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迟晚打量了此人一眼,胡须跟用了飘柔一样,一袭红色官服,黑色官帽,皮革制的腰带,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样子,“张通判怎么会在此?”
  “年末了,下官前来对赋税的账目。”
  这恐怕只是张合表面的任务,实际上就是盯着清远县县衙怎么处理民田兼并案。
  迟晚挑眉,“张通判辛苦。”
  随即她当着此人的面开口道:“本驸马听说,有人状告淮安侯府?”
  闻言,张合立即笑了,身为中山王的人,他觉得迟晚跟自己是一伙的,赶紧道:“驸马可能听错了吧,来人状告的是公主府。”
  “是吗?卢县丞,此事交给你调查,田地到底到了谁名下,半个时辰后,本官要得到答案。”
  随即,迟晚看向一旁的陈远,“陈远,你配合卢县丞,记住,我要的是证据真相。”
  她面对张合的时候,自称驸马,面对卢侦是本官,谁都能看出来,她是用驸马的身份压制张合了。
  张合愣了愣,刚要说什么,又听到迟晚派了自己人跟过去,以为她只是表面装的大公无私,就没有再说什么。
  可他不知道,陈远是公主府的人,怎么会为了淮安侯府徇私呢。
  卢侦也以为是这样,随后迟晚给她使了个眼色,就默默隐忍不发了。
  卢侦跟陈远一起带上值班的衙役前往调查,半个时辰足够他们查出来,那些兼并的民田,到底到了谁的名下。
  这些人刚走,一个人闯了进来,口中大喊,“表叔,不好……了?”
  此人正是张全,在看到迟晚的时候,憋的打了个嗝。
  张合皱眉呵斥:“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然后又向迟晚请罪,“驸马恕罪。”
  “驸……驸马?”张全继续结巴道。
  迟晚摆摆手,意味深长地挑眉,“张通判,他是你亲戚?”
  “不是。”张合矢口否认。
  “可我听他叫你表叔。”
  张合尴尬地笑笑,“一个远房亲戚,不知道隔多远了。”
  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迟晚也没有追问,只是道:“张通判带本驸马逛逛这清远县,我也好给殿下带些新鲜玩意儿回去。”
  既然张合是中山王派来的人,那就拖住他,给卢侦他们争取时间,只要证据确凿,这盆脏水就别想往虞九舟身上泼。
  她记得就是除夕宴的时候,有人把这件事搬了上来,只要她提前拿到证据,搬上来又能如何。
  迟晚笑看了张全一眼,路过的时候一根银针扎在了他的头顶,张全立刻变得痴傻起来,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开。
  银针扎入的这个地方,会使人短暂的变成呆子,就像是轻微脑震荡那样,等到拔掉银针就会变好。
  临走的时候,张合回头看了一眼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大侄子,见他呆呆的,有点儿疑惑,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旁边迟晚出声询问了一句,“张通判快些,今晚吾还要回公主府呢。”
  “是,驸马。”
  接下来,迟晚让张全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拎包小弟,堂堂官员大包小包地拎着一些,不算贵重,却独特的物件。
  更离谱的是,他还是一身官袍,张合后悔死了,只觉得士可杀不可辱,可看迟晚的笑脸,又觉得对方没有在侮辱他。
  毕竟迟晚也是大包小包的,不得不说,这些不贵重又好玩的东西,她很感兴趣。
  不过她记得自己是给虞九舟买来解闷的,主打一个精品。
  至于张合,迟晚就是故意的,中山王一伙的人,没什么好东西,不把他的时间给占用了,还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幺蛾子呢。
  她肯定是跟中山王翻脸了,但在卢侦跟陈远去找证据这段时间,张合最好什么都不要做。
  终于,半个时辰过去了,迟晚怀里的银子也没剩多少,于是她道:“差不多了,张通判,我们回去吧。”
  “!!!”萎靡不振的张合一下子活过来,“是是是,时间不早了,下官让人准备了宴席,驸马可否移步?”
  “不必了,本驸马吃过了。”
  迟晚一直在用“本驸马”表达自己的跋扈与高傲,她越是这样,张合的腰反而弯的越低。
  回到清远县县衙,卢侦跟陈远已经带证据回来了。
  迟晚看着画押好的证据,还有一些田地凭证,直接把东西折了起来,放到了怀里。
  旁边的张合伸头看过来,啥也没看到,只能干笑一声。
  紧接着,迟晚对一旁的卢侦说,“好了,可以把那些来告状的人放出来了。”
  张合惊讶,“为何?”
  迟晚莫名看着他,“有了证据,他们就没用了。”
  可张合什么都没看到,这可怎么跟上面交代。
  “驸马,这些人攀咬公主府,就该打死了事。”只要这些人在县衙被打死了,就说秦国长公主连同驸马迟晚杀人灭口。
  迟晚是清远县知县,这盆脏水,长公主府是怎么都洗不清了。
  迟晚的眸子冷了冷,语气森冷,“张通判,本驸马才是清远县的知县。”
  “下官……”张合想要说什么,在接触到她的眼神时,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张通判查好自己的账目就行了,再不然就回家过年,大过年的也不必这么努力。”
  迟晚转头看向卢侦,“卢县丞,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过了年本官再来。”
  她只是来拿证据的,以防被人篡改证据,还有杀人灭口,明日除夕宴,也能应付一番。
  卢侦之所以这么快能拿到证据,是因为她本来就在暗中调查,见迟晚把证据收了起来,她肯定是有意见的,但看到张合在这,她不一定能保住证据。
  路上的时候,陈远也说了,既然证据表明与长公主无关,那长公主必然不会坐视不管,任由别人泼脏水。
  陈远拿出了信物,证明自己是长公主的人,卢侦才放下心来。
  县衙外,迟晚翻身上马,卢侦忽然深深行了一礼,“下官期待知县大人正式上任的那天。”
  迟晚冲她拱手,“卢侦,我下次来,定会解决兼并民田的案子。”
  “好,下官等您。”
  迟晚骑马先一步离开,陈远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还没走远,张合就走了出来,“卢县丞,你给驸马的是什么证据?”
  证据内容是什么很重要,张合还要回京都跟中山王禀报,一旦出了什么岔子,他这条小命就要完成。
  卢侦看了他一眼,“此事下官不能透露。”
  张合:“本官是你的上官!”
  “本官以圣京府,你的直系上官命令你说。”
  卢侦紧紧地盯着她,面露挣扎,半晌才道:“就是那些人的口供。”
  “口供?”口供的话,他就放心了,来告状的人,告的长公主府,口供自然不会攀扯别人。
  张合笑了笑,又想到一件事,低声询问道:“卢县丞,刚刚本官跟驸马出去,驸马买什么东西都不让本官付钱,你觉得是为何?”
  卢侦:“……”
  “驸马该不会不喜本官吧?”张合开始担忧了。
  毕竟是驸马,宗室勋贵,在京都他这个通判也就在县城这边作威作福了,在京都根本排不上号。
  卢侦莫名地看了他一眼,“驸马为何要喜欢你?她该喜欢长公主殿下。”
  张合无语地看向卢侦,怒骂一声,“朽木!”
  ……
  另一边迟晚已经出了县城,她预留出了时间,肯定能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到京都。
  天寒地冻的,两人骑马的速度不算快,有种马匹竞走的感觉。
  陈远犹豫了许久才问,“驸马,为什么不直接宣布兼并民田与长公主府无关。”
  难不成迟晚是在包庇淮安侯府?她不能不这么想,证据表明是淮安侯府做的,而迟晚是淮安侯府的女郎。
  迟晚低声轻笑,“未知才能钓出更大的鱼。”
  她的这句话陈远不明白,回到公主府,就如实把今日发生的一切,包括迟晚的这句话,都说给虞九舟听了。
  虞九舟听着这句话若有所思,或许明日就能见分晓了。
  “迟晚呢?”
  既然回来了,怎么都不见人。
  陈远一愣,想到两人回来时身上大包小包的,就一头黑线,“殿下,驸马在整理从清远县带回来的东西。”
  “嗯?”虞九舟蹙眉,没太明白。
  还是春归满脸无奈道:“殿下,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虞九舟走出了寝室,就听到一阵悦耳的清脆碰撞音,再就是一阵冷风。
  是迟晚在挂风铃,见虞九舟出来,她立即扬起一个笑脸,“殿下,送你打发时间的。”
  虞九舟看着挂在窗台上的风铃,看傻子一样看着迟晚,“你是想冻死孤?”
  呃……迟晚眨了眨眼睛,尴尬地尝试关上窗户,这才发现窗户关不上了。
  她只觉得挂在这个位置好看,风一吹叮叮铃铃的很好听,忽略了要关窗户的事情,怪不得别人说,做学术的,生活上都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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