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嘉丁纳先生翻着报纸接过伊丽莎白递来的茶水,又没抬的询问着。
莉迪亚从伊丽莎白的箱子里选了一本书,百无聊赖的看着,听到舅舅的问话她愣了一下,“是吗?
她还以为夏洛克回伦敦了。
未婚夫妻俩沟通不到位
嘉丁纳先生摇了摇头,再一次觉得这两人结合,就像是伦敦的钟声停止一样让人惊奇。
第49章 ……
凌晨一点,印刷厂的煤气灯在幽暗的黄色壁纸上摇曳着黯淡的光晕。
巴黎最大的一家印刷厂,承接着著作报纸海报等各种工作。
工厂里人们忙碌的身影像是黑夜中一个个扭曲的鬼魂,面色蜡黄的工人目光麻木的工作着。
楼上的编辑室也充斥着打字机啪嗒啪嗒的按键声,四四方方的小格子上是打出残影的手指。
连续工作了七十二小时的汉克本就在崩溃的边缘,在楼下蒸汽印刷机发出的巨大轰鸣声中,他的心脏越来越紧缩、带着尖锐的刺痛在他越来越涨红的脸色下像是针一样开始扎向了全身,疼的他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动着。
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在所有人麻木的校对下,他猛地站起身一巴掌将机器挥到地上,碎裂的机器滚落一地小格子键。
在众人茫然的回过神来时(他们此刻已经因为连续熬夜对所有的事情都非常迟钝了。)汉克已经捂着胸口脸色青白的摔倒在地上。
过了好久,坐在阳台边,裹着头巾遮挡窗户缝隙吹来冷风的莉莉连忙上前。
人已经死了……
灰暗的天空,教堂的上方盘旋着一只只黑色的乌鸦。
人们参加完葬礼,穿着黑色的衣服走出了教堂。
只有汉克的家人,留在教堂里冰冷的长椅上,悲伤无法抑制。
卡特夫人背对着孩子们已经哭的浑身无力,抽噎不停,哪怕小儿子和小女儿的哭闹着要她的安抚,她也并没有回头。
这就像是一种不愿面对现实的实际行动,卡特夫人已经遵循内心躲避着要独自养大五个孩子的困境。
汉克的工资也只是让孩子们填饱肚子,可他死了,卡特夫人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支撑下去,家里只有不到五百法郎,接下来的日子想想都觉得活不下去了,跳进塞纳河里才能让她有种回到母亲怀中的安心。
卡特夫人的逃避显然让家里最大的女儿察觉出来,她擦掉眼泪,抱着弟弟妹妹哄着。
稍大一点的男孩都知道在兜里翻找朋友送的糖果给弟弟妹妹吃,卡特夫人头也没回。
两个孩子委屈的抽噎道“饿、饿……”
薇诺娜这时候才想起来,从父亲去世到下葬,他们都没来得及吃一块面包。
卡特夫人听到女儿朝她要钱买面包,气的大喊“不吃饭会饿死吗?你爸爸死了你还有脸吃面包!”
这无疑是将自己内心的愤怒和焦虑变着法发泄到其他人身上。
薇诺娜脸瞬间冷了下来,她气愤母亲这般懦弱无能只知道对孩子撒气。
这时候,身后传来轻缓的皮鞋声,不紧不慢的走进来。
薇诺娜本就生着气,不管身后是哪个亲朋好友,她独自抱着两个弟弟妹妹,一声不吭的背对着
母亲,长椅的椅背能够遮挡住两人不愿意靠近对方的僵硬的后背。
卡特夫人低着头昏昏胀胀的脑子里都是五百英镑和接下来要做什么才能维持家计,等回过神来,就看到了有人站在她面前。
薇诺娜率先回头,她看到了妈妈散乱的短发,也看到了陌生的男士,站在他们面前,他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目光只落在她身上一瞬就垂眸看向捂着脸还在计算着什么的女人身上。
卡特夫人抬起脑袋,茫然的看向面前的陌生人,不清楚这是谁?
或者是工厂的管理人员,他瞧着就一副很有钱的样子。卡特夫人目光带着一丝哀求和期待,她盼望着汉克嘴里吸血虫一样的家伙们可以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送一笔钱。
但事与愿违,卡特夫人的愿望不可能实现。
男人将礼帽微微抬起,在昏暗的教堂内,烛火燃烧的光芒下,露出一双灰冷色的双眸。
“女士,请原谅我的无礼,我是伊桑。福尔摩斯先生的小儿子,这一次来是想要将格蕾丝卡特女士的东西还给她。”
陌生人的来意斩钉截铁不带有一丝含糊地说出来,卡特夫人目光顿时黯淡了,都没仔细辨认里面的名字包含了和她相同的姓氏,只倦怠的又靠回了僵硬的椅背上。
夏洛克打量了面前格蕾丝女士的弟妹。
卡特捂着红肿的双眼,片刻后将湿了的帕子握在手中,她有着红棕色的短发、里面若隐若现的白发显示她的年纪也不小,穿着廉价的黑色破旧的裙子。
他们过着贫穷的生活,夏洛克沉思着。
父亲似乎说过格蕾丝女士的父母非常有钱,夏洛克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找错了人,但这个想法在脑海里都没有停留超过两秒就被他飞速的否定了。
他不可能找错人。
不过眼下这位卡特夫人似乎对丈夫的姐姐没有丝毫印象。
夏洛克准备离开时,将一张纸塞进头也没抬的卡特夫人手里,和对方低声说了句节哀,迈着大步离开。
薇诺娜目光落在空无一人的教堂门口,过了许久,才收回视线,抱紧饿的哇哇乱叫的孩子,抿着嘴不知道想些什么。
巴黎的塞纳河畔边有一家味道很好的咖啡馆。
店内的装潢偏上世纪陈旧的装修风格,木质的天花板上煤气灯正静静地照着亮光,玫瑰壁纸微微凸起、甚至有的已经裂开。
不过老板非常有品味,损坏的壁纸上镶嵌着一个个小型的金属架子,里面摆着的插满鲜花的小瓶子正好挡住了残缺的地方还为闭塞的空间填了一抹浪漫的气息。
咖啡豆的老板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即便岁月在美人的脸上划出深刻的痕迹,身材没有年轻时消瘦笔挺,也依旧打扮的非常时髦。
不过为人嘛,远近闻名的松弛。
“你的咖啡,帅气的小伙子”老太太眯缝的小眼睛勾引着面前独自一人享受下午茶时光的小伙子,目光不带一点羞涩大咧咧的欣赏着小伙子健美的身材。
哦说实在的,老太太觉得眼前的小伙子帅气是帅气,但身材可没有坐在柜台旁边的小伙子结实,看着这消瘦的样子苍白的脸,在床上都不能玩两个来回。
老太太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彻夜不眠的日子,瞬间觉得最近修道院风格的苦日子不太适合她,医生说的话也让她抛到脑后,她苦思冥想最近的追求者里,找哪个谈一场恋爱。
前些日子来咖啡馆的冷峻的退休法官?他都八十三了,心脏能不能受得了?
还是港口退休的搬运工更合适,好歹才六十,虽然姐弟恋让老太太下不定决定,但年轻人身子更壮实不是吗?
就在老板选妃一样在脑海里畅想。
夏洛克托腮看着窗外的塞纳河,手边是一张写了名字和地址的名单。
上面有一部分已经被利落的划掉,有的圈起来名字。
夏洛克感觉到有人过来,伸出手将名单反扣在圆形的小木桌上。
等了一会,面前的老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咯咯的笑了一声。
“……”
老夫人大概是选好了,这才从后宫走出来,摸了摸小伙子嫩呼呼的手,在夏洛克的目光下她摸了几下子过过瘾,又准备给客人上一份小甜品弥补一下对方受伤的小心灵。
夏洛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抿着嘴不知道想些什么,不过也只是神游片刻就想起了正经事。
他盯着老太太的背影,干净圆润的指尖点着微黄的纸上,那上面还因为笔锋太过锐利而透到了背面。
上面的名字是西恩那。布朗,格蕾丝好友。
西恩那包了一块昨日剩下的面包在门口找了个小男孩,让他替她捎句话。
因为孩子太小,脏兮兮的小脸上目光还带着小孩子的懵懂,在爱情方面的懵懂,所以西恩那将一些不必要的词汇删减掉,说了一句等他来就让孩子走了。
本以为能有的美好的约会。
西恩那女士坐在在柜台后塞满软垫的躺椅上,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年纪大的人总是缺觉,不服老不行……
柜台后穿出不大的呼噜声,夏洛克和柜台旁边的壮汉只低着头一个看着窗外的景色一个低着头在报纸上艰难的找着工作。
玻璃雕花门被打开时,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位身着得体的老绅士拄着木质手杖走进来,满头银发被整齐的梳到脑后,他先是打量了在座的两位年轻的小伙子,被发现也只是态度傲慢的收获视线,循着呼噜声找到了柜台后的心上人。
焦急的内心得到安抚,老绅士默默的看着躺椅身上的睡美人,内心发出感慨。
她可真迷人不是吗?