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老张跟着点头,抬头间看到谢谌长身玉立,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他鲤鱼打挺般站了起来。
  “隧长,比完了?怎么样?是不是全中?”他眼神好,在何歆还傻乎乎咬着肉干的时候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隧长这身打扮真气派,好看,好看,去清泉也这样打扮,保准林县令一见便不让走了。
  谢谌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嗯”了一声,和他们一同席地而坐,嫌弃地拿开老张刚刚丢下的肉干。
  何歆狗腿地给他递上了一块干净的,谢谌擦了擦手,才拿起来。
  “呀,我就说隧长肯定能全中,前面人呢?是不是没有全中的?”老张坐下捡起自己刚刚没吃完的肉干问道。
  “没有,后面不清楚。”谢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
  “隧长肯定能拔得头筹。”何歆拍手道,“不过我看这比试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隧长,不如我们去都尉府逛逛,我都没来过呢。”
  “是啊是啊,隧长不是说要给林县令过生辰吗?怎么能没有礼物呢?”老张附和道。
  谢谌没说话,在心中思考,虽说送了画册,但哥哥生辰怎能只送一件,心中有了几分意动。
  老张见他神色,知道他八成会同意,便将都尉府哪里哪里有好玩好吃的一一说来。
  这时,突然有士卒朝这边而来,三人立刻站了起来。
  “卫隧长,都尉大人让您过去再比试一次。”
  “什么?不是比过了吗?难道怀疑我们隧长作弊不成?”老张脾气火爆,率先问道。
  何歆看向谢谌:“隧长,你怎么看?”
  “无事,我过去看看,”他看向老张,与他吩咐了几句,便跟着士卒走了。
  第98章
  谢谌跟着士卒过去, 场地两侧旌旗招展,比试还在进行,他随着士卒上了一座高台。
  “见过赵都尉, 张侯长。”谢谌行礼道。
  “卫隧长今日连中十二矢,真是后生可畏啊。”赵都尉上前拍了拍他肩膀, 称赞道。
  “只是今日比试有一轮出了问题, 方才重新进行了比试, 再加上你,今日总共三人全中箭靶, 为了选出魁首,我决定让你们三个再比一次。”赵都尉坐下,看着一周的人道。
  “都尉大人准备怎样比?”张侯长问道。
  “我们边塞守军最擅骑射,那便比比马上射箭的功夫。”
  “这个好, 正好比了一天了, 想必大家也都看累了,就比这个。”周围的属官也都赞同道。
  谢谌点了点头,向他们行了一礼便去了比试场地。
  他先到马场将自己的马牵了过来, 有士卒过来帮他,他摆摆手自己喂了一把草,摸了摸它的鬃毛,笑道:“一会看你的了。”
  “卫隧长, 比试要开始了,都尉大人让你即刻过去。”一名士卒急匆匆跑过来道。
  “知道了。”
  谢谌牵着马过去,场地上已经站了两名军官, 一名是他早上见过的韩诀。另一名气势很足,一看便是练家子。
  韩诀不是中了十一矢吗?怎的在这里?他猜了几个答案,但没说话。
  倒是韩诀主动道:“早上我那场弩机有问题, 所以重试了一次,不想这次发挥还不错,才能和二位再试一次。”
  谢谌还未说话,另一人脸色确有些不好看,但明显知道韩诀的身份,忌惮着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韩诀看到了他的反应,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满,“刘隧长似乎有话要说?”
  “不敢。”刘古道。
  韩诀眼神扫视着一言不发的谢谌和敢怒不敢言的刘古,在心中恨恨道:“走着瞧。”
  一阵锣响之后,整个赛场安静了下来,张侯长向围观的军官说明了情况,然后便宣布加试开始。
  伴随着紧密的鼓点,谢谌飞速上马,扬鞭策马,身体随着马匹的动作而动,他纵马跑到离靶百步外,举起弩机,眼睛瞄准了红色的靶心,利箭随之射了出去,众人目光紧紧追随着这支箭,只听到如同断弦的声音,箭矢重重插上了靶子,命中。
  “好。”有人大声道,旁边的僚史也在纸上记了一分。
  谢谌接连扳动悬刀,又射中了三箭,他端坐于马匹之上,青色发带随风而荡,越发显得恣意潇洒。
  远处的韩诀也射中了一箭,传来几声欢呼,军中向来是以实力论高低,谢谌连中三箭,围观之人自然将目光放到他处。
  谢谌双腿夹住马匹,拉动缰绳,侧身又是一箭,箭矢风驰电掣般向靶心而去,不想后面却有一箭追随而来,两支箭几乎是同时射中了靶心。
  “射得好。”
  “好箭术。”周围响起了热烈的叫好声。
  谢谌微微缓了口气,再来。
  他拉动缰绳,□□马匹嘶鸣一声,踏起一阵尘土,又是两箭命中。
  场上鼓声愈加激烈,韩诀见谢谌已经连中数支,心急之下,手上不稳,竟然让箭矢落地,他咬了咬牙,骑马向谢谌这边而来。
  这边谢谌已经连中十矢,他此刻倒是有些兴奋,享受着策马奔驰的感觉,还剩两箭了。
  马匹嘶鸣一声,他嘴角微扬,从箭囊中抽出箭矢,搭好后射了出去,箭矢划过长空,直直向箭靶而去。
  还剩最后一支。
  他正准备搭箭,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韩诀的声音,“卫兄小心,马受惊了。”
  谢谌反应极快,用力拉动缰绳,马匹人立而起,红色的缨带几乎要打到谢谌的眼睛,尘土四起,谢谌双手用力稳住胯下骏马。
  突然,韩诀被马甩了下来,马又朝谢谌撞来,千钧一发之间,谢谌拍了拍马,骏马极通人性地叫了一声,竟然带着谢谌从韩诀头顶跨了过去。
  谢谌顺势翻身下马,只见寒光一闪,谢谌心中一凛,单手接住刺过来的箭矢,他看着手中不属于自己的箭,嘴角一勾,在手臂上轻轻一划,反手刺了回去。
  他越到韩诀的马上,双手用力拉着缰绳,马匹发出痛苦的鸣叫,他臂力极好,马被谢谌治住,渐渐没了动静。
  踏起的尘土遮挡了视线,场外众人只知道韩诀骑马冲谢谌那边而去,料想应是马受惊了,纷纷朝二人跑去。
  但见一支箭矢从黄色的尘土中破空而出,铮的一声,射中了远处的箭靶,箭矢上的羽毛还在微微震动,计分的士卒目瞪口呆,连忙又加上这一分。
  十二矢全中了。
  尘土散去,众人只见谢谌从马上下来,臂上还在流血,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抱着手臂但手上还拿着箭的韩诀,都不敢说话。
  这场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韩诀马受惊了连累人家卫隧长,至于卫隧长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定与韩诀脱不开干系。
  参加比试的军官每人只有十二支箭,谢谌箭囊空空如也,所有箭都插在了箭靶上,这箭伤怎么来的,大家都心照不宣,总不能是卫隧长自己射自己吧。
  “怎么回事?”赵都尉赶过来道。
  众人纷纷俯身行礼。
  韩诀一双眼睛带着恨意,“舅舅,这人心狠手辣,我的胳膊,你要替我……”
  “闭嘴,带他下去。”赵都尉喝道。
  “卫隧长,今日受惊了,此事我会给你个交代,”他看向众人,“今日比试终古隧卫仲宣为魁首,”举起谢谌未受伤的一只手道。
  刘古那边中了十矢,军官们大声叫好,少年英雄,被人陷害也不卑不亢,生子当如此啊。
  何歆和老张赶来的时候,谢谌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
  “隧长,我来我来,我们都听说了,那姓韩的真不是个东西,自己没本事还嫉贤妒能,有这功夫不如去练箭呢。”老张帮他绑好绷带道。
  何歆看了看谢谌的脸色,“隧长,这事还得赵都尉给咱们个说法。”
  谢谌挑了挑眉,“已经给了,走吧,我们回终古隧。”
  “哎,隧长,隧长你的伤能骑马吗?”老张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看见谢谌上马比他还利索,便咂咂嘴不说话了。
  何歆落后二人,听到有士卒说话的声音。
  “听说,都尉大人狠狠罚了韩隧长,打了五十军棍,还免了他的职,让他从小兵做起。”
  “我看罚的是,听说他在比试场上还想暗箭伤人,谁想自食恶果,人家卫隧长连中十二矢,他呢?不止摔下马,还伤了条手臂。”
  “我怎么听说他是箭伤。”
  “那就是自己技艺不精,被箭矢所伤,他不是还将箭掉地上了吗?”
  “啧啧啧,得亏他是赵都尉的外甥,不然就这水平,能比得上人家卫隧长万分之一?”
  “小点声,你不要命了。”
  何歆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心神微动,在心中默念:千万不要得罪隧长,然后急忙跟上了谢谌和老张。
  ……
  甘州县衙。
  林书阁刚刚见完苏程,自然也见到苏程口中桀骜不驯的挚友褚绪,确实是个好苗子,处变不惊,性格沉稳,颇有些像从前的仲宣,好好培养一番说不定以后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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