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魏焕拍了一下桌子,高兴道。
  边关守将,人人恨匈奴入骨,匈奴人在边关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听到谢谌此次功劳,无人不拍手称快。
  “看来西夜人与匈奴勾结为真,不管是不是大王子,都可以向西夜王问责。”
  不知道塔兰有没有收到西夜王的回信,此事还得看西夜王的态度。
  突然,差役急匆匆来报:“林县丞,小王子有请,说是有紧急之事要见您。”
  三人对视一眼,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若林书阁猜得没错的话,看来应该是有回信了。
  第40章
  林书阁来到驿站, 塔兰正拿着一封信怔怔望着远处,见到他后说道:“林县丞,我父王来信了, 那日侍卫说他病重果然是假,父王他已经证实, 确实是兄长要置我于死地。”
  他展开信件, 信纸洁白, 正是甘州纸。
  他又道:“不止如此,兄长他……他还有勾结匈奴的嫌疑, 想联合匈奴兵变登上王位,对外宣称父王已死,如若我死在大燕境内,他便有理由联合匈奴出兵大燕。”
  林书阁听了这话, 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不止如此, 结合魏焕带来的消息,匈奴是想从甘州和终古隧两面袭击大燕,西夜国大王子的目标应该是甘州, 而匈奴则派兵侵扰大燕边境。
  另外,西夜虽说是小国,但国中富贵,与西夜联合, 军备资金便可源源不断地供应匈奴。
  塔兰斟酌了一下语气,“林县丞,我父王已经下令捉拿我兄长, 一切罪责都交由大燕处置,还请大燕看着我父王一片赤忱,亡羊补牢, 为时不晚的份上……”
  “殿下,此事我做不了主,你须得和郡守府和大燕正使说明,由他们禀告给我朝皇帝陛下,才能再做打算。”
  塔兰脸色发白,西夜一介小国,怎么敢跟大燕硬碰硬,此行本来就是为了交好而来,结果出了这样的事,还是联合大燕的心腹大患图谋不轨,燕朝皇帝听了肯定震怒。
  林书阁看他满脸惊恐不定,安慰道:“殿下,事发突然,贵国已经及时处理了大王子,没有酿成祸端,你不必担心,郡守公子就在甘州,一切事宜得你和魏公子亲自面谈。”
  “好,多谢林县丞。”
  林书阁看着他神情恍惚,在差役的陪同下去了县衙,心中不忍。
  塔兰单纯善良,一夜之间遭受如此打击,必然难以承受,只是大王子若无意外必死无疑,塔兰便是继位的不二之选。
  一国之君要承担的责任可比当一个快乐的小王子沉重得多,希望他经历此事有所长进。
  不过若是塔兰继位,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会长期与大燕交好,这对大燕也不算坏事。
  林书阁看了一眼街道,有百姓和商贩讨价还价,和他刚来时相比,街道上繁华了不少,希望战事永远不会牵连到大燕百姓。
  ……
  使团被刺一案已了,林书阁又投入到忙碌的春耕上,等春分时节,李县令需要带着县衙官僚举行祭祀,祭拜社神,祈求神灵保佑收成。
  各工坊工人估计大多得回家耕种,毕竟在古代粮食才是存活的根本。
  或许可以考虑招收一批流民,不然工坊人手不够。
  这日,林书阁正在审批报上来的公文,周度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淮亭兄,正使马上就到,县令大人让我等即刻去城门迎接。”
  林书阁一惊,怎么来得如此之快。
  “快走。”
  二人立马往城门赶去,边走边整理仪表,这次负责迎接西夜国的正使曾驻守边境,驻地便在定远郡,击败各西域小国,战功赫赫,卸任后被封为靖远候。
  此次作为天子使者迎接西夜使团归京,本来说途中有事耽搁,怎么今日突然就到了?
  难道听说了西夜国和匈奴勾结之事?
  来不及多想,林书阁只能站在李县令身后等待官方使者的到来。
  不同于上次,此次大燕天使驾临,只见绣着“燕”的旌旗招展,车马辚辚,主将骑着高头大马,手持符节,气宇轩昂,威风赫赫。
  众人一见,马上下跪行礼,天使代表着天子驾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林书阁还是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这句话的含义。
  “臣李毅恭请圣安。”
  靖远侯神情冷肃,宣读了圣旨,林书阁和甘州县众官吏跟着听旨谢恩。
  接完旨后,李县令安排使团随行官吏去驿站休息,自己和林书阁跟在靖远侯身后听候吩咐。
  果然,靖远侯没去驿站,和他们一起来到了县衙,开门见山地问道:“西夜国之事处理得如何了?”
  李县令十分谨慎小心,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汇报给靖远侯听。
  靖远侯冷哼一声,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人气势慑人,吓得李县令差点腿一软跪了下去,林书阁也是背后直冒冷汗。
  “弹丸小国,也敢勾结匈奴冒犯我大燕,真是胆大包天。”
  李县令连忙解释西夜国主实不知情,已经绑了大王子正准备交付大燕,任凭大燕处置。
  靖远侯盯着李县令片刻,吓得他汗如雨下,“还算识相,乌涂糜年轻时还算个人才,越老越不像话了,儿子在眼皮子底下勾结匈奴,自己竟然做了睁眼的瞎子。”
  乌涂糜便是西夜国王大名。
  见他直呼其名,李县令和林书阁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话。
  “好了,此事我已禀告陛下,陛下圣裁,看在乌涂糜及时处理了大王子忠心可鉴的份上,不会影响两国邦交。你们当机立断救出小王子,解决两国争端,做得不错。”
  听到这话,林书阁从刚开始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终于缓了下来。
  这是过关了?
  他刚想松口气,不料上首的靖远侯问道:“你是林县丞?”
  林书阁手心捏了一把汗,“正是下官。”
  “燕都现在文人墨客争相使用甘州纸,闺阁妇人也人人追捧甘州月绒,我听说这些都是出自你的手笔。”
  靖远侯声音听不出喜恶,林书阁只能自己揣摩,“确实下官的想法,只是下官不敢居功,乃是李县令慧眼,县中百姓支持,下官这才有胆子仗着甘州此地产羊绒牛刀小试。”
  听他说完,靖远侯一直没说话。
  李县令连忙帮腔,“林县丞品性耿介,绝无私心,他也是为了……”
  靖远侯却突地笑了一声,“你有大功,何必紧张,陛下前些日子收到西夜王的信件,说西夜国有意和我们互通贸易,据说甘州产的月绒十分受西域贵族喜爱,陛下已经同意两国贸易之事了。”
  他看林书阁脸上还带着茫然,接着道:“羊绒确实不错,此次前来,家中妻女还耳提面命让我归家时多买几件。”
  这是没事了?
  李县令喜道:“甘州别的不说,羊绒多得是,下官立马派人……”
  林书阁没这么乐观,靖远侯的意思是甘州纸和羊绒制的衣物已经传到了燕都,燕都勋贵无数,若知道甘州有利可图,难保不会打主意。
  若真被某些唯利是图的人收为自己所有,强权之下,无论是自己还是李县令都如同蚍蜉撼树。
  且那些王公贵族看到羊绒一本万利,才不会管百姓死活,岂不是要圈地养羊,层层盘剥。
  靖远侯见林书阁听出了他言外之意,问道:“林县丞似乎有话要说?”
  “侯爷,下官想知道燕都可有贵人想入股?”
  要是真的防不住,还不如拉这位入伙,若真无意,靖远侯也不会说出来。
  “哦?入股?怎么个意思?”靖远侯虎目微睁,眼神凌厉。
  “县中商户也是以入股的形式参与的,官府提供方子,商户出钱入股,按照参与多少来投钱。”
  “你以为本侯想分一杯羹?”
  林书阁不解地望着他。
  “林书阁啊林书阁,并非人人都是贪图享乐,不顾国家社稷之人,我只是提醒你小心应对,有些人惹不得。”
  比如如今把持朝政的丁家,不过这点小利丁家还看不上,但难免会有不长眼的想从中获利。
  李县令听着二人对话瞠目结舌,难道朝中有贵人看上了甘州这点东西?
  “侯爷,还请指条明路。”林书阁谦恭道。
  “本侯问你一句话,你是怕有人来分一杯羹抢夺方子还是怕有人为一己之私夺了百姓谋生的活计?”
  靖远侯起身,虎目盯着林书阁,在这样的目光下,任何阴私伪善都无所遁形。
  林书阁向他拱手行礼,“回侯爷,只要所做之事不会损害百姓,下官愿将方子奉上,下官只怕有人见获利良多,直接收为己用,倒是百姓只会成为他谋利的踏脚石。”
  “下官还怕有人会因这点小利侵占百姓土地,让良田荒废,成为产羊绒之地。”
  靖远侯抚须笑道:“有你这句话,一切本侯替你担着。”
  林书阁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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