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闻言,秦润顾不上其他,丢下肩膀上的锄头,跑出家门又丢下背后的背篓,急急忙忙往山上跑去,秦安看哥哥急切的模样,吓了一跳,傻傻的跟在后面追喊起来。
气喘吁吁爬到半山腰的许云帆完全不知道,因为他的“不告而别”,大梨村这会正热闹着呢。
有这种堪称“爆炸”性的谈资,谁还顾得上午睡啊!
一个个看热闹的看热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有,跑去关心安哥儿的,自然也有。
甚至有几个妇人坐在村口的槐树底下纳凉,就坐等着看秦润的笑话,一个个都在猜测,秦润能不能把男人给追回来。
追不回来,那就有的聊咯!
起码这事,她们可以说上半年咧!
有关事件的最新进展,她们自然要第一时间拿到手的。
许云帆实在爬不动了,喘了几口气,顾不上屁股下的地方干不干净,直接就坐下,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嘴里念叨着,“好热,真是热死个人了,早知道,我就该带点水的。”
因为太渴,许云帆只觉得口腔里的口水变得粘稠,喉咙发干,整个人都有点虚。
“许云帆……”
“许云帆你在哪?”
“许云帆,你给我回来……”
“许云帆……”
一连几声呐喊,最后一声,许云帆听得出,对方喊的,颇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音都快破了。
许云帆头疼的扶额,“他怎么追来了?莫不是真要把我追回去当相公不成?”
穷山僻壤之地,民风已经彪悍到如此地步了吗?
男人怎么可以抢男人当老公呢?
哎,不对,秦润应该不算是男人,他是个哥儿。
想到这个,许云帆忍不住搓了一把脸,这几天的经历,对他来说,完全是颠覆了他二十年来的认知。
可以说,至今他都还没反应过来,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从现代穿到了一个历史上从未记载过的朝代。
这是一个名为大晏朝的朝代,他身处的地方,名为大梨村。
据秦润所说,大梨村因山上梨树多,结的果实又大又甜,故而大梨村因此得名。
在大晏朝,性别不再局限于男女两种性别,还多了一种,那就是哥儿。
说起这个,许云帆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哥儿,除了身形、个头、力气比男人小之外,他们还会生孩子。
自古以来,哥儿皆是以像女子一样身娇体软为美,长的太高,太壮,力气大的,五官不够柔和的,皆是被认定为丑。
而秦润,好巧不巧,所有‘丑’的特点,他全都有。
不仅长得比男人还高还壮,力气也是比男人大得多。
他的五官不够柔和,用许云帆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秦润当属型男。
秦润的五官英气立顶深邃,一米八的个,身高腿长,标准的倒三角,这身材,放现代,定能混口模特饭吃。
在村里的这几天,哪怕足不出户,许云帆也没少听到那些偷偷站在院外,伸长脖子往屋里瞧,试图想见见秦润捡回去的相公长得怎么样的妇人说秦润丑,说他长得有多彪悍,一点都不像个哥儿。
正因为秦润长得丑,才‘一大把’年纪了还嫁不出去,至今无媒人上门提亲。
秦润之父,乃是一位童生,因此,他家在大梨村才得以以小秦家自居。
小秦家当年出了秦父这么一位童生,已属难得,可以说,不止秦氏族人得敬他三分,一向与秦氏族人不和的李氏族人以及孙氏族人都得敬着。
哪知,秦父英年早逝,在秦母去世后,秦父郁郁寡欢,心病太重,身体本就弱,后来秦安发了一场高烧需要用钱时,秦父铤而走险进了山……
这一去,秦父再没能回来,尸骨无存,秦氏族人上山找了几天,只找到一滩血,以及秦父穿过的,已经被野兽撕咬变得零碎的衣料。
第2章 这哪里是小妖精,分明就是……
秦父一走,独留两个年幼的哥儿与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哪怕秦父尸体没了,秦润依旧为他办了丧,加上秦安看大夫的钱,小秦家田都卖了几亩。
秦父走时,秦润才十一岁,小小年纪,肩负家庭重担,上有哭瞎眼的年迈奶奶,下有烧傻的弟弟,全家生计全得靠他。
据说,秦父携家带口回到大梨村的路上,秦润不知何原因失去了前十年的记忆,什么活都不会干,后来还是因为家中清贫,一点点学起来的,至此更是撑起家中重担。
可想而知,秦润这些年,过的并不好,因为干活多,地里的重活,本就是汉子干的,可他家里除了一老两幼,哪来的汉子?
不种地下田,一家人吃什么?
秦润干活累,容易饿,饿了,自然不挑食,哪怕是吃野菜糊糊,他都吃的比旁人多两碗。
他知道的,身为哥儿,不该吃这么多,可不吃,半夜他会饿,饿到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哪怕一开始累的睡过去,最后还是会饿醒。
如此几天,秦润哪还有力气下地?
为了地里的收成,为了养家糊口,秦润不拘着自己了,有东西吃时,便尽量的吃。
正因为饿怕了,农闲时,他与其他大叔大伯去镇上找活干,有的时候,活不好找,他也不要银子,只要主家能管一顿饭,给吃饱就行。
按理来说,秦润干苦力活,吃不好,不应该长这么彪悍才对,但老天就跟他开玩笑似的,不仅长得好,还贼壮,比书生郎还要壮实。
这样的身材,明显不符合大晏朝对哥儿的审美。
为此,秦润十八岁了也没个媒婆上门,村里李氏、孙氏那边的人可不就看他们小秦家的笑话了嘛。
早年的时候,秦父可是出了名的相貌堂堂,十里六村出了名的俊,而许云帆比他更俊点,乃是十里八村少见的小仙男,比秦父多了两个村。
回村时,秦父那身气度,不是村里汉子能有的,怎么看秦父都不像普通的汉子,要用村里人的形容来说,那就是,秦父不像村里人,倒像那县太爷,周身自带官威,令人畏惧。
为此,村里人可不就怵他了么,后头秦父不在了,他们回想起来,深觉得丢脸,脸面尽失,可不就想在秦家两个哥儿身上找补回来。
她们觉得以前在秦父面前点头哈腰的憋屈,如今可以在秦润身上出了,每嘲讽他一句,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干活都有力气了呢,
前两年,村里进了贼,因为秦润家没有汉子,哪怕家里穷,贼人也专门盯他们家。
那一夜,秦奶奶上了年纪,觉轻,半夜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起来一看,发现家里遭了贼,秦润干活累,睡得沉,等他被秦安的惊叫声吓醒时,秦奶奶额上流血,倒在地上已经起不来了。
秦奶奶走的时候,嘱咐过秦润,说家里没个汉子做顶梁柱,他们两个哥儿,哪怕再壮实,终究不安全。
后来,小秦家又遭了几次贼,秦润才知道,秦奶奶说的不无道理。
原以为,他力气大,贼人不敢乱来,却不料,他们不仅敢,还经常光顾他们家。
家中几次进贼,还是半夜进贼,村里便开始起了各种流言。
说什么的都有。
哥儿再丑,那也是哥儿,被子一蒙,黑灯瞎火的,谁还看到你丑不丑呢?只要你是哥儿就成了。
小秦家的哥儿说不定早是烂鞋咯。
在古代,面对流言蜚语,不是你不在意,不上心,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歪便不会受到伤害的。
村里的一些老光棍,以及邻村的一些老光棍听闻这些流言,每每见到秦润时,目光不免炙热过头。
有五十多岁的老汉见秦润去上山砍柴时,故意拦在半路,说:“润哥儿,我这里有几斤糙米,后山那边玉米地,你去不去咧!”
这样的事,不少,秦润打了几次人,明明他没有错,因为下手不知轻重,有几次还得赔钱。
因为这种事多了,哪怕村里人知道,老光棍们给的东西,秦润不曾拿过,他也不曾答应过他们的要求,可那些看不上他的,对他抱有恶意的人照旧抹黑他。
秦润苦不堪言,辛辛苦苦存银子,想买个汉子回家,哪怕不替自己想,也得为秦安想,有个汉子在,看谁还敢欺负他们家,乱传他的言。
奈何镇上牙行卖的人不便宜,秦润去了不少次,有几次,被关在笼子里的汉子听到他的话,目露贪婪,一个个激动的自荐枕席。
经历的多了,秦润看人自有一套,这些人分明是想让他买下他们,等两人真成了,翻身做主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到时候,身为哥儿,秦润还不是得乖乖听相公的话。
秦润一直没遇到满意的人,直到上山砍柴,因为不想在山脚被人骚扰,秦润每次砍柴会往深处去,那一天,他砍柴砍的正起劲,隐隐约约中,他听了一丝微弱的,似真似幻的求救声。
“救命……有没有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