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阿远,阿萱,你们可是看过甘州百戏的,正好有件事要安排你们去做,越快越好,不用担心银钱,仲宣他有的是钱。”
“大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林萱想着当然在甘州看过的百戏,已经在心中拟了好几个情节。
林书阁又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与二人说了一通,谢谌还告诉二人去兴成街找一名叫阿洵的男子。
“好,我即刻就去。”林萱雷厉风行,说话间便已经往外走了,林清远连忙跟上。
突然,门外喧喧嚷嚷,一片嘈杂声。谢谌目光警醒,几步走在林萱前面,门外响起重重的敲门声,仆从刚要开门,门便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丁文博带着一众士卒闯了进来,眼中带着幸灾乐祸,“林大人,我听闻你这里窝藏了多年前逃脱的钦犯,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来人,动手。”
士卒手持环首刀,凶神恶煞地冲了上来,谢谌急忙将几人护在身后,林书阁朝他摇了摇头,看着丁文博道:“丁大人说得什么话?我府上只有我兄妹几人,何来的钦犯,你无故带人闯入我府上,究竟有没有将这大燕国法放在眼里?”
“国法?谢家阴谋造反被族诛便是依仗国法,如今我带人捉拿逃犯也是依仗国法,劝你识相一些,可不要因为别人连累自身,累及家人。”丁文博手上摩挲着环首刀,眼神却凶狠地盯着双胞胎。
林清远被他眼神吓得一激灵,林萱却怒目而视,狠狠地瞪着他。
“既然大人上门捉人,可有陛下的旨意?还是说你丁家已经只手遮天,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了?”林书阁气势凛然,身如青竹,眼睛扫过一众士卒,“又或者是丁家如今是想捉拿谁便安个罪名,果然不愧是丁家。”
“你……少废话,卫……哦不,谢谌我今日必得他捉拿归案。”丁文博说完,手下士卒便朝谢谌扑过来,谢谌大声喝道:“我看谁敢。”
毕竟是骁勇善战的武将,士卒摄于他的气势,有些不敢上前。
丁文博一脚将眼前的士卒踹开,“都愣着做什么?他一介乱臣贼子,谅他不敢反抗。”
士卒蠢蠢欲动,这时,门外又是一阵喧闹,老张的大嗓门传了过来,“哪里有贼?这贼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在燕都偷盗,什么,这小贼竟然进了林大人府中。”
何歆也大声道:“竟然跑到林大人府中,这贼是不是活腻了,弟兄们都抄起家伙,随我进府里捉贼啊。”
片刻后,两人带着一众士卒出现在众人面前,“怎么门开着,丁大人,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何歆一脸懵逼,问道。
丁文博气得脸色发红,“两位中郎将不去守卫京都,跑来这里做什么?”
“抓贼啊,卫尉大人怎么也在这里,也来抓贼不成?这不好吧,护卫燕都是我等职责,卫尉大人此举,可是有越俎代庖的嫌疑。”老张也震惊道。
要不是此刻情况紧急,林书阁简直要为二人鼓掌。
“抓个鬼的贼,本官可是来捉拿钦犯的,我管你们如何装神论鬼,都给我滚开。”丁文博大声骂道。
老张滑得跟个泥鳅一样,他一下子窜到了谢谌等人身旁,手指稍稍动了动,“这可不行,不抓到此贼我们今日难以交差啊,劳烦卫尉大人高抬贵手,你抓你的钦犯,我抓我们的贼,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就是,来人,先保护林大人、林小公子和林小娘子,可不能让这贼伤了他们,我们林大人可是文官。”何歆带着人迅速将林书阁几人团团护住道。
丁文博简直要被气笑,不愧是西北来的兵油子,“看来你们今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都给我动手,谁敢阻拦,不必留情。”
士卒挥刀就砍,谢谌接过何歆递过来的长枪,只见红樱闪过,枪尖便已经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都别动,丁大人,要想捉拿我,去请陛下的圣旨,圣旨一到,我即刻束手就擒,不浪费你一兵一卒。”
刹那间,所有士卒被谢谌动作之快,身手之好吓住脸色发白,唯恐他一出手便取人性命,没人再敢上前。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须污了陛下的耳朵,现将你下狱再与陛下说明,然后再定你的罪。”丁文博也被刚刚的一幕吓到,但还是色厉内荏,大声道。
“如此便是说,你确实没有陛下的旨意,所谓捉拿之事,只不过是你丁家排除异己,构陷忠良的手段而已。”林书阁轻飘飘一句戳穿了他的谎言,丁文博虽然脸色发青,但仗着丁家势力,“是又如何?都给我上,谁抓到谢谌,赏金万两。”
何歆带着士卒摆开阵势,与丁文博手下对峙,两边一触即发,就在双方要动手之际,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都住手,奉陛下旨意,召几位朝堂说话。”
第190章
“启奏陛下, 近日民间传言沸沸扬扬,皆谓如今的长水校尉乃是当年谢家谋反案中已死的谢家子谢谌,朝中官员也多以为卫校尉长相颇似从前那有名的“谢家玉郎”, 臣请陛下严查卫校尉,以正国法。”一名侍御史出列道。
大燕设置御史台来监察百官, 最高长官为御史中丞, 手下有治书侍御史二人, 侍御史一十五人,察举官吏违法之事。
“竟有此事?”永元帝惊诧道。
“陛下, 此事干系甚大,谢家当年谋反之事,乃是丁大司马秉公执法,廷尉府公正办案, 先帝亲自下令才将谢氏一族尽数诛灭, 不想竟有漏网之鱼,不知何人胆大包天协助谢谌出逃西北,让其屡立战功, 如今竟然成了护卫我燕都的长水校尉,此事要是不查明,我大燕国法何存?”一名官员也说道。
“廷尉大人所言极是。”所有人附和道。
廷尉位属九卿之一,掌管司法判决, 负责审理皇帝、三公交由的案件和地方郡国上诉的案件,权力极大。
“启奏陛下,臣有一言。几位大人还未查清事实便已认为卫校尉是谢家人, 是否过于草率,难不成听上一耳朵民间传言便可指认朝中大臣,那岂不是有损公道。”有官员持反对意见, 大声道。
“夏爱卿所言也有理。”永元帝状似思量道。
夏翊又道:“况且卫校尉战功赫赫,乃是有功之人,如今民间突然流言四起,明眼人自然知道是冲着卫校尉而来,若是让流言蜚语重伤忠臣,岂不是要寒功臣之心。”
廷尉易池大声驳斥道:“夏大人莫不是以为朝中大人眼瞎不成,那卫仲宣的长相分明就是谢谌,还能有假不成?”
“就是,就是,我以前见过那谢家公子,长成那个样子谁会不记得。”
“我也见过,当然名满燕都的谢家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日献俘礼我便瞧着像,真真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有人能死而复生呢,现在想想,那明明就是谢……”
一声咳嗽传来,朝堂之上吵吵嚷嚷的声音霎时没了个干净,丁岩何道:“陛下,既然此事难了,但毕竟卫校尉难脱嫌疑,不如先将他下狱,由廷尉府细细审理,自然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阮青昀从殿外走进来道:“大司马此言差矣,我看如今应当先查明传闻来处,而不是将卫校尉下狱,若卫校尉有冤情,岂不是要错冤好人。”他上前朝永元帝行礼,“见过陛下,卫校尉和林大夫已经带到。”
林书阁和谢谌也向永元帝行礼,丁文博随手行了一礼,对阮青昀道:“阮大人又怎知他是冤枉的?我看还是大司马的提议最妥当,将此人下狱,我就不信他敢不说实话。”说话间看向谢谌的眼神带着十足的挑衅。
林书阁冷笑道:“我道丁大人今日带兵上门是为何事,原来是想肆意捉拿朝中官员投入狱中,然后严刑拷打,重刑之下,便是铜皮铁骨也扛不住,如此一来不用审理便可屈打成招,将罪名安给卫校尉。”
“林大夫可不要徇私,人人皆知你与卫校尉手足情深,你的辩词自然向着卫校尉。”
林书阁恭敬道:“敢问这位大人是?”
“我乃御史台下侍御史潘秉承。”
“潘大人,我与卫校尉关系亲密,可有违大燕律法?国法严明,私交岂能撼动,若以私交来论,朝堂众人谁人互不相识?依大人所言,若是判定私交尚可者定会徇私,那朝堂之上、满朝文武每遇到一案,必得查主审人是否与嫌犯私交尚可,如此一来谁人能审案?”
他语气果决,掷地有声,又向永元帝道:“臣恐有人是以避嫌为由,来堵塞谏言之道,我朝自武帝朝起便广纳谏言,朝堂风气为之一振,自此我朝历代先王莫不遵训祖法,若是谏言一路被挡,长此以往,朝堂岂不成了一家之言,不知潘大人此举有何意图?”
潘秉承被气得倒仰,不让他为卫校尉说话竟被安了如此罪名,如此大的帽子被扣下来堵得他哑口无言,还连累丁家被含沙射影了一通,那边丁家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他连忙道:“陛下明鉴,臣决无此意啊,林大人此言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