 
  他喝得醉眼朦胧,飘飘忽忽落不到实处。虚浮的眼神看到渐行渐远的抱剑青年,恍惚间与梦境里边的身影重合。 
  真是醉糊涂了。林阙歌闭上眼,忽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都走了,师尊、师弟、师兄都已走了,如今只剩他一个人,在悔恨中消磨为数不多的寿命。 
  笑声渐弱,林阙歌瘫在桌上,声音微不可闻。 
  盖一梦尔。 
  
  年轻人总是格外好奇,藏宝图对他们来说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几人日夜兼程赶到星垂平原,闯过重重关卡,历经种种磨难,终于离宝藏只差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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